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膽量大小,要怎么衡量呢?有的人好似膽子大,太平間,亂墳崗這些讓人聞而色變的東西,他絲毫不畏懼,可遇到了有人恃強凌弱,需要抱打不平的場合,他第一個躲得遠遠的;有的人文文弱弱,連夜路都不敢走,別人談論靈異的事件,能把他嚇個半死,可當真有一天遇到了需要男人擔當?shù)臅r刻,他絲毫不懼的扛起責任,這兩個人若是比較起來,又是誰的膽子更大呢?
圣泉村有那么幾個年輕人,輟學后,正值風華正茂的年紀,手壯腳壯,不去物色點正經(jīng)事做,也不捉摸著好好談個對象,卻終日游手好閑,惹東惹西,整天在村中橫晃,嘻嘻哈哈,嘴上沒幾句靠譜的話,看著十分炸眼。
說他們炸眼,其實也不是沒有原因,這些小年輕們打小就不琢磨討人歡心的事兒,今天在村里偷只雞,明天又撈只鵝,村戶人家但凡有丟雞丟鵝的,有的只當是自己養(yǎng)的家畜真的跑丟了;有的即便知道了真正原因的,都是鄰里鄉(xiāng)親的,也不好為了一只雞就同這幫人撕破臉;當然也有不少人為此找上門去告狀的,于是這些小年輕的爹媽們給人賠了錢后便對他們一頓暴打。他們也都還識時務,知道挨打的滋味不好受,當即都服軟,表示從此再也不作這偷雞摸狗的勾當,可一段時間過后,他們便迅速好了傷疤忘了疼,再次“重操舊業(yè)”,只不過他們這次學的奸了,不在自家村里下手,跑到隔壁村去尋便宜,這招果然奏效,幾年下來,他們偷遍了臨近幾個村的雞鴨鵝,卻從未失足。
這一日,幾人又從臨近寧鄉(xiāng)村一戶人家頭來一只溜達雞,找了一片空地,幾人先將雞頭、雞翅、雞爪子都剔掉;接著用身上帶的調(diào)料諸如醬油、花椒、姜、蔥等和勻后涂抹在雞身的內(nèi)外;接著又在附近找了點干凈的土,和了泥,又找了點大葉子,把雞包好,用細繩捆了捆,之后把和好的泥糊在外面,支了個架子,生了火烤將起來。
幾人看著烤架上的雞,口水已經(jīng)流了幾個輪回,等雞烤好了,眾人一呼而上,你爭我搶,沒多時,一直白白胖胖的溜達雞便只剩下一堆白骨。幾人填完了肚子,他們年齡稍長一點的李三像往常一樣從兜里拿了一包從小賣部偷來的煙,給眾人一人分了一只,分別點上,幾人便有模有樣的咗了起來,李三嘴上念叨著:“飯后一支煙,賽過活神仙。”眾人嘻嘻哈哈的又吹了一會牛,一人突然問道:“一會我們玩點啥刺激的呢?”
李三回道:“你想玩哪方面的刺激?”
又有一人一臉壞笑道:“我家后院的老馬家,女兒長的老標致了,前面凸來后面翹,我們弄來玩玩?夠刺激不?”
李三罵道:“去你大爺?shù)?,那是犯法的,你懂不懂?rdquo;
這人低頭委屈道:“不讓別人知道,不就得了?”
李三知道這事行不通,也不去理會他,眾人一時無話,沉默了一陣后,李三突然說了句:“不是要玩刺激的么?咱們比比誰的膽子大!”
一人問道:“怎么個比法?”
李三瞇著個眼睛道:“咱們村北有一片墳地你們知道不?”
眾人齊呼知道,李三笑道:“那好,我們今晚上就去那片墳地去,彼此分散開,各自找一個地,看誰能熬到第二天早上?”
