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醫(yī)生還是我是醫(yī)生！”他有些怒了，因為我沒有聽他的話：“我是這座城市里最有名的闌尾主刀醫(yī)生，而且我們的麻醉師會讓你清醒的看到手術(shù)的全過程！”
“手術(shù)費多少錢？”
“這個數(shù)！”他伸出一個巴掌。
“你再容我好好想想！”
“你的闌尾病變的很厲害，再不手術(shù)的話，可能會引發(fā)到你的心臟這個位置！”他的手又慢慢的挪到我的闌尾這個位置上，并暗暗的使力，撮得我的闌尾更加的疼了。
“哦，已經(jīng)引發(fā)到心臟這個地方了！如果不立刻手術(shù)的話，會更加的麻煩！”
他的手又慢慢的挪回到我的心臟的位置上，并輕輕的捏了一把：“多好的身材?。?rdquo;
我現(xiàn)在可以確定，他不是在給我看病，而是在看我的身體。
“如果你不立刻手術(shù)的話，最多只能活這個數(shù)！”他又伸出一個巴掌。
“五年？”
他搖搖頭。
“五個月？”
他還是搖了搖頭。
“五天？”
他依舊搖了搖頭：“是五個小時！”
我被嚇住了，只因為五個小時后太陽還未從東邊升出來。
“你要聽醫(yī)生的話！醫(yī)生怎么能騙你呢？”他的言語很是懇切。
“闌尾可有可無，切了也并不礙什么大事！若是炎癥轉(zhuǎn)移到心臟上的話，那可就麻煩大了！”
白衣天使，這本來就是一個不成立的詞語。
我從那間科室里逃了出來，忍著肚子劇烈的疼痛跑到了醫(yī)院的一樓。
大廳里，站滿了笑容可掬的白衣天使。
“請問廁所在哪里？”我攔住了一個行色匆匆的白衣天使。
“一直往前走，走廊的盡頭左拐就是！”
我順著她手指著的方向，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左拐?？墒欠块T上豁然寫著‘太平間’三個黑色的大字。
這里的消毒液的味道，特別的濃烈。
我捂著鼻子，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在走廊的另一頭的右邊，我找到了廁所。
廁所里，有兩個人正站在僅有的兩個便池前撒尿。我推開一件衛(wèi)生間的小木門，脫下褲子，蹲在里面。
“我剛剛做了一個手術(shù)！”門外傳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我剛剛也做了一個手術(shù)”那個人說話的聲音很虛弱。
“你做的是什么手術(shù)？”
“我做的是闌尾切除手術(shù)！你呢？”
“我也是！而且我還聽說給我主刀的醫(yī)生，是全市最好的醫(yī)生！”
“是啊！我在做手術(shù)的時候，還聽見手術(shù)刀‘刷刷’的割在我胸脯上的聲音，而且我還沒有感覺到一頂點兒的疼痛！”
我把肚子里的疼痛全都一點不剩的排進(jìn)便池里，我的肚子盡然奇跡般的不疼了。
我出了廁所，又回到了醫(yī)院的大廳里。因為醫(yī)院的大門只有一個。
我在大廳里又看見了剛剛坐在急診科里的那個肥胖的醫(yī)生，他正拿著一條毛巾擦著手，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他也看見了我，慢悠悠的踱著方步走到我面前：“我剛剛完成了一例闌尾切除手術(shù)，而且病人很快的就能下床走動了。他剛剛還上了一個廁所！”
他的毛巾上，還殘留著一絲絲的血跡。他的笑，讓我有些惡心！
“相信我，沒錯的！”他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我是這個城市里最好的醫(yī)生！”
我轉(zhuǎn)身正要離開這家醫(yī)院，又被他攔住了：“生命只有一次，可不是一場游戲！”
我走出這家醫(yī)院的大門，站在門口從兜里掏出一支煙點上，深深的抽了一口。身邊來來往往許多的病人，他們滿面愁容的走進(jìn)醫(yī)院，又滿臉愁容的走出醫(yī)院。
他們每一個人，都置身在一片謊言中。
我攔了一輛車回到家里。
臥室里，默還在睡覺。
我小心翼翼的關(guān)上房門，躺在她的身邊。
她輕車熟路的把我緊緊抱進(jìn)懷里，鼻孔里散發(fā)出熱烈的氣息：“你來了？”
我：“嗯！”
“我想你了！”
“我也是！”
我們倆緊緊的摟抱在一起，在一片黑乎乎的屋子里興奮的莋愛。
我看不見她，甚至連她的臉都看不清楚。
她一定也看不見我！
我們都累了，躺在被窩里繼續(xù)睡覺。
默今天身上的香水味有些特別：濃烈得有些刺鼻。
我被尿憋醒了。
默還緊緊的摟著我熟睡著。
我輕輕松開她的手臂，出了臥室門。
衛(wèi)生間在臥室的左邊。
我打開衛(wèi)生間的房門，里面卻傳出來一陣陣油煙味。
我竟然稀里糊涂的闖進(jìn)了廚房。
我終于摸進(jìn)了衛(wèi)生間，伸手摸索著衛(wèi)生間的開關(guān)。它卻奇怪的消失了。
