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無名指觸碰到將死者,我以為自己害死人了,驚慌失措的不成樣子,就差哭出聲來。正當(dāng)我六神無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將死者并沒有立刻死去。
他正在看我,帶著一點欣慰,好像是...早已經(jīng)知道我從他身上吸收走怨氣和負(fù)面氣息,可是他并沒有怪罪我,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老人家笑著跟我說:“小伙子,謝謝你。”
此時我終于明白過來,所謂邪物,吸收的也是邪氣,當(dāng)我吸走那些怨氣和負(fù)面氣息的時候,對于將死者而言,乃是大解脫!
這樣的發(fā)現(xiàn)鼓舞了我,再也沒有任何愧疚。最為關(guān)鍵的是,即便我吸走那些怨氣,并不影響對方壽命,真是太好了。
吸收怨氣和負(fù)面氣息的時候,并沒有感覺受到太明顯的變化,只感覺左手無名指稍微有些涼,剎那即逝。
此種感覺并不是千禧才描述的那樣——我會提前感知到將死者氣息,催動的左手無名指提前做出感應(yīng)。
而是——.當(dāng)我接觸到對方身體以后,才會促使左手無名指產(chǎn)生作出回應(yīng)。也就是說,吸收怨氣和左手無名指產(chǎn)生回應(yīng)乃是同時發(fā)生的。
非常重要的一點發(fā)現(xiàn)——感應(yīng)和回應(yīng)根本就是兩回事,前者是主動的,后者是被動的,天差地遠(yuǎn)。
如此看來,千禧才給出的判斷也不是完全準(zhǔn)確的,他和痳五一樣,都有些似是而非。按照這個結(jié)論推斷開來,原來那些當(dāng)世高人們,也不是白算白靈。
等我給將死者穿好衣服之后,立刻就要走了。死者家屬跟出來送我們,萬分感謝道:“這位小兄弟,謝謝你啊,你讓我父親走的很安詳。”
我的確有些開心,總以為自己做了件好事,可是對方剛剛死了老人,不能表現(xiàn)出高興欲望來,故作老成道:“節(jié)哀順變。”
離開醫(yī)院之后,麻桿老板大為高興,笑著跟我說:“行啊,真沒看出來,你小子挺有一套。我給人家穿過這么多年壽衣,從來沒有一個將死者跟我說謝謝,你是頭一號,我算是開了眼了!”
我想跟他賺錢,不想把左手無名指的事情告訴他,畢竟,中邪的事情談不上如何光彩,勉強(qiáng)笑道:“那么,您可以雇傭我么?”
麻桿老板點頭道:“當(dāng)然!但凡有穿壽衣的活兒,我多想著你點兒,一個買賣分給你10塊錢,怎么樣?”
分給我10塊錢當(dāng)然是好的,可是,我在老周包子鋪里還有一份差事,如果他經(jīng)常拿我說事,顧客們也會有意見的,他們可不喜歡我經(jīng)常接觸死人。
我問麻桿老板:“您可以幫我保密么?我在包子鋪里還有一份差事,不想因為這份兼職,丟了那份全職。”
“包子鋪?”麻桿老板眼角抽搐了一下,跟我確認(rèn)道:“周猛的包子鋪?”
我說:“是呀。”
“那個人…….”麻桿老板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最終還是說:“行吧,我替你保密好了。”
離開喪葬鋪的時候,麻桿老板告訴我說,他叫宋明,觀王鎮(zhèn)本地人,還有個弟弟叫宋理,是個司機(jī),負(fù)責(zé)給喪葬鋪運(yùn)輸棺木之類。
回到包子鋪以后,周猛和顏悅色的問我:“橙子,你干嘛去了?我都找你半天了!”
以前他喊我“死貨”、“小兔崽子”,今天喊我“橙子”,而且還是和顏悅色,實在是太反常了,搞得我有些不能適應(yīng),小心翼翼說:“老板,您找我啥事啊?”
周猛笑道:“橙子啊,我們家屋頂有些漏雨,你幫我修一下唄?我這個人啊,太胖了,爬不了梯子。”
原來在這里等著我呢,大雨天的,讓我爬屋頂修房子,虧他想得出來。我十分為難道:“老板,外面雨水正大,等它停了再修唄?”
周猛一下子變了臉,氣呼呼道:“雨停了還用得著你呀!你還想不想干了?”