這些人中當即有人生怯,表示不敢去,但也有幾個人附和李三的,表示愿意比試比試。李三便對這幾個附和的人說道:“那好,你們說好了,晚上八點,墳地集合。”
幾人爽快應聲,眾人便一呼而散,各自找樂去了。
老天也真是配合這幾個楞頭青年,白天還是個大晴天,到了晚上卻偏偏飄上了幾片云,將月亮全全遮住,此時的外面漆黑一片,墳地的周圍更是死一般的安靜,偶爾會傳來幾聲蟲子的叫聲,聽起來也格外滲人。尋常人到了這個時刻,是決計不敢來到此處的,可李三天生是個膽壯如牛的主,沒到八點的時候,人已經(jīng)到了這里,等了十幾分鐘,別說人,連個鬼影都沒見到,不禁罵道:“這幫孫子,虧我還給他們煙抽,說的好好的,一動真格的都特么的裝縮頭烏龜。”
李三又徑自等了一會,見時間已經(jīng)到了八點一刻,依舊是沒有人來,于是又破口怒罵幾句,過了過嘴癮,便也準備回去了,畢竟沒有對手,他自己一個人和誰比去?
可他剛準備離開,卻見不遠處似有人影晃動,李三登時一個激靈,心想:“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了,應該不是我們的人吧,可要不是我們的人,又有誰這么晚了會到這種地方來?”
想到這,李三對著人影喊道:“誰?”可那人影卻好不回應。
李三眼見那個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此時即便他的膽子真的是壯大如牛,卻也壓制不住從心底里面泛出的陣陣寒意,他甚至想拔腿就跑,可隨即想到:“如果要真是我們的人,我這么跑了,不是還沒比,就輸了?”
于是他要緊了牙,硬挺挺的矗在原地,只覺得這段時間過得十分的慢,也十分艱難,等那個人影飄的近了,馬三見果然是他們的人,繃緊的弦登時松了下來。
來的人名叫張成,平日里雖然和李三他們混在一起,可是話卻不多,若不是今日在這里看到他,李三甚至都想不起來他的模樣,李三一見到他,沒好氣的問道:“我說你是聾子么,我剛剛叫你你也不應一聲,想嚇死人么?”
李三說完這句話便后悔了,心想:“我約大家過來就是要比膽量,怎么能把嚇死人這句話說出口呢?”
可只聽張成悶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小時候得過病,壞了耳朵,有點背。”
李三見他沒注意到剛剛自己話里的漏洞,也不多計較,輕聲問了句:“你怎么才來?”
見張成沒有反應,猛地想起來他耳背,于是提高了音量道:“你怎么才來?”
張成說了句:“我爸媽不讓我晚上出來,我是等他們睡了才偷偷溜出來的。”
李三冷笑了一聲,接著喊聲道:“你自己找地方吧,規(guī)則你知道了,要是覺得害怕了,你隨時都可以回去。”
張成也不回話,徑自走到墳地的腹地,找了個小墳包,靠在墓碑上便睡了,李三心想:“我看這家伙小時候不僅壞了耳朵吧,腦子似乎也不太好使,怪不得平日里都不怎么說話。”
李三接著也找了個離張成稍遠一點的墳包準備睡了,起初的時候他毫無困意,倒也不是因為害怕,只是平日里睡慣了火炕,此時靠在硬梆梆的墓碑上,一時難以入睡。李三在墓碑上靠了一會,突然靈機一動,心想:“我不如制造一些怪動靜,讓張成知難而退。”可他隨即想到張成耳朵背,那些怪聲要是喊出來也起不到嚇人的效果,于是他徑自罵了一句臟話,接著又靠在石碑上,左搖右晃,換了諸多個姿勢,折騰了將近兩個多小時,終于打了個呵欠,眼皮一沉,倚在墓碑上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忽然感覺有人推他,一睜眼,猛地發(fā)現(xiàn)張成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臉色發(fā)青,渾身是血,樣子恐怖至極,嚇的他“哇”的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