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自然不會想到,在他猶疑的這段時間里,我已經(jīng)想了這么多事情。最后他大概還是選擇相信了我說的話。他拍拍我的肩膀,說既然咱們不是情敵,我又跟林詩雨關(guān)系那么好,那我就是他的兄弟了。以后要是在學(xué)校里遇到什么麻煩,一定要記得來找他幫忙。
聽他這么說,我心思一轉(zhuǎn),就問他知不知道高二有個叫李賀的。
黃毛聽了我的話眉頭一皺。我更是心中一凜,還以為他心有不悅。畢竟我們才剛剛認(rèn)識,他說的話說不定只是客套而已,我卻上綱上線地當(dāng)真了,難免表現(xiàn)地有些不識時務(wù)。
我正想著要說些什么話來補(bǔ)救一下,黃毛就打消了我的顧慮。他說好像聽說過這個人,但是記不太清楚了。又問我問他干嘛,是不是惹到他了。
我心思急轉(zhuǎn),真真假假地告訴黃毛說,我和這個李賀是一個初中出來的,他以前總是欺負(fù)我,我怕他高中也還會繼續(xù)找我麻煩。
黃毛一瞪眼,說放心吧,我這幾天就幫你打聽打聽,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道了句謝謝,就準(zhǔn)備離開了。黃毛“哎”了一聲,似乎還想說什么。我停住步子回過頭,他卻又頗為不好意思地?fù)蠐虾竽X勺,說沒事,做兄弟的,義氣最重要嘛。
我心里詫異,黃毛肯定是有什么話想說,他這么五大三粗的居然也會隱忍不發(fā),這讓我倒是挺好奇他想說的到底是什么了。
但他既然不說,那我也就不好意思問了。我心情復(fù)雜地回了寢室,黃毛問我的那些問題,讓我心里對高中的生活充滿了惆悵。
因?yàn)榇蠹s在一個星期之前,我和林詩雨一起去交稿子的時候,碰上了李賀。
那一刻,我心底的那份“高中不會碰到李賀”的僥幸,到底還是破滅了。
真正讓我無比煩憂的是,李賀見到我們之后,像個沒事人一般和我套了近乎,仿佛初中三年欺負(fù)我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我自然是不好拆穿他的。而等到林詩雨走了以后,他才笑嘻嘻地說,他看上了林詩雨,讓我務(wù)必幫忙。
和三年前如出一轍。
稍有不同的是,李賀現(xiàn)在收斂了很多,再沒有說什么讓我下藥粉的話了。
迫于他初中的手段,我也就權(quán)且算是答應(yīng)了。反正,看他的樣子,并沒有什么讓我做壞事的打算。
李賀也確實(shí)沒讓我做什么太喪心病狂的事。他后來花了三天時間專門地去了解了一下林詩雨,我不知道他是通過什么途徑打聽的。最后,他得出一個結(jié)論:林詩雨,她是個文藝少女。
得出這么一個我都不知道算不算正確的結(jié)論之后,前幾天李賀找到我,居然異想天開地讓我?guī)退麑懸环馇闀o林詩雨。
“文藝少女嘛,就要用文藝一點(diǎn)的法子來搞定。”李賀說得煞有其事,又跟我說他初中的時候就知道我文筆還不錯,所以這事兒一定得交給我。
李賀吩咐我說,他給我三天時間,情書寫好了之后就交給他,他抄一遍之后再讓我送過去。
我心里仍舊憤怒,但也敢怒不敢言。李賀對林詩雨的態(tài)度,和三年前對楊婷婷的態(tài)度,其實(shí)本質(zhì)上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但那又怎么樣呢?這幾天以來我過得恍恍惚惚,腦中一直掙扎著林詩雨嬌俏的笑臉和李賀兇狠陰沉的惡臉。甚至到今天,我連日常需要的稿子都忘記了寫,還被林詩雨埋怨了幾句。
她又怎么會知道,我正準(zhǔn)備著要幫一個人渣來追求她!