以前我在大集上看到他的時候,周老板總是笑嘻嘻的,待人和顏悅色,今天我成了他家工人,突然就變了,變得混不講理。
我有些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語了,他老婆很有可能就是被他虐待死的。這個家伙跟他兒子簡直就是兩個性格,一個文雅,一個粗俗,俗不可耐。
人家不跟我講理,我卻不能反抗,除非我不想干了。當(dāng)天我冒著大雨,爬上屋頂,替他修理房子。
我們家房子很破,時不時的漏雨,修房子這種事兒難不倒我。很快,我在西廂房屋頂上發(fā)現(xiàn)一處漏洞,那里有一片磚瓦破碎,不算很大,一尺來長。
周家是瓦房,磚瓦底下鋪著蘆葦層,蘆葦層下面鋪著泥土,泥土里夾雜著麥稈碎屑。一般情況下,如果磚瓦完好的話,不會造成屋頂泄露。
可是也有例外,如果瓦片破碎,里面的蘆葦層很容易腐爛,再加上泥土層厚度不夠,當(dāng)然會導(dǎo)致屋頂泄露。但是據(jù)我所知,屋頂瓦片一般情況下不會破碎,除非有外力作用。
比如說我們家屋頂,就是因為經(jīng)常晾曬玉米的緣故,來來回回踩壞了。在我們李家莊,莊戶人家很喜歡把玉米編在一起,掛在屋頂上晾曬。但是周家不同,他們家開著包子鋪,沒有玉米可曬,怎么能把屋頂瓦片弄壞了?真是讓人好奇。
外面下著大雨的緣故,我顧不上觀察太多,匆匆忙忙跑下屋頂,找來竹竿、細(xì)繩子、油布和磚頭,重新返回屋頂。
我把竹竿搭在一起,支成一個三角形架子,再把油布綁在竹竿上,長長的垂下來。再把垂落的油布鋪平,拿磚頭壓好,第一步整修工作到此結(jié)束。
接下來,我鉆到油布底下,掀開屋頂瓦片,清理干凈那些腐爛的地方,然后,重新和泥、找蘆葦、覆蓋完整瓦片。
以前我經(jīng)驗不足,修房子的時候直接用油布蓋上,根本不管那些腐爛蘆葦,結(jié)果倒好,蓋上油布的屋頂沒法透氣,腐爛的更快了。此番替周家修理屋頂,我可不敢偷懶,省的周老板挑三揀四。
清理屋頂?shù)臅r候,我發(fā)現(xiàn)房梁上不太對勁。一般來說,由于屋頂上覆蓋著泥土層的緣故,很容易導(dǎo)致泥土掉落,房梁上都很臟。
可是周家的房梁,至少在漏洞下方,由于雨水泄露的緣故,清洗的比較干凈,這樣一來,趁著天色還沒黑,就能看到——房梁上有一道拇指粗細(xì)的拉痕。
類似于這樣的拉痕,只能有一個原因——繩子摩擦導(dǎo)致。周老板為什么在房梁上留下這樣一道拉痕呢?
對了,我猛然間想起來,外面人傳說,周老板的老婆乃是吊死的。我滴個乖乖,難道她就是在這里吊死的?
人在吊死的時候,肯定非常痛苦,掙扎的相當(dāng)厲害,由此,導(dǎo)致繩索摩擦非常正常,加上那些房梁全都烘烤過,表面上帶著木炭,經(jīng)歷繩索摩擦之后,產(chǎn)生出拉痕再正常不過了。
一想到這里吊死過人,我心里就非常膈應(yīng),當(dāng)然也有些害怕,一時間,竟然有些慌亂,趴在屋頂油布下瑟瑟發(fā)抖。
可是由于漏雨的緣故,房梁下方的頂棚已經(jīng)淋濕了。因為那頂棚是紙糊的,被雨水浸泡之后,掉下去很大一片,差不多兩米左右。
這樣一來,我還得替人家修理頂棚。由此,不得不進(jìn)入西廂房里。可是那里吊死過人,想起來更加害怕。
我縮在屋頂天人掙扎,到底要不要繼續(xù)下去?還是我干脆跑路算了,誰知道周老板的老婆吊死之后有沒有變成厲鬼?
我聽人家說,但凡是吊死的人,很容易變成厲鬼的。如果西廂房里真的有鬼,我豈不是自己找死?我越想越害怕,一時間六神無主。
周老板等得久了,始終不見我下來,嚷嚷著開罵:“你個死貨,怎么還沒修好?你還想不想干了?不想要干滾蛋!這個年頭,最不缺的就是小伙計!”
他站在西廂房里罵我,正好處在漏洞下方,我看的很清楚,他已經(jīng)發(fā)怒了,臉色特別難看。
是呀,我還想不想干了?周老板罵的雖然難聽,可是他沒有說錯,那個年代閑散青年很多,工作非常難找。
如果我想要賺錢,恐怕還得干下去。單純依賴宋明的喪葬鋪,還是算了吧,那里收入太不穩(wěn)定,很有些靠天吃飯的意思,我可不敢完全依賴宋明賺錢。
既然要賺錢,當(dāng)然不能辭職,所以我即便再怕,也得硬著頭皮干下去。再者說了,如果西廂房里真的有鬼,周老板為啥沒事?
就這樣,我努力的安慰自己,逐漸靜下心來,按部就班的收拾起屋頂來。因為大雨的緣故,修理工作進(jìn)展很慢,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終于把屋頂修好,這時候天色也黑了。
等我回到屋里的時候,周老板已經(jīng)把晚飯準(zhǔn)備好。吃罷晚飯,周老板獨自一人跑到東屋睡覺,吩咐我說:“你去西廂房,把頂棚給我修好再睡。”
你媽,老子忙活了半天,他連個謝字都不說,還讓我加班加點的修理頂棚?真他媽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