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依依并不算多么豐富的人生閱歷中，除了學習之外，最不缺少的就是被表白的經(jīng)歷。可是，如此簡單直白的表白她卻著實是第一次遇到。
彩禮，過門？
要知道，她和這個自稱是趙臣的刁民見面也不過兩三分鐘而已。
故事的結局其實并不復雜，看上去也合乎情理。沈依依僅僅只是表現(xiàn)出了一點惱火，趙臣就很識趣的松開了手，而且也沒有再跟上來。
沈依依心事重重的回到前一節(jié)車廂的位置上，期間還鬼使神差的回頭朝身后看了好幾眼。也不知道是因為趙臣那番簡單直白的介紹讓她印象過于深刻，又或者是因為自己腦補出的幾種求救方式?jīng)]有發(fā)生而覺得遺憾。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對于趙臣完全沒有一星半點的好感。
“依依，怎么了？”
坐在沈依依對面的兩個女孩見其坐下之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用眼神交流一陣后，一個戴著眼鏡的女孩這才遲疑著出聲問道：“他又怎么了？”
因為旅行的消息被透露出去，沈依依已經(jīng)和她們發(fā)了半天脾氣。這個時候可沒有人敢再去觸霉頭，就連王凱的名字她們也都小心規(guī)避。
“不是這個！”沈依依搖了搖頭。
“那怎么了？”眼鏡女孩追問道。
“嗯……算了不提了！”
沈依依欲言又止，旋即又岔開話題道：“還有多久到站？”
想了想，沈依依還是決定不對室友講述趙臣的事情。畢竟他們兩個人只是萍水相逢，雖說目的地一樣，可想要在一個人口超出兩千萬的城市再見一面都幾乎不可能。
再說對方也算是幫了他一個小忙，這個時候再提起這件事，室友難免會奚落趙臣，似乎有些太過分了點。
“半個小時！”眼鏡女孩看了看時間道。
“收拾一下吧，車也快到了！”沈依依回應道。
“……”
……
下了火車之后沈依依一直都在左顧右盼，直到坐上出租車，她這才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慶幸的同時又帶有幾分失望。
剛剛她還真擔心會再次碰到趙臣，若是到時候對方再上來糾纏，她可就有些得不嘗失了。可是真的沒遇到，她又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其實她很想問問趙臣，他手掌上如同鱗甲覆蓋的老繭以及手背那道深可及骨的傷痕是如何造成的，只是沒有了機會。
沈依依搖頭將自己腦海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努力的不讓自己去想那個注定和她不會產(chǎn)生交集的刁民。
也許再過幾天，別說趙臣的樣貌，就連這個名字也會徹底的從她的記憶中消失。
……
趙臣自然不知道沈依依對他的‘惦念’，至于火車上的一幕，對他來說則完全屬于一段稀松平常的插曲。就像是在張家溝的時候去偷看張瘸子的媳婦洗澡，看到了自然是好，即便是沒有看到，對他來說也沒有什么損失不是？
順著人流，趙臣跟著老叔張樹根走出火車站，等了不一會，兩人便擠上了一輛公交車。
林口位于興安嶺原始森林北側，而張家屯則處于林口最北。那個地方或許并不繁華，但人均占地面積卻遙遙領先。從小就滿山跑的趙臣什么時候受過這種苦，在擠公交的時候，他簡直有種被撕開的感覺。
趙臣看上去略微有些消瘦，可好在他的身體素質(zhì)還算不錯，這才勉強沒有掉隊。換乘了兩趟公交車，耗時三個小時之后，趙臣兩人這才到了明珠外環(huán)的一個城鄉(xiāng)結合部。
“前面那家肉鋪看到?jīng)]，那就是我給你找的地方。”
張樹根指了指不遠處一家名叫‘信誠’的肉鋪，對身側的趙臣道：“一會老板可能會試試你的本事，到時候可別掉鏈子。不然的話，你就只能自己走回去了。”
趙臣翹了翹嘴角，一臉篤定的點了點頭。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表現(xiàn)出了一點屬于年輕人的自信。
“周老板！”
張樹根率先走進肉鋪，用東北話對里面一個正在肉案前打盹的中年男子道：“人我給你帶來了！”
不同于一般肉鋪老板的兇神惡煞，周姓老板看上去非但不怎么兇悍，反而有些怯懦。
周老板抬頭看了眼跟在張樹根身后的趙臣，皺了皺眉后同樣操著一口東北話道：“聽說你是獵戶，都會料理些啥？”
“山跳、狍子、野雞。”
趙臣略一停頓，又繼續(xù)道：“大點的有狼、野豬、熊瞎子。以前碰到過一只老虎，不過沒逮住，還差點丟了條手臂。”
