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會這么順利,得手之后倒是一下子呆在了原地,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么了。
對面的一群人也愣了足足有一秒多鐘,片刻后,他們才在李賀因為疼痛而發(fā)出的悶哼聲中回過神來。
然后我立刻就被不下五只手給拉住了,在我被按倒的過程中還不斷地有手繼續(xù)扯住我的衣領(lǐng)衣角,我在這些方向截然不同的拉扯中左搖右支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倒下。突然,我聽到“呲拉”一聲,我低下頭,看到自己唯一還算好看一點的白襯衫被撕開了。
但他們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我擔心再這樣下去,說不定自己的褲子都會被他們扒掉,干脆照著人多的方向倒了下去。
反正我已經(jīng)達到了我的目的,接下來反正也不過就是挨打了。
我的心里莫名地十分滿足,對接下來的挨打也就沒有絲毫懼怕了。
來吧打死我!我突然想起周星馳《唐伯虎點秋香》電影里那個躺倒在地,說著“上我”的石榴姐,心里覺得我此刻恐怕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了。
他們當然不會客氣,一個男生直接騎到我的身上,雙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另外的男生們一時找不到輸出位置,便左右各自壓住我的手臂。還有一些男生更絕,繞過了騎在我身上的那個男生,壓住了我已經(jīng)不能動彈的雙腳。
李賀仍舊捂著半邊臉,和兩天前被打的是同一邊。
他站在我頭頂處的位置,兩只腳就落在我頭頂兩側(cè)。對我來說,這是個十分屈辱的位置,我翻著眼睛向上看,只能看到李賀碩大的鼻孔。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下一秒,李賀照著我的臉就狠狠踢地一腳。
“我叫你他媽的敢偷襲老子!”
李賀已經(jīng)氣急了,我這一拳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氣,李賀被打疼了不說,重要的是丟了面子。
出來混,什么最重要?當然是面子最重要!
挨了李賀的一腳,我差點疼暈了過去。因為李賀是踢我右半邊臉的,我感覺右邊整張臉包括右邊的牙齒都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
接著,我就覺得嘴里積蓄起來一大股液體,也不知道是血還是涎水。
李賀氣歸氣,到底還是沒有失去理智。如此狠厲地踢了我一腳之后,他也就不再對我的臉搞什么動作了,一會兒輕輕踢踢我的腦袋,一會兒又踢我的手臂或者胸口。
我被壓在地上,只能是被動挨打。
李賀還是覺得不過癮,又吩咐那幾個男生把我抬到外面的操場上去。
“老子今天要讓你知道,跟老子作對的下場!”
我明白李賀的想法,他是想在更大的空間,更多的人群面前羞辱我。這一點,我在初中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很明白了。
我身上疼痛無比,臉上更是疼得不能說話。被拉起身后,嘴里的液體順著嘴角流了出來,滴到了已經(jīng)殘破的白襯衫上。我低頭看了一眼,是觸目驚心的紅色。
沒辦法反抗,我被一群人拉扯著走出了教室。不知道李賀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前頭還暗暗自語著,說老子來報個仇你非要找死自己撞上來,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guī)缀蹙拖胍Τ雎晛?,李賀啊李賀,你總以為別人是傻子嗎?
我太了解他了。
李賀故意說的好像本來不是來找我的樣子,好讓我心里產(chǎn)生后悔的想法,更甚至,產(chǎn)生求饒的想法。相比于肉體上的傷害,李賀顯然更喜歡玩弄他人的心理。
跟他打了這么多年交道,我又怎么會不知道他的想法?以往初中的時候,每一次他玩起這種伎倆,我為了不被打得更慘,總是配合著他說些好話,想讓他放過我。
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李賀是個聰明人,只是他不知道,我也不傻。
求饒的話說多了,心里縱然有滔天的憤恨,也都是會被被抹平的。
而人一旦連心都開始不抗爭了,那就真的是一個奴隸了。
被李賀手底下的男生們拉扯著,我像個孤膽英雄一般,心底的不屑終于擴大開來,我放聲大笑起來,嘲笑著李賀老掉牙的套路。只是這笑聲絕對是說不上好聽的,因為半邊臉的疼痛,我的笑聽起來更像是嗚咽。
“李賀,你學習那么差,一定不知道海明威寫過的那句話。”我看著因為我的笑聲而回過頭來的李賀,突然出聲嘲諷了他一句。
李賀被我的反應(yīng)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識地問我:“什么話?”