今天已經(jīng)是李賀給的最后一天。明天如果不給李賀情書,我真不知道他會怎么對付我。
惆悵的時間里,我已經(jīng)把林詩雨要的稿子寫完了。我嘆了一口氣,又抽出一張稿紙,開始準(zhǔn)備幫李賀寫情書。
如果只是幫李賀寫情書的話,我想應(yīng)該是沒什么問題的。就算林詩雨是文藝少女,但只憑一封情書,李賀就想拿下林詩雨,那也有點(diǎn)太異想天開了。
林詩雨這樣的女神,從小到大什么追求者沒有過?情書估計(jì)都收爛了吧。
所以,我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我?guī)屠钯R寫情書給林詩雨,應(yīng)該是起不到什么決定性的作用的。
但是雖然寫不寫都無所謂,我的心里還是很不舒服,畢竟,我等于是幫著李賀這種人渣來禍害林詩雨的。更讓我擔(dān)心的是,要是林詩雨知道真相,她會怎么看我?
不過眼下都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了。我攤開稿紙,心里倒真是有些沒底。
我從來沒有寫過情書,也只能照著想象來寫了。不過,寫著寫著,我倒是有些沉浸了進(jìn)去,仿佛這封情書不是在幫李賀寫,而是我自己要寫給林詩雨的。
一直到寫完我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好像寫得有些太真摯了。我放下筆,又認(rèn)真看了一遍。還好,這封情書雖然真摯卻沒有太多寫實(shí),說是李賀自己寫的,也完全沒什么問題。
“寫什么呢?”我正怔怔出神,身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突然站了一個人。我回頭一看,是室友方東。
“你小子思春了???”方東應(yīng)該是看到了只言片語,打趣兒地問我:“說吧,寫給哪個姑娘的?。?rdquo;
“你才思春!”我沒好氣地懟了他一句,“你別瞎說啊……”
“哎喲,還不好意思了,情書都寫了,有啥不好意思的?。空f吧,寫給誰的???”方東不依不饒。
“你才寫情書!”
“你不說是吧,我猜猜看啊,你小子高中一向老實(shí),我好像也就看你跟林詩雨關(guān)系還不錯,寫給她的?”方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笑著問道。
雖然是幫李賀寫的情書,但我寫得言之鑿鑿,被方東這么一說,我登時就有些藏不住尷尬了,只能強(qiáng)行打了個馬虎眼,說東西是寫給林詩雨的沒錯,但是是校文藝部要的稿子,哪來的情書。
方東笑著還想說什么,我就趕緊推開了他,“走走走,洗洗睡了,明天還要上課呢,這都幾點(diǎn)了。”
但我當(dāng)晚卻一直沒怎么睡得著,睡著的時間里也很不安穩(wěn),總是一陣陣地醒來。折騰到早上六點(diǎn)多,室友們還在賴床,我就掙扎著起來了,吃完早飯就匆匆趕去教室。
這個點(diǎn)學(xué)校里人倒是很少。等我到了教室,倒是發(fā)現(xiàn)林詩雨也已經(jīng)來了,她正一邊咬著面包吸著酸奶一邊看書。
我一怔,想起書包里那份情書上半真半假的話,頗有些不好意思。我趕緊打了個招呼掩飾尷尬:“你這么早。”
“哼!那當(dāng)然!”林詩雨露出得意的笑臉,俏皮而又美好。
“對了啊,昨天問你要的稿子,寫了沒有啊?不會又忘記了吧?”我剛到座位上坐下來,林詩雨就湊到我跟前,一副想要在我書包里翻找的模樣。
“哎你等等你等等,我找給你……”我看著幾乎趴到我身上來的林詩雨,趕忙用書包隔開了她,心里卻十分郁悶,怎么她就不知道男女有別呢……
我找到昨天的稿子遞給她,就趴在桌子上準(zhǔn)備睡個回籠覺。
“我來看看你寫得怎么樣!”我剛趴下,就聽到耳邊林詩雨嬌俏的聲音。我也沒在意,閉上眼睛幾乎秒進(jìn)睡眠狀態(tài)。
但我只睡了連五分鐘都不到的時間就被人搖醒了。我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林詩雨那張帶著盈盈笑意的臉,看上去還有些紅。
我有些發(fā)懵,問她怎么了。
“你為什么……會寫這些東西給我?”林詩雨遞給我交給她的稿子,臉上仍舊泛著笑意,看得我一陣目眩。
“什么什么東西……”我覺得怪異無比,打開稿子就想看看哪里不對。
但一打開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這哪是我要給她的稿子!這明明就是我?guī)屠钯R寫的情書!
我草!我整個人都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