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九雀畫在地上的三個圖案,我總覺得似曾相似,可就是隔著一層朦朧的窗戶紙,怎么也想不起來在那里見過。
若不是在腦中拼命汲取原先李白的記憶,還真不知道,李九雀口中能打敗鬼魅夕與徐青農(nóng)聯(lián)手的三個武功招數(shù),那三幅畫,就是李白五歲那年,她離家入長安時丟給李白一本書上的圖案。
這本書在市場里早已經(jīng)銷聲匿跡了。
不是這些書不出名,而是書早已經(jīng)被官府禁了。
這本書的名字叫《歷代皇帝后宮秘史》。
那三副圖案就是大名鼎鼎的“龍翻”“虎步”和“猿搏”。
我茫然的看向?qū)ξ倚Φ卯惓N爛,且一臉胸有成竹外加洋洋自得的紅衣女子,說道:“李九雀,你真是個女道士?還是開觀收徒的女道士?”
李九雀自豪的點了點頭:“哈哈,小李白,你這副表情煞是可愛啊,我在終南山開創(chuàng)的道觀叫作‘行樂宮’,開館那天,簡直就是人山人海紅旗招展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吶,光光是那一天,你這個天才中的天才姑姑,便日進黃金萬兩,喜得美酒千壇,簡直就是賺翻天了,行樂宮的修行之道就只有一句話:人生苦短當行樂。”
“道教協(xié)會是個存在數(shù)千年的老怪物,那群人啊,其實跟我如出一轍,只知道收取加盟費而不做正事的一群坑蒙拐騙混吃混喝的老神棍。”
“我一到終南山幾乎將男弟子網(wǎng)羅了大半,整日在山下貼小廣告,后來上山的香客們就全都往我行樂宮擠,可憐道教協(xié)會整整一個月光景,不入分文,最后實在坐不住了,便聯(lián)合其他幾個大門派,企圖圍剿我行樂宮,以恢復這個道教圣地維持了千年的秩序,哈哈哈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拿捏住他們那副道貌岸然的做派,使了門下弟子數(shù)千,就在宮門之外打坐,寸步不讓,老道士們又不好意思當場翻臉,一步入不了我行樂宮的宮門,只好跟那數(shù)千弟子大眼瞪小眼,我就在里面跟三個入室弟子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好不暢快。最后,那些牛鼻子老道學乖了,反正進不來,也不堵門白白浪費了光陰。于是就很聰明的改為幾大掌門在暗里陰我。”
“他們的策略沒有錯,只是可惜他們能夠開宮門授徒,全賴一張牛皮吹破天際的嘴,武功修為實在慘不忍睹,再加那腐朽又老邁的身體,一日更比一日痿,哪里是我這種天才美少女的對手,一個蹲我打跑一個,十個蹲我便打跑一群。”
“每次那群白須飄飄的掌門都是乘興而來,被我一通狂風暴雨的敲打后,鼻青臉腫灰頭土臉的去,后來,他們實在沒轍,也被我打怕了,想通了,學乖了,不再跑到我跟前自找苦吃。”
“于是,在我天才般的推銷手段當中,幾大道統(tǒng)爭雄割據(jù)的終南山,變成了我行樂宮一家獨大的局面,光榮的被奉為國教,連李隆基那小子,見了我都得恭恭敬敬的稱呼一聲雀仙子,本小姐實在是不喜歡仙子來仙子去的,就直接跟你小李白一樣,讓他叫我姐姐嘍。”
朱九雀這些風光事跡聽得我心生神往,一個女子生生的這個道教圣地攪得雞飛狗跳,想想那群道貌岸然的老道士,面對她啥也做不了,只能吹胡子瞪眼的模樣,我就覺得有趣。
我突然想起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連忙問道:“那你認識玉真公主嗎?”
朱九雀的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嬉道:“玉真呀,那小姑娘可算是天賦異稟,不愧身具皇族血統(tǒng),作為李隆基的親妹子,長得那叫一個水靈,連本小姐見了都忍不住要吃吃豆腐啥的……”
李九雀低頭瞧了一眼波瀾不顯的胸前,感慨道:“也不知道她小時候吃的啥,身體發(fā)育這方面,幾乎領先了其他女孩五六年,日后肯定是繼本小姐之后,又一個禍國殃民的絕代妖孽啊,她是行樂宮的入室大師姐,我早就指定她為下一任掌門人選。”
“玉真我咋瞧咋喜歡,可惜我不是男兒身,否則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搞她過來做老婆,哎呀……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小姑娘若是不做我老李家的媳婦兒,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小李白,就便宜你啦。”
聞言,我頓時哭笑不得,這彪悍姑姑可真讓人難以招架。
我看了一眼那邊偎依在徐青農(nóng)懷里的玉環(huán)姐,不由一陣黯然,心陣陣作痛,隨即堅定道:“這輩子,我只娶楊玉環(huán)一人!”
