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從來沒有人像你一樣,有勇氣闖雪池和度涎這樣可怕的地方,你倒是挺給我長臉的。”阿婆似乎是在夸獎我有勇氣,聲音也溫和了許多。
可沒過多久,她竟又厲聲厲色起來,罵我是個蠢貨。
“不妨實話告訴你,所謂還魂湯俗稱孟婆湯,死人喝下去可以轉(zhuǎn)世投胎,尸體喝下去可以還陽復(fù)蘇,并且會忘記生前情愛。”
我一下瞪大眼睛,難怪張毅會不記得我。
看來,一切都是唐娜的陰謀。
但我并不為此后悔,我不下地獄張毅就難活,似乎這是我必須經(jīng)歷的磨難。
只是就這樣被張毅忘記,我有些不甘。
“阿婆,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凑f我是一只貓。”
阿婆回答說我本來就是一只貓,愛上了一只狐貍還真是有趣。
她笑了起來。
那笑聲似曾相識,我一下想起在忘川河畔遇到了女子。
不會就是阿婆吧!
“是我。”
阿婆真是一句驚人,又慢悠悠地告訴我說,雪池和度涎旁垂釣的老人也是她變的。
既然如此,阿婆為何沒有阻攔我!
對此阿婆回答說,這是我必須要經(jīng)歷的磨難,包括兩日后帶我去地府向閻王請罪。
但我隱約覺得,阿婆有意坦護(hù)我。
而她看我的眼神也和別人不同,隱隱約約我感覺到了一絲的憐愛和寬容。
“不過看你現(xiàn)在魂魄如此虛弱,能不能撐過兩日還不一定,當(dāng)然就算你撐過了這兩天,閻王也會對你處以極刑。”
阿婆的意思是說不管如何,我也不可能活。
“不過你畢竟是我的人,通行證也是我給你的,你和張毅之間我也有責(zé)任,閻王面前我會替你求情。”
“謝謝阿婆。”
“約好和別的鬼差打牌,走了。”
阿婆走了。
我去了洗手間,洗掉沾在手上面的血。忍不住看向鏡子中那張憔悴的臉,好生心疼。
現(xiàn)在已是深夜。
此時的張毅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熟了吧,當(dāng)然,也有可能正在和唐娜揮汗如雨,然后把曾給我的溫純統(tǒng)統(tǒng)給了唐娜。
想想我都好不甘。
第二日上午,李小花竟帶著我去了老街,那里有一家老牌的百年婚紗店,一進(jìn)去我就被一件件精致漂亮的婚紗吸引住,沒有一個女人不希望看到自己穿上婚紗的那一刻,包括我自己。
“這件不錯,穿上試試。”
“還是走吧。”我把李小花拉到門口,是覺得游戲莫名其妙,難道這就是她幫我出氣的計劃嗎。
結(jié)婚的明明是唐娜,我穿上婚紗是怎么回事。
“你才是真正的新娘,唐娜她就是個冒牌。”
李小花說的對,唐娜就是個冒牌貨,可就算我現(xiàn)在穿上婚紗又有什么用。
“當(dāng)然有用啦,你就穿這個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我就這么大張旗鼓地穿著婚紗去人家婚禮現(xiàn)場這合適嗎,怎么都覺得有些丟臉。”
“聽我的準(zhǔn)沒錯。”李小花又把我拉了進(jìn)去。
一個漂亮的女銷售員走來,帶著我一件一件挑選婚紗,還問我新郎為什么沒陪我來,我只能笑著敷衍說他現(xiàn)在很忙,心里面卻泛起了苦水。
明明就不是自己的婚禮,卻還要厚顏無恥地穿上婚紗,真的覺得自己很低賤。
可這次若是不穿,這輩子怕是都沒有機(jī)會了。
自己都是要死了的人了,還計較這些事情做什么,不如就豁出臉皮,高興點(diǎn),就當(dāng)自己是新娘好了。
“我能試試這個嗎。”
“當(dāng)然可以。”
她取下那件鑲滿水晶鉆石的高檔婚紗,并帶我走進(jìn)了試衣間里更換衣服。
當(dāng)我穿著這件婚紗走出來時,不光是李小花,就連自己都有些傻了眼。
真的是好美呀!
