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缀踉谒查g就把杯子扔了出去,身子往后一仰,椅子都被帶翻,體內(nèi)御魔真經(jīng)飛速的運行。
我沒有中毒,但卻聞到了味道,而且僅味道就讓我戰(zhàn)栗起來。
相思子毒素,一個可怕的名字出現(xiàn)在腦海。
有句詩叫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這里的紅豆又叫相思豆,其內(nèi)便含有這種東西,通過現(xiàn)代的醫(yī)術(shù)手段以及一些古法,都可以提煉出來。這是一種慢性毒,中毒后往往隔天才會毒發(fā)產(chǎn)生痛苦,并不具有某些劇毒入口即死的威懾力。但這種毒也有一個特點,在毒發(fā)之后無藥可醫(yī)!因為那時候,人的五臟六腑基本已經(jīng)被這毒破壞殆盡,千瘡百孔了。
所以,中毒者往往察覺到這種毒素時,便已沒有辦法挽救。
但是……是誰會給我往這個杯子下這種毒?
“你怎么了?”沈袖霜見我動作,面色陡變,緊張扶著我道。
我看著她關(guān)心的眼神,有些不自在道:“杯里有毒。”
“什么???”沈袖霜瞬間眸中冰寒,掃視了一圈,道:“驗毒的人呢?”
一個眉眼清秀的少女走了過來,道:“家主,我在。”
沈袖霜看著這個少女,目中起了狐疑之色,有些陰冷的低沉道:“你騙我?”
這少女也不畏懼,立刻跪下道:“大小姐,珠兒的命都是您的,您隨時可以取走,又怎會因此而騙您?除非這是一種我沒察覺出來的毒。”
有些人員經(jīng)過專業(yè)的訓練,是可以輕易嘗出帶毒的東西的,這少女顯然就是其中一個。相思子毒素雖然發(fā)作較慢,尋常人難以察覺,但其有特殊的苦味,經(jīng)過這方面訓練的人是很容易鑒定的。
“喝下去。”沈袖霜看著那少女冷冷道。
那少女毫不猶豫,端起桌上剩余的一杯沒被打翻飲料便飲,而后道:“這杯沒毒。”。
沈袖霜目光露出遲疑之色,掃視了一圈,威儀盡顯,所有接觸到這目光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我仔細的打量這地上摔破的杯子,不知名的果汁飲料,玻璃渣,還有……快融化的冰粒。
一句話出現(xiàn)在我的心頭:“下毒,其實是人心的博弈。”
瞬間,我明白了其如何下毒的。
在冰塊上鉆一小孔,用注射器注入一滴毒液,然后放到冰箱,等毒液凝結(jié)時,在孔上再滴上水,凍成方冰。這樣一杯加冰的飲料端上來時,冰尚未融化,所以冰內(nèi)的毒素也進不到飲料中、而且,杯子中通常會放好多塊類似的方冰,只需要最下面的一塊注射過毒液便足以,別人試毒時,通常會試飲料有無毒,但不會試冰,即使試冰,也只會挑最上面的一塊。
這種方法巧妙的繞過了試毒以及檢驗的人,那少女察覺不出來,只是因為冰尚未融化。當然這種方法有很多局限性,只適合液體透明的毒,最好無色無味的。
沈袖霜聽了我的解釋,面色大寒,厲聲道:“把他給我找出來!”
廳內(nèi)的仆人紛紛領(lǐng)命而去,沈袖霜才扶起我,陡然流出了眼淚,我頓時不知所措,手忙腳亂的安慰她,說無妨,孩兒這不是好好的嗎?
沈袖霜卻只是哭不說話。
不多時,那些仆人們回來了,推著一個五花大綁的長裙少女。
沈袖霜也擦干了眼淚站了起來,問道:“你是洛霸天安插在我身邊的?”
那長裙少女抬起頭說是,沒有絲毫畏懼。
沈袖霜冷冷說了一個字:“殺!”
旁邊一個漢子立刻提著鐵杖,毫不猶豫一杖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這長裙少女背后。
這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jié)果,我眼眼睜睜看著這美麗的長裙少女口中噴出一團血霧,應聲軟倒,驚出了一聲冷汗。
這畫面如此的熟悉,讓我陡然想起了老太婆陰森森惡狠狠一拐杖打向程靜靜的情形。
這個畫面似乎瞬間在我腦海過了幾千遍,讓我心臟都抽搐了起來,我立刻上前阻住哪漢子,道:“住手!”