“你盡管可以把我打倒,但是你永遠阻止不了我操你媽的念頭。”我故做平靜,做出嬉皮笑臉的樣子,心里卻充滿著變態(tài)的快感。
李賀啊李賀,我可以被你打得連站都站不起來,但是從今天開始,我江河,不會再對你李賀哪怕說一句求饒的話了。
我瘋狂地笑,趁著李賀氣得呆愣的機會,掙扎著用腦袋對著他的頭撞了過去。
“砰”的一聲,我感覺我本來就不是那么清醒的腦袋更加昏沉了。在倒地之前,我看到了李賀捂著額頭痛苦地蹲下了。
叫你他媽的欺負我!我努力保持笑臉,但我知道我一定笑得很難看。眼前的事物漸漸模糊起來,在我失去意識之前,我好像還聽到了林詩雨的呼喝聲。
她怎么回來了?我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就倒在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再次恢復(fù)意識,我唯一能感到的,就是自己的臉上好像被包了一大圈東西。我微微睜開眼,白色的墻壁,白色的被子。我又朝旁邊看了一眼,林詩雨坐在一旁玩著手機,周白站在病房門口無所事事。
這也太悲催了,跟電視里演的不一樣啊。在電視劇里,一般昏迷不醒的病人醒過來后第一眼都會看到關(guān)切地看著自己的朋友或者愛人,到我這倒好,一個玩手機一個在發(fā)呆。
“小姑娘,你同學醒了!”我還沒想著開口,隔壁床位的一個老太太倒是好心地提醒了林詩雨一句。一邊還八卦地問我一句,小伙子你這是打架打得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沒說是不是。轉(zhuǎn)過頭來就看到了面有慍色的林詩雨。
“你還好意思笑!被打得不夠慘是吧!”
林詩雨出聲教訓(xùn)了我一句,最后到底還是有些心軟,問我怎么惹上那幫人了。
我心里苦笑,怎么惹上了,還不都是為了你林詩雨。
我只能搖搖頭,含糊著說這事以后慢慢講。我活動了一下身體,發(fā)現(xiàn)好像也沒什么問題了,就問林詩雨我現(xiàn)在能不能走了。
周白一直一言不發(fā),聽到我問這話,淡淡地說了句我去叫護士,就離開了病房。
林詩雨看著周白離開的身影,目光里有些莫名的意味,像是輕視,又像是同情。
“喂?”我伸出手在林詩雨眼前晃了晃,把她的目光引了回來,“你怎么了?”
“沒什么……”林詩雨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模樣倒甚是嬌媚。
但我也無心感受了,我還記得,周白之前腦袋也被敲到了桌面,不知道有事沒有。
我問了林詩雨一句,她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說你還有心思擔心周白?你先想想你自己吧,半邊臉腫得跟番薯一樣,我看你明天去學校還不被人笑死。
我尷尬無比,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林詩雨見我不說話,又補充說,況且周白那點小傷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你是不知道他初中時候的樣子……
“他初中怎么了?”我一下子來了精神,之前誰都不告訴我周白以前的事情,包括周白也是遮遮掩掩。但我沒想到近在眼前就有一個了解他的林詩雨,早知道就問她了。
林詩雨詫異地看著我,“你和他坐了這么長時間同桌你不知道?”
我尷尬地搖搖頭。
林詩雨露出無語的神色,告訴我說,周白初中的時候,可是被叫做周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