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朕此時的所作所為是為了天下人嗎?”皇上的笑容一收,嚴(yán)肅的說道,“朕要為朕千千萬萬的臣民負責(zé)!朕不能因為一時的手軟,就讓整個云楚生靈涂炭!”
“如果這些人知道他們的死是為了讓更多地人活下去,他們會為此而自豪。”
“皇上是想說,犧牲小部分人的生命換取大家的利益?”蘇夏咬了咬牙,“臣這樣理解可以嗎?”
“可以,你只需要知道朕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可惜的是,蘇夏并沒有如此大的宏圖觀念,她只知道自己下不去那個手,那些人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甚至是他們救了司徒辰。
但是,她也無法反駁皇上的話,作為一個上位者,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局,他沒有錯。
在如此的的條件之下,蘇夏除了接受再無他法。
“皇上,可否告訴臣晉王受傷的消息為何要封鎖?”蘇夏希望皇上能給她一個豐滿的理由,這樣,她也可以減少一下心中的罪惡感。
皇上沉默了一會,“朕說了,是為了天下蒼生!”
蘇夏皺了皺眉,“臣實在不知道,晉王受傷和天下蒼生有什么關(guān)系!”
皇上冷哼了一聲,“婦人之仁,納蘭,你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的果斷哪里去了?”
蘇夏一愣,自己確實是和那個叫納蘭熙的女將軍相差太遠了,兩人從小接受的教育,所成長的環(huán)境,一切的一切都不讓蘇夏不可能成為納蘭熙那樣的人。
盡管有了納蘭熙的記憶,可是蘇夏還是那個原來的蘇夏,納蘭熙的過去,從來沒有融到她的骨肉之中,她用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納蘭熙的一切。
蘇夏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臣的婦人之仁是因為臣的無知……臣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就跟臣講什么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臣自然是無法理解。”
皇上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精光,最終還是松懈了下來,“今日朝堂之上的事你可還記得?”
“是今天朝堂之上的后遺癥?”蘇夏記得,司徒辰就是聽到流霞說看到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子出現(xiàn)在府中的時候,才飛奔了出去。
“水……”這時,趴在床上的司徒辰難受的嚶嚀了一聲,嗓子火燎一般的疼。
蘇夏聽到他發(fā)出聲音,急忙走了過去,“要什么?”
司徒辰的嘴唇又懂了一下,“水……”
蘇夏卻還是沒有聽清,只好把耳朵放到司徒辰的嘴邊,“在說一遍好嗎?”
司徒辰難受的皺了皺眉,嘴唇一片干裂,蘇夏這反應(yīng)了過來,急忙拿了水過來,給他一口一口的喂下去。
司徒辰的眼皮動了動,好像有種要醒來的趨勢。
皇上費力的從軟榻上站了起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司徒辰,“朕也累了,不要告訴晉王朕來過!”
蘇夏剛想問為什么,司徒辰又難受的呻,吟了一聲,蘇夏顧不得問出口,又急忙去看司徒辰,皇上便直接走了出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司徒辰?”蘇夏輕聲喊了幾聲,司徒辰?jīng)]有任何的反應(yīng),只是眉心卻是緊皺,看得出來就是在昏迷之中,他也承受著巨大的傷痛。
蘇夏略帶冰涼的手指覆上了司徒辰的眉心,想要替他覆平這緊皺得眉心,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會弄成這樣?
巨大的謎團壓得蘇夏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現(xiàn)在心里有些怨恨納蘭熙,你厭倦了這里的一切,所以你剝奪了我的生活,可是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你會厭倦,難道我就不會厭倦嗎?
*
折騰了一天的蘇夏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趴在司徒辰的床邊就睡著了,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朱雀端了銅盆進來,就看到蘇夏趴在床邊。
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王妃,醒醒……王妃。”
蘇夏嚶嚀了一聲睜開了眼睛,“怎么了?”
“天亮了,王妃。”朱雀指了指窗外的亮光。
蘇夏揉了揉太陽穴,自己怎么就睡著了呢?急忙去看司徒辰,他還沒有醒,蘇夏松了一口氣,辛虧沒有什么事。
“王妃去休息吧,王爺這里奴婢來照顧就可以了。”
“沒事的。”蘇夏接過朱雀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臉,看著朱雀的眼神有著一絲的躲閃,皇上說了,知道司徒辰受傷消息的人全都得死。
“朱雀,你家里還有什么人嗎?”蘇夏一邊輕輕地給司徒辰擦臉,一邊裝似無意的問道。
“沒有了。”朱雀搖了搖頭,“小的時候,家里就遭了水災(zāi),父母在逃荒的路上就都死了。”
蘇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對不起,提起你的傷心事。”
朱雀一愣,王妃這是在跟她道歉?急忙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已經(jīng)很久了,奴婢都忘了。”
蘇夏在心里低低的嘆了口氣,“出去吧。”
朱雀應(yīng)了一聲,走了出去。
蘇夏則看著司徒辰的臉發(fā)呆……
這時司徒辰皺了皺眉,終于睜開了眼睛,一睜開眼睛看到蘇夏的時候,真是有點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覺,掙扎這就要坐起來。
蘇夏聽到聲音才反應(yīng)了過來,急忙按住司徒辰,“你干嘛?。縿e動!”