李九雀極為難得的嘆了一聲:“這世間,再鋒利的神兵利器,也比不上情之一字傷人,沒想到咱家小李白還是個癡情種子。”李九雀看著我一臉心疼憐惜,悠悠嘆了三聲,摸了摸白鶴那白中帶紅的飛羽,又笑道:“這只仙鶴活了千年,已是通靈之物,它的實力可比這青蠻山的山體還要高出幾重呢,小李白,姐姐從小最疼愛的人就你了,要不,這只仙鶴送你玩玩?”
我疑惑道:“李九雀,送不送的日后再說,你難道就讓我憑這三招房中術,去跟鬼魅夕和徐青農(nóng)對打?這不是找虐么?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然而,李九雀還是一本正經(jīng)道:“沒有啊,就是這三招。”
我瞪大了眼睛。
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個妖孽姑姑十分不靠譜啊。
李九雀叉著小蠻腰,挺著那跟臉蛋一樣平平無奇的胸脯,對著徐青農(nóng)和鬼魅夕喝道:“喂,你們兩個需要熱身么?如果沒這樣古板的臭習慣,那就趕緊打,省得耽誤姐姐的吃飯時間。”
徐青農(nóng)與鬼魅夕都不是拖泥帶水之人,李九雀話音一落,那個矮小的身影便融入了雨簾之中。
我抖了抖手中那把無鋒無刃的重劍,發(fā)覺手臂還是提不上力氣,別說是對上鬼魅夕了,即便是徐青農(nóng)府上曾被我一掌劈翻的李四,我都打不過,危急之時,眼光不由落在那三副春宮圖案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要我擺出這種房中術的姿勢去打架,這怎么可能。
再看看李九雀,這個不靠譜的姑姑依舊笑意盈盈的看著我,臉上瞧不出一絲擔心,我也不管不顧,李九雀既然千里迢迢從終南山趕過來,也不會看著我送死,我極力想讓心變得空明,只有這樣,才能捕捉出鬼魅夕出現(xiàn)的方位和攻擊的角度。
可是,任憑我如何努力,我的心緒再難以靜下來。
因為徐青農(nóng)沒有兩人一起上,而是攬著玉環(huán)姐就那樣站在我的視野之內(nèi),不得不說,徐青農(nóng)這一招相當狠辣,只要我眼角余光瞥到玉環(huán)姐臉上的嬌羞和滿足,我的心就像被沾了鹽水的鞭子不停的狂抽,火辣辣的痛,我不是神,真的靜不下來。
憑借第六感我知道鬼魅夕已經(jīng)掠至眼前,我想招架,可我靜不下來,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人會出現(xiàn)在哪個方位?又會以哪個角度出刀?
“左邊,小腿位置。”
我滿是玉環(huán)姐音容笑貌,渾渾噩噩腦海里,突兀的響起這個聲音,來不及細想,左腳立刻挪開,身形跟著蕩了一個半圓,堪堪躲過這一個角度相當?shù)筱@的攻擊,我抬頭看了看姑姑,她依舊笑意盈盈,不動聲色的朝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腹語傳音!
我沒有想到,李九雀竟然還會腹語傳音這種江湖上消失了近百年的絕學。
“右邊手肘,手掌壓低左移四寸可避,咽喉下一寸,低頭,半蹲可避。再往右走十步,能避開下一記刺向心臟的殺招。”
我腦海中不斷的響起李九雀的聲音,我努力的跟著她的提示操縱著身體,盡量不讓動作變形,倒堪堪躲過李九雀這一連五刀的霸道攻擊。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李九雀這腹語傳音有些奇妙,隨著她一句一句時而焦急時而溫和的聲音,我發(fā)現(xiàn)原本穴府氣海里的氣若游絲的玄妙暖流,如同從四面八方融匯過來,漸漸的從一滴一滴的雨水,流成了一條潺潺的小溪。
正是這股涓涓細流,讓我的步伐和閃避動作愈發(fā)流暢。
當我無意中瞥到李九雀畫下的三副圖案時,卻驚奇的發(fā)現(xiàn)那原本不堪入目的圖案,隱隱有黃色的光暈生成,而且好似在變幻著形態(tài),不再單單是房中術了,而且是獅子老虎和猿猴的各種動作,無論是跳躍,攻擊,還是防守,都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再然后,這些動作,全都一股腦的鉆進了我的腦海之中……
隨著李九雀的再一次提示。
我不由勾勒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之前一直被動防守的我,猛地向前踏出一腳。
抬起手中那把無鋒無刃的重劍,朝著左上角,悍然劈出一劍!
這一劍,凌厲迅猛,雖然比不上燕十七的一劍橫掃八方,但卻至少有了橫掃一方的氣勢。
腦海中傳來了李九雀的腹語傳音,這次不是攻擊和躲避的提示,而是一句話。
被稱為道家女王的李九雀感慨道:“虎豹之駒雖未成紋,已有食牛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