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青云的話,幾乎所有的同學(xué)全都目光向陳驀然的身上凝聚而來。
高中時期的陳驀然,文采可不是一般的好,他的成績總能夠名列前茅,人又高大帥氣,還能打架,周邊很多學(xué)校的小混混都懼怕他,他是那時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現(xiàn)在,大家也倒想看看,十年過后,這個曾經(jīng)文采出眾的大班長究竟能夠作出什么好詩來。
“作詩?”
剛剛起身的陳驀然身子停了下來,也是微微一愣,以自己如今的狀態(tài),哪還會去玩那些高中時期的這些幼稚玩意兒?
十年來,他在國外過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生活,幾經(jīng)生死,雖說空余時間也會偶爾看看各種書籍,要真比學(xué)識,也不會差于其他人,但是要說作詩,他卻是覺得有些幼稚了。
隨著學(xué)識的積累,對于作詩這種東西,陳驀然越發(fā)覺得幼稚低能,甚至就寫文章,他也覺得太過于簡單無趣了些。
寫詩寫文很多人都可以,可是大多都是無病生吟,能夠真正寫出一些有思想深度東西的卻是太少了。
對于寫詩寫文,他早就失去了興趣。
現(xiàn)在,這些人要讓自己作詩,這是何意?
抬起頭,正好看到那一桌混得好的人的表情,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和期待的神色,陳驀然頓時明白。
這些人這是把他當(dāng)成了一個笑話,以為他這些年沒有繼續(xù)上學(xué),文化退步了,想要讓他當(dāng)眾出丑啊。
陳驀然心中旋即微微搖了搖頭,嘴角自嘲了一下,這就是曾經(jīng)所謂的高中同學(xué),他本來正想要走,這一刻,更是沒有了一丁點兒想要待下去的欲望。
不是他怕出丑,而是如今他已經(jīng)不屑于去做那些無病呻吟的東西了。
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同學(xué),陳驀然歉意一笑,擺了擺手:“算了,各位,對不住,今天作詩恐怕是做不了了,我有急事,得提前離開了。”
陳驀然說道,隨后邁開步子,就要向外走去。
“哎,大班長,別急啊。”
然而就是此時,一道身影端著酒杯卻是攔住了他,凌志邦出現(xiàn)在陳驀然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大班長,你這可就不給大家面子了,大家好歹都是同學(xué),如今難得十年一聚,飯都還沒吃完,你就急著走,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就是,你能有什么急事啊,又沒有工作,不用上班,那么清閑,大家喝的正高興呢,你這不是掃興嗎。”
張狂也走了上來,笑著大聲說道,他的眼神之中,卻是帶著一股玩味。
陳驀然頓時眼睛微微一瞇,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寒光。
李青云,凌志邦,張狂,這三個人,都是高中時期被他狠狠教訓(xùn)過的人,現(xiàn)在他們?nèi)齻€,嘴上看似說得那般無心,但是三個人卻是那般毫無隱藏地都將他現(xiàn)在的“窘境”說了出來,更是將他樹立在了眾人的對立面,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不講人情的人。
他們這是要干什么?
“切,裝什么裝,高中時期牛逼又如何,但是現(xiàn)在連工作也沒有呢,得瑟個屁啊,沒有臉待下去就直說唄,還說是急事,丫一個吊絲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做大事的人呢。”
“給臉不要臉,他還以為這是在高中時期呢。”
“就是,看他身上那一套,也就百把塊錢的地攤裝吧。”
。。
暗中,這一刻,有細(xì)微的嘀咕聲響起,陳驀然耳朵一動,眼睛向凌志邦那一桌看去,卻是見到那幾個現(xiàn)如今“混得不錯”的人正一個個帶著不屑的眼神隱晦地斜睨著他。
他們隱藏得很好,但是卻逃不過陳驀然的眼睛。
隱約之間,這幾人的神色中浮現(xiàn)出了一絲不滿,覺得陳驀然這是給臉不要臉。
就連那一桌“混得一般”和那一桌“混得不好”的同學(xué),這個時候也是用一種奇特的目光看向了陳驀然。
氣氛一下變得十分詭異。
于熙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有些同情地看向了陳驀然,但是這個時候她卻是沒有說話,心中微微有些愧疚,若不是她帶著陳驀然來參加這個什么同學(xué)聚會,也不至于讓陳驀然的臉上這么難堪。
不過這抹同情很快就變成了漠然,是啊,她同情又有什么用呢,大家說的都是事實,陳驀然高中是厲害,也曾經(jīng)是她夢中的王子,可是現(xiàn)在,他終究還是從神壇上跌落了。
在她身邊不遠處,坐的就是溫如雪,這個時候,溫如雪的目光之中微微一愣,隨即有些恍惚起來。
陳驀然曾經(jīng)是她的初戀,那個時候,他是何等的意氣風(fēng)發(fā),是那么的迷人,渾身都散發(fā)著別樣的魅力,倘若不是曾經(jīng)發(fā)生的那一件事,或許她跟他現(xiàn)在就在一起了,只是現(xiàn)在,他怎么會。。
溫如雪有些難以相信,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與自己想象中的狀態(tài)差距有些巨大,她覺得就算是這個男人再怎么差勁,也不可能到這些人說的這種地步啊。
沒有工作?還穿著百把塊錢的地攤裝?