司徒辰也就勢趴了下去,實在是沒法動,一動全身就痛,尤其是后背,那種蝕骨的疼痛真是要命。
“衛(wèi)樺呢?”司徒辰的嗓子真是極度的嘶啞,甚至有些難聽,往日那個晴朗的男聲早已不復(fù)存在。
“衛(wèi)樺?”聽到這個名字蘇夏也是一驚,昨天晚上看到司徒辰受傷她就懵了,緊接著皇上就來了,又是一陣頭疼,真的將衛(wèi)樺忽略的干干凈凈。
蘇夏的臉色有些難看,“我,我不知道。”
眼看司徒辰的臉色越發(fā)的蒼白,就要坐起來,蘇夏急忙按住他,“你別動,我去找,我去幫你看。”
說完就急忙要出去問人,正好司徒逸走了進來,“五哥醒了嗎?”
“醒了。”蘇夏問道,“衛(wèi)樺呢?”
司徒逸端著手里的托盤走了進去,“衛(wèi)樺?沒事阿!”
“人呢?”嘶啞的聲音,是司徒辰。
“就在房間啊。”司徒逸說著,“他沒有被燒傷,只是被吸入了一些濃煙,我已經(jīng)幫他用內(nèi)力逼出來了,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司徒辰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喝藥吧。”司徒逸用勺子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湯藥遞到了司徒辰的嘴邊。
司徒辰皺了皺眉,沒有張口,而是伸手拿過司徒逸手里的藥碗,一口喝了下去。
蘇夏看的嘴角直抽搐,這得多苦啊。
“你們昨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蘇夏問道,“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口氣中是濃濃的關(guān)心,
司徒逸卻搶在司徒辰前面開口,“王嫂,我五各現(xiàn)在的嗓子還沒有好,等他好了再問吧。”
好了?好了就晚了。
蘇夏卻來不及說出這句話,直接被司徒逸拉了出去。
司徒辰無奈的搖了搖頭,精神實在有些不濟,知道衛(wèi)樺沒有事,一直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去,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你干嘛?”蘇夏瞪著司徒逸,“我都沒有和叔叔說幾句話。”
“有什么可說的?”司徒逸從懷里掏出來一張紙,“這是昨天晚上看到五哥受傷的下人,你去解決了。”
“解決了?”蘇夏心臟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司徒逸說的可真是簡單,絲毫沒有把這些人的命放在心上。
蘇夏困難的將那張紙展開,朱雀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蘇夏猛地一下合上了那張紙,“昨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宰相周平全家上下三百口人,全部滅門,一場大火更是將一切都燒得干干凈凈,五哥也就是在那里受的傷。”
“三百口?”蘇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聽到的。
“是誰做的?”
司徒逸扯了扯嘴角,“與虎為謀,就要做好被老虎吃了的準(zhǔn)備!”
“你是說,周平與西華的人攪在一起,但是西華的人現(xiàn)在覺得他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就殺了他滿門,放火是為了銷毀證據(jù)?”蘇夏總算明白皇上為什么要封鎖司徒辰受傷的消息了。
西華的在云楚境內(nèi)如此囂張,又傷了云楚的皇子,這事,一旦被揭露,兩國必要兵戎相見,一旦爆發(fā)戰(zhàn)爭,只能是生靈涂炭,民不聊生!
更重要的是,云楚的國力,兵力……無法與西華一戰(zhàn)!沒有人比納蘭熙更清楚云楚的兵力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假裝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蘇夏將手里的紙緊緊的捏成一團,心里是滔天的恨意,為什么?西華的囂張,為何要我云楚無辜的人為你們買單?
“王嫂還是快去做吧,五哥立刻就要動身去上林苑了。”
“去哪里干什么?他身體哪個樣子,怎么能隨便移動?”
“沒有辦法,留在這里,誰能保證消息不泄露出去?”司徒逸也是有些憂愁,上林苑雖然是個僻靜之所,但卻不是個養(yǎng)傷的好地方。
蘇夏哦了一聲,“那我去做了!”
蘇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說出的這五個字,說起來都已經(jīng)如此艱難,要是做起來……
蘇夏隨手抓過來一個小丫鬟,“去讓名單上的人都得若水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