第二日,蕁子便收拾行裝準備遠行。
“阿蕁,在外遙遙,危險不可探知,我?guī)闳ヒ粋€地方。”
青帝穿著常服,帶著蕁子,去了青云城的最中心,看著那黑色冰冷的七角祭壇,蕁子驀然,時隔兩世,這也是她第一次來到這里。
當他們走進的時候,那扇始終緊鎖的黑色玄鐵制成的大門緩緩的打開。
沒有想象中的吱呀聲,門內(nèi)也不是如這黑色祭壇那樣的黑暗。
相反,里面點滿了燭火,比溫暖的火光從中透出,帶著驚人的熱度。
祭壇內(nèi)除了這燭火,卻沒有其他人再走動。
青帝領(lǐng)著蕁子慢慢的走到祭壇的最頂部。
蕁子看著四周的壁畫,心中有一些壓抑,以為這周圍的壁畫上面充斥了紅色鮮艷的背景。
青帝看著她將注意力集中在壁畫上,慢慢的解釋道。“這代表的是西漠無盡的烈陽,而下面這些暗紅色的人,則代表著在烈日下面受苦的人。”
從七角祭壇的一層,到第七層,那紅色的背景越來越沉重,直至走到最后一層的時候,背影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黑色,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只是在頂部,畫有一直巨大的眼睛。
如同掌控眾生的仙人,在上面冷漠的盯著下面蕓蕓眾生所發(fā)生的那一切。
蕁子一怔,在被那雙眼睛盯著的時候,她心中莫名產(chǎn)生一絲心虛。
“那是天意。”一道清冷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蕁子看過去的時候,只看見一個眼睛處系著白綢的男子。他一身綠袍,眼睛處的白綢則為他增添了一份仙意。
蕁子沒有心驚為何他蒙著眼睛也知道自己在盯著那雙眼睛。從她重生到現(xiàn)在,什么奇妙的事情她沒有見過呢?
蕁子在看過去第一眼也將其認出,他就是那個日日在祭壇上面誦讀這遠古經(jīng)文的那個人。
蕁子認真的對著他行了一個禮。表示自己的尊重。
“我看見一個輪回,漫長了輪回,而我看見,你從輪回中走出。”那雙被白綢蒙住的臉向著蕁子望來。
蕁子一愣,她確實從輪回走出。
綠袍男子抿嘴一笑,他對著青帝微微的行李說道。“陛下,是否容我和郡主說兩句話。”
青帝認真的看了他一眼,自從他的師父走了之后,他就代替自己的師父,先是自毀雙眼,然后就是一步不出的守在這祭壇上面。
他們一生只會走出這個祭壇兩次,一次是外出尋找自己徒弟的時候,另一次則是死后被抬出。
青帝對他們這樣自毀雙眼的做法不贊同,但是也沒有做出任何說法。他是一個殘暴的君主,但是也有理性。
祭壇傳承已久,他不懂,也從來不會批判。
只是歷代的帝皇都相信其語言,所以他一直都相信著,從不產(chǎn)生懷疑。
直到青帝退下一層以后,綠袍男子才將自己眼睛處的白綢取下,那里空洞洞的,沒有眼珠,看起來極為滲人。
而他也沒有打算重新將白綢戴上,他嘴角牽起一絲微笑,緩緩的說道。“帶著白綢,只是怕驚嚇到了陛下。”
蕁子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緩緩道。“難道你就不怕驚嚇到了我嗎?”
綠袍男子嗤笑一聲,并不在意,他緩緩的說道。“在不久之前,我還是和你一樣能夠親自用眼睛看著這個世界。”
蕁子一凝,她意識到對方有想要說的話。
“你知道我的眼睛為何才變成這樣嗎?”
蕁子搖頭。
“只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看見天意,只有毀掉自己所擁有的,才能看見那些你們看不見的東西。”
“天意?!”蕁子第一次出了聲,她聲音里有著一絲不可思議。
“世間萬物皆有安排,天意一直在看著眾生,青云國本氣數(shù)已盡,這便是天意。”
七角祭壇上蕁子的神情忽然變得沉重,她猛地抬起頭,表情看起來有些恐怖,四周搖曳的燭光映射字啊她的臉上,看起來有一些猙獰“難道青云還會有其他變故?”
