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琳的話,我身子不禁一僵。
腦子也有些發(fā)懵了,心說這什么情況?
然而不等我做任何的回應(yīng),周琳又輕輕的說,“你知道嗎?今天你從二樓摔下去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臟跟著你一起摔了下去,或許你會覺得我莫名其妙,覺得我可笑,可是,在我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人愿意為我做到這種地步,萬無忌,我……”
“周琳,我有喜歡的人了。”我打斷了周琳的話。
我能感覺到周琳放在我后背上的手狠狠抖了一下,但周琳卻仿佛沒聽到我的話一般,依舊語氣平靜的說,“我會把你放在心里,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guān)系,其實我也明白……就算張軒娶的人不是我,你也一樣會去救,無論如何,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周琳的話說到最后聲音已經(jīng)有些發(fā)顫了,放在我后背上的手也開始慢慢揉動,一下一下的把藥酒均勻的涂在我傷痛的地方,她的動作很輕,很輕,讓我不自覺的繃緊了身體。
“周琳……”我能聽到周琳努力壓抑著的抽泣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安慰她。
我當(dāng)時決定冒險救人,真的只是因為她是個好姑娘,現(xiàn)在也更加不想傷害她。
只是我已經(jīng)有鬼媳婦兒了,不管鬼媳婦兒是要殺我,還是怎樣,這都是不可改變的,無論如何,我和周琳都是不可能的。
周琳還在輕輕的給我擦藥酒,她的手一下一下的碰著我的后背,讓我頓時一陣不自在,立刻上前一步躲開了周琳的手,說,“你回自己房間去睡覺吧!我真的累了,去洗把臉也要睡了。”
站在我身后的周琳沉默了一下,這才說,“那你好好休息,我剛才的話,就都忘掉吧!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早點睡。”
周琳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我有些懊惱的坐到了床上,后背還在火辣辣的疼,涂上藥酒之后燒的厲害,身子也有些發(fā)熱,感覺像是有一把火在身體里熊熊燃燒。
想著去洗把冷水臉,我就出了門。
因為停電,旅店里黑漆漆的,我順著走廊去衛(wèi)生間,經(jīng)過門廳的時候,注意到街上旅店斜對面的藥店還亮著手電光,不禁一愣。
想到周琳剛才說買藥時碰到了一個身上帶傷的人,我立刻到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就出去了。
我走到藥店門口的時候,那店老板正打著哈欠拽鐵門,似乎是要鎖門,我立刻招呼了一聲,“等一下!”
那店老板看向我,可能是見我光著個膀子,嚇了一跳,有些緊張的問道,“你有事?”
我這才察覺到自己沒穿上衣,只好尷尬的解釋說,“出來的急,忘了穿上衣,我是有點兒事想打聽一下。”
店老板聞言,發(fā)現(xiàn)我不是來買藥的,頓時不耐煩了起來,問道,“什么事兒?”
“剛才我妹來買藥,她說在這兒碰上了一個身上帶傷的年輕人,我就是想問問那年輕人長什么樣子?你知道他從藥店出來之后去哪兒了嗎?”我耐著性子問那藥店的老板。
店老板想了想,這才說,“那年輕人長得挺清秀的,臉上有血我也沒看清,身高和你差不多吧?有點兒瘦,營養(yǎng)不良似的,至于去哪兒了我就不知道,像是被人打劫了,我還勸他報警來著,他也沒說啥。”
“哦,那打擾你了。”我禮貌的笑了笑,便轉(zhuǎn)身離開了藥店。
站在街邊上,我就想不明白了,聽店老板的敘述,那個人應(yīng)該是楚夏沒錯,但他不是善醫(yī)的出馬弟子嗎?
我從二樓摔下來,差點兒摔死都被他救了,就算醫(yī)者不自醫(yī),楚夏也不至于讓自己狼狽的一身血吧?
更何況,他是怎么受傷的?老道一直和我在一起,而且察覺到楚夏可能受傷了,老道表現(xiàn)的甚至有點擔(dān)心,總不會是老道干的。
難道……他去追那個神秘人了?
想到當(dāng)時楚夏走的急,我不禁心頭一驚。
這時候,我身后的藥店老板已經(jīng)拉上了鐵門,原本還有一絲光亮的街道,頓時陷入了黑暗。
我望了望不遠(yuǎn)處唯一亮著手電光的小旅館,心不在焉的過了街道,順著路邊往旅館那邊走,然而就在經(jīng)過一個巷子的時候,那條黑漆漆的巷子里突然探出了一只手。
我驚的一抖,但已經(jīng)躲不開了,眨眼之間就被那只手拽到了巷子里。
這巷子里是真的黑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雖然被那只手拉過來的突然,但真的進(jìn)了巷子,我反而不害怕了。
因為我剛邁進(jìn)巷子,就有另一只手環(huán)住了我的腰,同時一個柔軟的懷抱緊緊的貼在了我身后。
感覺著身后那冰冷懷抱的柔軟,我有些緊張的問,“鬼媳婦兒?”