她不知道,她這一刻的神色被好多人都盡收眼底。
那些人心中現(xiàn)在都像是吃了人生果一樣舒暢,曾經(jīng)溫如雪也是他們的夢中女神,但是他們都不敢追求,一個個在溫如雪的面前自卑無比,卻不曾想被陳驀然給截了去,現(xiàn)在看到溫如雪這般神態(tài),他們終于找到了一絲自信。
那略微掀起的嘴角弧度中,似乎在說:女神你看,怎么樣,這就是你曾經(jīng)喜歡過的男人?真的不怎么樣嘛,還不如我們呢。
溫如雪的身邊,林津言這個時候卻是略微挺了挺胸膛,他并沒有說話,但是此時嘴角卻是浮現(xiàn)出一抹得意之色。
早說嘛,要知道這個小子如今既然是這般的差勁,老子怎么還會跟他一般見識,差點就丟丑了。
林津言心中得意地笑道,陳驀然要真是跟他這幫同學(xué)說的這樣,那么林津言真的一點也不介意了,他覺得此時陳驀然跟他之間的差距,已經(jīng)多出了一萬個潘安,兩者之間,也完全沒有可比性。
他還擔(dān)心溫如雪會與陳驀然舊情復(fù)燃,但是現(xiàn)在看來,明顯是他想多了。
感受著全場詭異的目光,陳驀然的心中僅有的那一絲同學(xué)情誼頃刻間徹底的煙消云散,化作烏有。
這就是曾經(jīng)的同學(xué)?
他心中搖頭苦澀地一笑。
倘若他真的像他們那樣所想象的那樣沒有工作,是個一無是處的家伙,這樣的事實被他們這般無情地在眾人面前揭露,恐怕作為一個男人,面臨眾人的目光,自尊真的要被他們狠狠踐踏,從此都抬不起頭來了。
尤其是在自己曾經(jīng)的初戀面前,在自己過去的光輝面前,這樣的對比之下,一個驕傲的男人將會被徹底擊垮。
這世間最可怕的是什么?
不是你自己瞧不起自己,而是人性的薄涼。
陳驀然不想再多說什么了,這個地方,他不愿意再留下腳步:“抱歉,我真的有事,我未婚妻在等我,我必須要走了。”
陳驀然說道,這一刻,聲音之中,充滿了一種毋庸置疑的態(tài)度。
他也確實是有事,家里有個未婚妻,他必須得回去,那是他們之間的約定,每天晚上十二點之前,他必須回家。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一點,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得遵守約定,趕回去。
“未婚妻!”
然而,聽到他的話,在場的人都是渾身一震,隨即一個個回過神來,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樣!
“噗嗤!”
甚至,有人這一刻嗤笑了起來,“大班長,就算是你要離開,也不用編這種理由吧?”
“未婚妻?別逗了,大班長,現(xiàn)在這個年代,用這種借口也太老套了。”
“就是,你要是不想跟大家在一起,那就直說,何必用這種荒唐的借口來掩飾呢。”
。。
在場的人紛紛附和道,顯然,沒有人相信,一個沒有工作,身上看上去就像是穿了地攤裝的家伙,會有未婚妻。
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代?
一個講究物質(zhì),講究實際的年代,你一個什么都沒有,一窮二白的家伙,也會有人看上你?
要知道,我們之中,不少有房有車有好工作的人還沒女朋友呢。
在場很多人都想到。
于熙這個時候坐在遠處,看著陳驀然那道高大的身影,暗自微微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抹失望,為什么你現(xiàn)在會變得這樣。
似乎,她也認(rèn)為陳驀然這是個借口,可是這個借口卻顯得并不聰明。
在她看來,陳驀然這種,就屬于打腫臉撐胖子的典型。
旁邊,溫如雪看到陳驀然,神情微微一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都是暗自搖了搖頭,看來這個曾經(jīng)風(fēng)發(fā)一時的大班長真的一去不復(fù)回了,到了現(xiàn)在,竟然要扯出未婚妻這樣一個幌子來。
每個人對于陳驀然這里,心中更加輕視起來。
“唉,自己說實話居然沒人信......”
陳驀然心中無奈一笑,搖了搖頭,更加篤定不再逗留的心思。
“誰說他沒有未婚妻?”
但是,就在這時候,一道清麗的身影突然間出現(xiàn)在這個房間的門口,邁著優(yōu)雅的步子,向眾人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