“失去你是張毅最大的損失。”李小花不慎說漏了嘴,旁邊的銷售員便看出了一絲眉目,但她還是很有禮貌地保持微笑。
“還是算了吧。”我從鏡子前走開,再美又能如何,也改變不了被張毅忘掉的事實。
“不喜歡的話我這里還有其它款式的,你可以選擇一下。”銷售員非??蜌獾睾臀艺f,但現(xiàn)在我似乎沒有什么心情了。
然而,就在我去脫婚紗之際,目光落到婚紗店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一個木制玻璃柜子里面放著一件紅色的,繡著漂亮圖案的古代嫁衣。
一是驚奇,恍如著了魔一樣走過去端詳。
真的是好漂亮。
就連李小花也忍不住驚嘆,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漂亮的嫁衣。
聽到我們?nèi)绱丝滟?,銷售員就和我們介紹說,這是他們老板親手縫制的嫁衣,全世界就只有這一件,而且這件嫁衣的背后還有一個特別動人的故事。
“什么故事,不如說來聽聽。”李小花好奇問。
“多年以前有一只來自陰間的貓,愛上了一只去往陰間的狐,那只狐貍是走過奈何橋,喝下孟婆湯,并在貓的指引下在三生石上寫下了四個字,生死相隨。狐投胎人間以后,貓日夜思念,終有一日跳下忘川河,投胎陽間尋找這只狐貍。”
銷售員入神地給我們講著這個故事,李小花忍不住吐槽說這個故事也沒有她說得那么動人,卻倒是有一些凄涼。
再我聽來也是如此,但更多的是詭異。
又是貓。
怎么這段時間老有人和我提起貓。
而且她說的這個故事里,竟然也有一只狐貍。
好奇心起,我問她,后來怎么樣了。
“后來她就找到了這只狐貍,兩個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她美美的笑著。
不管前面的故事是真是假,后面一定是她自己杜撰出來的。
“這故事和嫁衣也沒有什么直接聯(lián)系呀。”李小花問,我也覺得奇怪。
“誰說沒有!”
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不久便看到一個上了年紀(jì)的男人走出來。他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摸著自己的白胡子,走到這里還不忘流連那件漂亮的紅嫁衣。
“這里交給我,你去忙別的吧。”他揮了揮手,那個銷售員便走開了。
“您應(yīng)該就是這里的老板吧!”李小花問。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李小花就無比高興地和我說,百年婚紗店里的婚紗都是他一手縫制出來的,在業(yè)界里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不是什么人想見就能見到的,今天見到算是三生有幸。
“你們說的這件嫁衣,是我親手做的,關(guān)于它還有另外一個故事。”
“咱們還是走吧。”我沒什么耐心去聽一個老頭說故事。
“反正也閑著沒事,就聽他說說唄!”
“那……好吧。”我走到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休息。
接著老頭就給李小花講了一個故事,我有意無意地也聽到了一些。
說是狐變成了一個技藝超群的裁縫,貓也變成了一個丑陋無比的女人。
裁縫所做的嫁衣件件都是價值連城的極品,不管是多丑的女人只要穿上他做的嫁衣,都會在新婚當(dāng)日變得無比美麗,驚艷全場。
說到這里,他目光轉(zhuǎn)向了玻璃木柜里的那件紅嫁衣上,又時不時地看向我,就好像我是他說的那只貓似的。
不久,他又接著說起來。
“某日裁縫與女人偶然相遇,被她的溫良打動,并且日久生情,就暗下決定要為她做一件世間最美的嫁衣。”
他長嘆了口氣,接著說。
“嫁衣是做好了,她卻穿著裁縫做的嫁衣嫁了別的男人。”
“也就是說給他人做了嫁衣?”李小花明知故問。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個故事登時讓我心里有些傷。
“后來男人剃度出家,在她穿上嫁衣之日,給自己披上了袈裟。”
“真的是挺悲涼的。”李小花說。
那個老男人走到我面前,開口說,他從來沒有和別人說起過這個故事,而這件嫁衣從做了就沒有人穿過,今日有緣,他決定讓我穿上試試。
“這么名貴的東西,我還是不要穿了。”
他的這個故事讓我覺得這件嫁衣更加名貴,便感覺穿在自己身上實在是糟蹋了。
“難得人家開口,你就穿上試試吧,讓我也過過眼癮。”李小花把我從沙發(fā)上拉起來,就往更衣室里面推。
見無法推辭,我就答應(yīng)了。
不久,我就把這件嫁衣穿在身上。很奇怪,腰圍尺碼剛好吻合,就好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似的。
一走出去,那些正在幫著新娘挑選婚紗的新郎們,也都被我吸引住了目光。
這個老男人更是用一種驚嘆的目光打量我,說絕對不可能有人把這件嫁衣穿得如此漂亮。
被他如此一夸,我心里有些開心。
“老板,你婚紗賣不賣?”
“小花!”我叫了她一聲,搖頭,示意她不要。這件嫁衣一定價值連城,我們怎么買得起。
“小姑娘不要太貪心,過過眼癮就可以了。”他微笑著說。
“我還是脫下來吧。”
話音剛落,也是在我轉(zhuǎn)身走向更衣室的剎那,婚紗店門口金色的陽光中出現(xiàn)了一男一女。男的身材挺拔,相貌堂堂,女的容貌如花,笑容甜美,親密地走進(jìn)了百年婚紗店。
如此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卻頓時讓我心里如同被針扎了一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