“嗯。”鬼媳婦兒卻只是輕輕應(yīng)了一聲,并沒有說話。
察覺到身后抱著我的真是李斐然,我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有些抱怨的說,“剛才你去哪兒了,我差點兒被人打死……”
聽著我的話,鬼媳婦兒卻是又緊了緊環(huán)著我腰的手,把身子再次貼近了幾分,輕聲問,“你生氣了?”
我還是第一次和鬼媳婦兒靠的這么近,縱然她的身子碰疼了我后背的傷,可我一點都不想掙開,和周琳接觸我的時候不一樣,我居然不要臉的有點享受被鬼媳婦兒摟住的感覺。
緊緊貼在后背上那涼涼軟軟的感覺,讓我的心尖兒不禁發(fā)顫,很是沒立場的回了一句,“沒……沒生氣。”
聞言,鬼媳婦兒又輕聲問我,“你有沒有被嚇到?雖然我不是人,但我有自己的心智,絕對不會,絕對不會像那個女鬼一樣,不會對你做那種事……”
鬼媳婦兒緊緊的摟著我,一字一句,在這漆黑的夜里都化作了我耳邊的呢喃。
不會對我做那種事?是指不會殺了我嗎?還是指不會把我的腦袋拔下來?
鬼媳婦兒的身子很柔軟,話語也很溫柔,可是……鬼的話能信嗎?
我心中疑慮重重,卻都沒有問出口,不管她這番話指的是什么,我問與不問又能得到什么改變?
與其說那些煞風(fēng)景的話,反倒不如這樣靜靜享受鬼媳婦兒的一番柔情,不管怎樣,至少她在跟我解釋,在對我保證,我能感覺到,至少現(xiàn)在的鬼媳婦兒是在乎我的。
雖然我對這個鬼媳婦兒一點兒都不了解,但從之前的接觸來看,也不難看出斐然性子清冷,現(xiàn)在卻主動來跟我說這些話,也許是有什么事讓她感到了不安吧?
其實如果她真的只是想要我的命,完全沒有必要做到這一步,畢竟我根本就沒有反抗她的能力,或許她要的真的是一個可以陪她共赴黃泉的人。
一個不能同生,卻能共死的愛人。
靜悄悄的夜里,我和鬼媳婦兒在那條巷子里站了很久,就像一對初戀的小情人,幽會在漆黑的夜里,心里那份沒來由的悸動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顯激蕩。
見她一直抱著我,我這心里癢癢,就有點兒得寸進(jìn)尺的抓住了鬼媳婦兒的手,說,“斐然,雖然我和老道在一起,但他對你沒有敵意,你不能一直待在我身邊嗎?”
聞聽我的話,鬼媳婦兒僵了一下身子,然后松開我,站到了一邊,低聲說,“不行,我還不能離開那口棺材太久,而且那個老道身上帶的東西讓我很不舒服,我沒有辦法時刻守在你身邊,所以你要學(xué)會保護(hù)自己,盡量不要去惹麻煩,要學(xué)會忍耐,還有……躲那些小姑娘遠(yuǎn)點……”
鬼媳婦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卻是聽了個真切,不禁一愣,轉(zhuǎn)過身去解釋,“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和周琳只是普通同學(xué)。”
縱使巷子里黑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但我依舊能夠看到鬼媳婦兒的大概輪廓,她比我想象中的高挑樣子要矮一點。
見我轉(zhuǎn)過了身,鬼媳婦兒立刻把身子側(cè)到了另一邊,說道,“我知道你沒有那個意思,可是……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是周琳讓她感到不安了嗎?
想到這個可能,我便安慰說,“斐然,你不用因為自己是個鬼的事而感到不安,事實上,就是因為你是鬼,我和你才會走到一起嗎?不管我還能活多久,都不會和別的女孩兒在一起的,我可以發(fā)誓,愿意和你作對鬼夫妻。”
沒錯,是我自己親口答應(yīng)要跟她走的,在三年前,那口紅棺前我就許了諾。
聽我這么說,鬼媳婦兒沉默了,許久之后,才說,“我信你,是我不該想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時間也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見鬼媳婦兒要攆我走,我立刻有些不情愿的說,“我還不困,咱倆再聊會兒。”
“不困也要休息,你身上還有傷。”鬼媳婦兒提醒了一句,便轉(zhuǎn)身朝巷子里去了。
我還想再挽留兩句,可鬼媳婦兒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站在巷子口傻了一會兒,也就回旅館了。
心里也納悶兒,這真是見了鬼了,大晚上的,先是周琳告白,又是鬼媳婦兒表心意的,我這是犯了桃花運不成?
推開旅館房間的門,進(jìn)屋,我重新關(guān)好門,就朝自己那床去了,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聽對面床上傳來了老道的聲音,“幽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