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大少爺出了院子后,他便讓我?guī)狭伺L(fēng)上的寬大帽子,瞬間,我的容顏倒遮擋去了一半。
瞧我如此,他才滿意的再次前行,漸漸的,原本冷清的大街開始繁華熱鬧起來,耳邊充斥著小攤販的叫賣聲以及小孩子的歡聲笑語,姿態(tài)各異的燈籠遍街都是。
因為人多,大少爺走在外側(cè),緊緊的將我護(hù)在懷中,知道我歡喜吃那酸酸甜甜的山楂,便給我買了一串糖葫蘆,又瞧著那只鴛鴦燈籠不錯,便也買下了。
沒過一會兒,我們倆的手里就提了不少東西,突然,原本黑暗的天空劃過一道璀璨的亮光,緊接著在一聲巨響后,那亮光瞬間幻化出燦若星辰的絕美之景。
“是煙花!鼓樓那邊放煙花咯!大家快去看哦!”身旁幾個半大的孩子手舞足蹈道。
緊接著,笑語喧嘩的大街上,人群開始紛紛往那鼓樓的方向涌去,我與大少爺被擠在了一個攤販旁,那攤販許是以為我們倆是新作的夫妻,便笑著道:
“這位娘子,怎不讓你相公帶你去看煙火啊,聽說,在煙火底下許愿,可保姻緣一生一世哦!”
“我們不是……”我的話還未說完,大少爺便拱手對攤販道:
“謝謝您的提醒,我們馬上就要去了!”話畢,便緊緊牽著我的手往鼓樓方向去。
“大少爺,你干嘛不讓我解釋???”我疑惑道。
“反正我們也快是了,何必費(fèi)那口舌!”大少爺?shù)脑捵屛译[藏在暗中的臉蛋一燙,這個男人,真是越發(fā)的口無遮攔了。
看著人頭攢動的大街以及隱隱出現(xiàn)在眼前的高大城樓,我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似有什么東西在心中漸漸擴(kuò)大。
“大少爺,不若我們還是別去了,在這里看煙花也是一樣的!”我拉了拉他的手,不知怎么的,就連聲音都開始透出一絲緊張。
“怎么了?平日里,你不是最愛看煙花嗎?”一直在前頭走路的男人聽了我的話之后,疑惑的轉(zhuǎn)頭望向我:
“況且,煙花底下求姻緣,便能一生一世在一起了!”
聽著他說的分外認(rèn)真的話,原本一顆繃緊的心突然一松,“我噗嗤”一笑道;
“虧你讀了那么多書,怎么連這種無稽之談都信??!”
“只要能夠同你在一起,再荒誕的話,我也信!”大少爺認(rèn)真的話語讓我心中一動,收起笑容,道:
“那我們?nèi)タ窗桑?rdquo;
許是帝都所有的人都來了這里,我同大少爺好不容易才擠過周遭的人,站在了鼓樓下面,耳邊燃放煙花的聲音“砰砰”巨響,大少爺十分細(xì)致的替我捂住了耳朵,復(fù)又大聲道:
“靜婉,快許愿??!”
仰頭看著劃破蒼穹不斷開出絢爛之色的煙花,我雙手合十,心中默默念叨:讓我與心愛之人,永生永世在一起罷!
剛許完愿,就聽到周圍涌動的人潮中,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巨響,開始有人指著鼓樓上面高喊道:
“發(fā)浮元子咯!發(fā)浮元子咯!”
每一年的上元節(jié),帝都有錢有權(quán)的人便會去鼓樓,將做好的浮元子用油紙包著,從上面拋灑下來,一來可以顯示自己的身份地位,二來,也能夠博得百姓的好感。
不知道今年的上元節(jié)是誰做那個大善人呢?我睜開眼睛,順著眾人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卻見那高高的城樓上,一群人簇?fù)碇粋€身姿挺拔的男人,那人似穿著紫色華服,黑暗之中,顯得神秘高貴。
在天空絢爛煙火爆發(fā)時,我恍恍惚惚似看到了他的面容,緊接著,便與我腦海中的那一張重合了,我嚇的臉色大變,竟然……是他!
這一刻,我慌的六神無主,伸手便緊緊抓著大少爺?shù)囊陆?,恨不得整個身體都縮進(jìn)他的懷中,大少爺察覺到了我的變化,語氣十分關(guān)心的問道:
“靜婉,怎么了?”
我將腦袋埋在他的胸膛,低低悶悶的聲音中傳入一個人的名字:
“拓跋傲風(fēng)!”
“什么?”嘈雜的人聲中,大少爺又問了我一遍:
“鼓樓上的人是四皇子拓跋傲風(fēng)!”
這一次大少爺將那名字聽的真真切切,略帶清瘦的身體同樣也是一驚,瞇著眼睛抬頭望去,之后,便緊緊抓著我的手,就連聲音都帶著慌張:
“咱們快離開這里!”
“好!”
雖然這里人山人海,我也相信拓跋傲風(fēng)應(yīng)該不可能從千萬人中看到我,可我的內(nèi)心卻還是有些惶恐不安,一手抓著自己夸大的帽子,身體緊緊跟在大少爺?shù)纳砗蟆?/p>
“今日上元節(jié),四皇子特意準(zhǔn)備了一千八百八十八個浮元子,與百姓一起歡慶上元節(jié)!”