我不允許這樣的慘狀再次發(fā)生在我眼前。
那漢子卻不停手,依然一杖一杖打去。
我頓時心驚,看向沈袖霜,我不敢相信,我的母親居然是這樣一個“狠”的人!
而這時,門外陡然傳來一聲虎吼:“住手!”
這聲音很熟悉,我抬頭看去,我果然認識,那個圓臉針須的漢子,相貌恰似猛張飛和洪金保的結(jié)合體,名字也囂張的不能,叫洛霸天,似乎是洛家家主。
等等,洛家家主?有人稱這洛霸天為洛家家主,也有人稱沈袖霜為洛家家主,洛家還能有兩位家主?
洛霸天帶了很多人,都拿著各式兵器,甚至還有槍,沈袖霜這邊的仆人也毫不畏懼,從各個地方拿出了武器。
兩方人馬爭鋒相對,洛霸天看向我,又看向沈袖霜,目中殺氣濃厚。
沈袖霜臉上不見任何表情變動,仿佛預料到了他會來此,淡淡問道:“你來做什么?”
洛霸天道:“是你讓人去水牢把這該死小子弄出來的?”
沈袖霜走過來,如一只護雛的鳥兒將我護在身后:“怎么?你不問是非把人囚入水牢,難道做的很對嗎?”
這個細微的動作瞬間讓我感動,也讓我瞬間覺得,這個女人……應該是我母親。
洛霸天咬牙道:“但她和詩情在床上……”
“怎么?洛家的女人不是女人?詩情都這么大了,想談戀愛了,不是很正常嗎?要怪,也怪你管教不嚴吧?”沈袖霜淡淡道。
洛霸天哼了一聲,指著昏倒在地生死不知的長裙少女,恨聲道:“這個人,我得帶走!”
沈袖霜背過身去,道:“扔出門外,生死有命。”
立刻有人拖著那少女遠去,洛霸天也轉(zhuǎn)身憤憤離去,地上那少女留下的血跡也很快有人清洗掉,這一切好像沒有發(fā)生似的,人人面色如常。
我卻僵硬著,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直到所有的人都退下,沈袖霜才轉(zhuǎn)過身來,輕輕握住我的手,眼里有淚水,一點也沒有剛才的強硬:“看到了嗎,不是我心狠,是生在世家,就必須得心狠。在我身邊插棋子兒,背地里下毒,被發(fā)現(xiàn)后還有臉來撈人,我若不狠,哪能活到今天?世家這片污泥地,最容不得的就是“良善”二字,沈家拋棄了我,你爹拋棄了我,洛家人與我爭鋒相對,我便只能鐵石心腸,為自己而活。”
事實的殘酷讓我心驚,而沈袖霜目光中一時的軟弱讓我無可抑制的心痛。
她輕輕的將唇在我額上貼了一下,而后把我側(cè)擁在懷里,道:“我現(xiàn)在孑然一身,孤立無援,所以上天才讓我找到你!我現(xiàn)在擁有的、最寶貴的就是你了,答應我,幫我,可以嗎!”
這聲音中,是深深的無奈和愛憐。轟的一下,所有的熱血都涌上了我的腦袋,我毫不猶豫的答應道:“我?guī)湍悖?rdquo;
走出沈袖霜別墅時,我心亂如麻,也不知道我的決定是對是錯,她是我的母親,我?guī)缀蹩梢源_定,但我卻實在難以開口叫她一聲母親,因為她與我想象中的太不一樣,我難以接受這一切,心中滿是雜亂,甚至連洛詩情是否醒來都沒問出口。
我跟著仆人來到緊鄰的一間單獨別墅,這是沈袖霜給我準備的,富麗堂皇,舒適的令人發(fā)指,晚餐早已備好,精美的讓人驚嘆,仿佛是古代皇帝的待遇。我看著這一切,卻總覺此地雖好非吾家,不由的回憶起在苗家寨摸魚掏鳥的簡單生活。
吃過飯,在下人的指引下洗漱完畢到了寢室,臉紅心跳拒絕了兩個要伺候我換睡衣的少女,我才睜著眼躺倒床上。
剛一躺下,一聲低低的冷哼傳來:“喲,這生活蠻愜意的嘛,連待寢的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