“會!怎么不會,現(xiàn)在青云已經(jīng)脫離了軌跡,天意會將一切脫離軌跡的人,慢慢的撥正。”
“我要怎么做?”蕁子聲音有些沙啞,這世間除了青帝和前世的莫離,還有誰能夠讓她如此眷念。
“只有脫離天意掌控的人,才能徹底的打破格局,青云往后依舊會災(zāi)難不斷,不過它還是會繼續(xù)的撐著,時間是十年。”
蕁子閉上眼,前世,青云國也是十年后滅亡。
“你看著蒼茫的天空,那里始終有著一只眼睛,時時刻刻的盯著世間的一切,你已經(jīng)脫離天意,天意看不見你。”
“今日蕁子受教了,多謝先生,先生不必再說,蕁子明白怎么做。”蕁子看著自己面前的綠袍男子,說他是男子已經(jīng)有些不恰當。
透露了那么些消息,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斑白,臉上充斥著深深的皺紋,只是一個瞬間,就已經(jīng)年老了五十歲。
蕁子止住了他繼續(xù)說下去,他每說一句,都是在消耗自己的壽命。
“這是我的職責,郡主不用放在心上。”
蕁子呆呆的看著七角祭壇上面那只巨大的眼睛,就好像,看著天意一樣。
“青云幸而有你王回憶吶。”
……
蕁子起身走下那臺階,看著站在下面的青帝,蕁子投之以微笑。
“怎樣,他是不是為你預(yù)測了以后的危險,這樣你出去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啊。”青帝急切的說道。
“先生為我預(yù)測了許多,他說的那些我都會注意的。”蕁子抬眉時,將心中那一絲不安很好的遮住了,只有她脫離了天意,她才能打破天意,那些煩心事,還是不用告訴青帝了吧。
“那阿蕁已經(jīng)決定了要去什么地方了嗎?”青帝問道。
“北燕吧,聽說那里常年吹著冷風,還有冰碴子夾雜在風中,我想去看一看。”
“去燕國?”青帝眉頭微微一皺,說道,“燕國距此地萬里迢迢,你一個女孩子,這不是很危險嗎?”
“沒關(guān)系的。”蕁子搖頭說道,“我會在身邊帶一些侍衛(wèi)的。”
“那里是胡人聚集之地,又寒冷又遙遠,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歡江南的水鄉(xiāng),為何最后要去一個與之相反的方向呢?”
蕁子愣愣的說道,“我相欠一個人良多,這次既然要出去避難,那就去找他吧,而且這次的事情,和他也有不小的關(guān)系。”
青帝聞言嘴里滿是苦澀,他心中有預(yù)感,蕁子要尋找的是一個男子,但是他卻無法多說一些什么,他對別人都無所謂,但是在蕁子這里,第一次見面蕁子便說過,不會成為他的身邊人。
“那這次出行,一定要小心,實在不行,就回來吧,就算他們有異術(shù)又如何呢?傾盡國力,我也會護你周全的。”
這話說的發(fā)乎內(nèi)心,可是聽在耳朵里,卻顯得有些孩子氣。
蕁子最后還是走了,帶著一百個貼身的侍衛(wèi),還有莫離,就走向了背離故土的行程。
但是在蕁子離開都城的那一天,就遭受到了大軍的追擊,此時蕁子周身傷口,鮮血淋漓,坐在一匹高大的戰(zhàn)馬之上,緩緩的回過頭去,看著那穿著黑衣的殺手,如同暗夜中的邪魅,一個一個從暗處刺身然后殺出。
蕁子雖然會一些武藝,但是奈何學武藝的時間太少了,選擇雙拳難敵四手,她的靈力也太單薄,控制不了太多的人。
蕁子身邊所帶的百個侍衛(wèi)已經(jīng)有了十之二三為了為他們抵擋敵人,失去了性命。
身邊的這些人,都是自愿跟在蕁子身邊,愿意追隨她左右的人。
莫離小小的身軀看起來有一些狼狽,就算是他懂的高深的武藝,但是年紀還小,體力有限。
“阿蕁,你先走,最后我們在去往北燕中途的一個商齊城會和。如果商齊不能會和,那么你就先行去往燕國,到時候我們一定回來找你的。”莫離右手提著長劍,左手拿著一只小小的匕首,他聲音冷酷,面上充滿了寒霜,停著不前。
“郡主!您先走吧,我們?yōu)槟愕謸鯏橙恕?rdquo;
“郡主快走吧。”一個侍衛(wèi)說完后,不等蕁子說話,第一個反身殺入敵人之中。
蕁子心中一冷,咬著牙咆哮道。“丹妃!”
在青云國之中,有著這樣勢力又瞞著青帝來追殺她的,除了丹妃,蕁子想不到別人。
自己之前在宮中,她不好動手,一等蕁子出城,就不再忍耐。
“走吧!”莫離牽過蕁子所騎的大馬,自身反身騎上一匹大馬,瘋狂的奔馳著。
蕁子隱忍著淚水,她回頭看著身后的那些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了一部分人來追殺她,可是她帶出來的那些侍衛(wèi),能夠存活十之二三就已經(jīng)不錯了。
這時,天上漸漸的開始飄著小雨,當莫離帶著蕁子奔出許多距離之后,身后的人影已經(jīng)看不見,斗大的雨點打在他們身上卻好像是牛毛細雨一般,沒有半點反應(yīng)。蕁子奮力的甩著鞭子,不時的用手在臉上抹上一把,將雨水甩到一旁。
莫離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后,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