鼓樓上,一個略帶沙啞,卻中氣十足的聲音自上而下的傳來,瞬間引爆了下面所有人的熱情,下面聚集的都是平民百姓,浮元子又是可以填飽肚子的吃食,所以,他們的臉上都是躍躍欲試的表情,甚至聽到有人在說,這一次定要多搶一些回去。
這路上本就是全部都是人,想要離開實屬不易,所以,當(dāng)鼓樓上的浮元子被拋下后,周圍的人群立馬激動起來,互相推搡著,誰都不讓誰。
在這樣人群涌動的環(huán)境中,我與大少爺漸漸的被擠的不行,原本我還拉著他的袖子,可不知從哪里又突然竄出一個人,直接從后面將我重重一撞,我腳下一個不穩(wěn),抓著袖子的手也松開了。
剎那間,人潮襲來,我與大少爺便沖散了:
“大少爺!大少爺!”我轉(zhuǎn)身看著周圍不斷吶喊,心中驚慌一片,可惜,我的聲音全部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
我跌跌撞撞的尋找著人,腳下不知被人踩了跺多少腳,原本呆在頭上的寬大帽子也早已經(jīng)掉在背后,周遭那些人瞧著我的臉兒后,便呆呆的讓出一條路來。
突然,有人指著上面驚訝道:
“看!四皇子在往我們這邊看!”
我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卻見他似乎也在看著我,那一雙透著冷傲的雙眸滿是震驚,四目相對,似有火花蹦出,我的身體微微一顫,連忙縮回自己的眼神。
心中不斷安慰自己,怎么可能,我與他離的這么遠(yuǎn),而且,周圍還有如此多的人,他怎可能一眼看到我。
就在我悻悻然時,人群中再次傳來抽氣聲,周圍的人更是開始騷動起來:
“四皇子飛下來了!”
“天呢!他好像神仙啊!”
此起彼伏的驚嘆聲和尖叫聲讓我不得不再次抬頭,卻在看到那一幕時,整個人都震驚了。
拓跋傲風(fēng),那個冷冽如神祗般的男人,他在干什么!
他竟然施展輕功,整個人從鼓樓的最高處“飛”了下來,風(fēng)吹起他的衣角,在空中打了個轉(zhuǎn)兒,束發(fā)的紫色緞帶隨風(fēng)飛舞,好似從天而降的神祗,看呆了周圍的所有人。眉間的一點(diǎn)紅痣,帶著妖孽般的神韻。
“嘭”的一聲巨響,巨大的煙花在他身后綻放,絢爛的金色如流星雨般在天空落下,將漆黑的夜空照的猶如天明時。
隨著人的越來越近,眉間的紅痣越發(fā)顯眼,襯托的拓跋傲風(fēng)整個人如妖孽一般,妖嬈的煙火襯托妖孽般的人物,于是,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艷麗起來。
當(dāng)他輕盈的落在我的面前時,我甚至忘記了逃跑,就這么呆呆的看著從天而降的人:
“陳靜婉,果真是你!”
冰冷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就如一個錘子,重重的撞碎了原本周遭的美好一切,回過神的我,身體往后一縮,手忙腳亂的將后面的帽子戴了上去:
“王爺,您認(rèn)錯人了!”
說完,我便要轉(zhuǎn)身離開,一只強(qiáng)而有力的大手卻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冷的讓人打顫的聲音再次想起:
“你就是化成灰本王都認(rèn)識!”
察覺周圍所有人不解或者饒有興趣的目光,我想要甩開拓跋傲風(fēng)的手,卻奈何根本是蚍蜉撼樹,毫無作用,于是,我的語氣也有些惱了:
“王爺,男女授受不親,哪怕您的身份再尊貴,也不能在大街上如此輕薄了一個陌生女子吧!”
拓跋傲風(fēng)見我死不承認(rèn),一張臉陰沉的可怕,二話不說,就使了力道要將我拖回去,我真真是急的不行,鼻尖上都有細(xì)細(xì)的汗水沁出了。
我想朝著朝著眾人呼救,可一張嘴,就被他狠狠的瞪了回來:
“若不想我做更出閣的事情,就給我乖乖閉嘴!”
“……”
拓跋傲風(fēng)是個說得出,便做得出的人,已經(jīng)涌到喉間的話語最后還是咽了下去,而就在這個時候,圍觀的人群中突然沖出一個男子,只見他雙手作揖,朝著拓跋傲風(fēng)重重行禮:
“四皇子,在下顧文安,您恐怕是認(rèn)錯人了,這是在下的妻子,并非您認(rèn)識的那個人!”
大少爺?shù)穆曇繇懫穑以疽活w狂跳的心瞬間平靜了不少,可卻心中還是不免擔(dān)憂,到底這兩人身份有別,不知道,拓跋傲風(fēng)能不能放過我。
“她是你的妻子?”拓跋傲風(fēng)冰冷無情的聲音響起:
“本王怎么記得,堂堂相府的大少爺根本還未娶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