周老板怔了怔，再次打量起了趙臣，似乎是在斷定對方這些話的真?zhèn)?，畢竟趙臣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可以生撕虎豹的猛人。
如今，專職的獵戶幾乎已經(jīng)可以算是不存在了。
首先是因為人們生活水平的相對提高，完全不需要再做這種危險的工作。其次是因為野生動物保護法，國家嚴格保護野生動物，而且普通人想要拿到一張合法的狩獵證簡直是難如登天。
目前除了東北的少部分地區(qū)之外，全國也就只有西南邊陲的少數(shù)民族有獵戶的存在。當然，這些人中幾乎沒有任何一個是合法的。
“周老板，你可以讓他試試！”
站在一邊的張樹根幫腔道：“別的我不敢說，在我們那，說起進山的本事，趙臣這小子絕對是獨一份。”
周老板緩緩點頭，起身從身邊的籠子里拎出一只野山跳，放在肉案上道：“你試試！”
趙臣將手里的行李放在地上，在肉案上挑了一把約莫三寸長的剔骨刀，挽起衣袖，用刀柄敲暈山跳后，從山跳的后腳跟下刀，割開豁口后，將皮直接扒了下來……
實際上，處理一只山跳十分簡單，需要注意的無非就是皮毛以及山跳的膀胱和膽。只要能做到皮毛不沾血，膀胱和膽不破，就已經(jīng)算是成功。
皮毛主要是因為可以賣錢，沾上血難免會打折扣，而膀胱和膽一旦挑破，前者會使得肉上帶有騷味，后者帶有苦味。
從趙臣拿刀的那一刻起，開了十多年肉鋪的周老板就已經(jīng)斷定對方是個高手。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的手法居然會如此老練，整個動作行云流水，充滿了暴力美感。更恐怖的是，趙臣處理一只山跳只用了一分鐘不到，而他此前最快的記錄也用了一分三十多秒。
處理完山跳，趙臣用肉案上的抹布擦了擦手，抬頭看了眼呆站在一邊的周老板，咧嘴笑道：“刀不稱手，不然還能更快點！”
周老板當即表態(tài)道：“一個月一千二，管吃住，行不？”
趙臣有些意外的怔了怔，然后緩緩點頭道：“沒問題。”
按照張樹根的說法，他和老板商量的是每個月一千塊，至于這多出來的兩百，對趙臣來說倒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
不出意外，下個月東北就會開始下雪，到時候天寒地凍，張家屯更是會寸步難行。盡管出門前趙臣已經(jīng)做了準備，可他還是盡量的想讓養(yǎng)育他的張嬸母子過的舒坦一些。
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來說，將張嬸母子接來明珠生活有點不大現(xiàn)實，也只能盡可能的多存點錢，改善一下張嬸母子的生活條件。
至于他自己，只要有口飯吃，有地方睡覺，其他的東西似乎一點也都不重要。
張樹根似乎也替趙臣而感到高興，笑著對趙臣道：“以后在這好好干。”
旋即，他又搓了搓手，對周老板道：“周老板，你看……”
“你自己先隨便看看。”周老板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交代了趙臣一聲后，與張樹根一道走了出去。
趙臣笑著搖頭，然后便自顧自的查看起了他將要工作的環(huán)境。他并不是猜不到張樹根與周老板之間會有什么貓膩，不過卻也懶得理會。
無利不起早。
其實從張樹根回鄉(xiāng)找他的時候，趙臣就已經(jīng)想到了這一點。
不過他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而且這種程度的利用在他看來完全是在能夠承受的范圍，所以也就沒有斤斤計較。
……
“這兩間是倉庫，這是你休息的地方，里面被褥啥的都是剛洗過的。”周老板指著肉鋪后院的一間房道。“咱們這每天都要早起拿貨，所以早晨五點鐘就要出門，不過一般到了下午就可以休息了，你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問題？”
趙臣點頭，出聲問道：“我還要做些什么呢？”
“除了跟我早晨去拿貨之外，上午還要給客人送貨，其他時間給我打打下手。”周老板介紹道。
“沒問題！”趙臣回答道。
“好了，你先收拾一下，晚點我再給你介紹其他東西。”周老板笑著對趙臣說了一句，轉身走出了院子。
趙臣拎著行李走進房間，在床邊坐了下來。眼前這個不到十平方，簡陋的有些不像話的房間雖然在大多數(shù)人看來都存在不少問題，但他卻覺得很滿意。
對于吃住，趙臣一直都不怎么挑剔。
相信若是有人在大雪封山后的原始森林呆過兩天，那么他對這些也就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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