我終于打開了衛(wèi)生間的開關(guān)，里面的陳設(shè)全變了樣。
馬桶；淋浴蓬頭；我的牙缸和牙刷；默的牙缸和牙刷；甚至衛(wèi)生間的墻壁地板都變得和原來不一樣。
我只出門短短的兩天，默就把這里都變了一個樣。
我出了衛(wèi)生間的門，就在關(guān)上衛(wèi)生間電燈的那一刻，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家的陳設(shè)也變得不一樣了！
我再次細(xì)看——這里根本不是我的家！
我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逃開了這里。
那個陌生的女人還躺在被窩里熟睡著。
我站在樓下，細(xì)看了一眼門牌號：15號樓！
是我走錯了地方！而且和一個陌生的女人莋了愛！
我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游蕩著，一直到天亮。
我回到我的家，特意看了一眼樓上的門牌號：16號樓。
默還躺在床上睡覺。
我坐在沙發(fā)上等待著她醒來。
她終于醒了，睜著一雙迷迷糊糊的眼睛從臥室里走出來。
她終于看見了坐在沙發(fā)上的我。
“你終于來了！”
我：“恩！”
“我想你了！”
“我也是！”
我突然覺得這種對白好耳熟。
我看著默：默終于睜開了眼睛。
她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衛(wèi)生間。
從衛(wèi)生間里傳出來一陣怪異的香味。
默進(jìn)了廚房開始準(zhǔn)備早餐，我站在她的背后默默的看著她。
“你不是說還要過兩天才能回來嗎？”
“事情辦完了！”默的臉上一種難以察覺的異樣。
“我的戒指呢？”默終于提到了那枚戒指。
“碰壞了！”我在悄悄觀察默的反應(yīng)。
“哦！”她好像并不太在意。
“我給你買了這個！”我從兜里掏出今早剛買的戒指遞到她面前。
“嗯！”默沒有接，臉上也沒有閃現(xiàn)出驚喜的顏色。她只顧著埋頭吃飯。
“我的信呢？”我說。
“在抽屜里！”
默在收拾碗筷，我拆開那封信。
那果然是一封奇怪的信：里面只有一張白紙。
我家的地址被歪歪扭扭的寫滿在信封上，像是一個剛學(xué)會寫字的小娃娃胡亂拼湊在一起的。我閉著眼睛寫得都比他寫的好。
信封上并沒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
信只是一張普通的白紙：上面沒有文字；也沒有數(shù)字；甚至連一個標(biāo)點符號也沒有。唯有紙上面密密麻麻的被扎了許多排列的很不規(guī)則的針眼。
是紙人詛咒？不像！這只是一張四四方方的白紙，不論怎么折疊，也疊不出來一個人的模樣。
他是在提醒我那場紙人的婚禮嗎？還是那兩個紙人身上衣服的一角？
這更像是哪個頑皮的小孩用針尖在紙上扎著玩的。我更愿相信這個推理。
我只是一個作家；默也只是一個歌手。
默也拿著那張紙片左右翻看：“這是什么意思呢？”
“可能是惡作劇吧！”
“一定是那個人在裝瘋迷竅！”默是四川人，雖然在外面闖蕩了這么多年，但是性子急起來還是會說起四川話。
方言？
我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么。
那些天電話里莫名其妙的話，都是什么意思？
它們不像是外國話，因為我聽懂了其中的‘再見’兩個字，字正腔圓。
它們一定是中國話！只不過是存在于某個偏僻的角落！
我打開電腦，憑著記憶輸入那些話里的每一個發(fā)音。
——喔兮契壬嗨兮得，玖膩玖惡~~~！
——仟萬卜吶久逮恰，契系呔零恰~~~
——吶過迭咧嗆叮嘟哽吉誒嘔切已霍誒奴朗，仟般膜咧噶一哽喂。再見
粵語；潮汕話；四川話；客家話；河南話；湖北話；東北話；內(nèi)蒙古話；甚至許多我聽都沒有聽說過的少數(shù)名族的語言。
我用翻譯軟件，一種一種語言的實驗——我是被人害死的！救一救我！
——千萬不要坐那臺車！那是輛靈車！
這是在我訂票前那個人對我說的一句話。
——那個坐在你身邊的穿著黑衣服的女人，千萬不要和她說話！
只是我訂過票之后她對我說的。
我一身的冷汗！
“這些都是什么？”默好奇的看著電腦上出現(xiàn)的一行行被翻譯出來的普通話。
“這些都是用你的手機號碼對我說的話！”
“我沒說過這些話！”
“我知道你不會說！這些可都是閩南話！”
這些話和那個淹死在鴨子灣水庫的啞巴發(fā)給我的信息有著驚人的重合，尤其是最后一句——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她和那個啞巴應(yīng)該都知曉這背后的秘密，可惜那個啞巴已經(jīng)死了。
可是她為什么要借助默的口對我說這些呢？難道默也像我是那個啞巴的舌頭一樣，成為那個人的舌頭？
“我明白了！”默突然的咋呼打斷了我的思緒：“那張紙片上的針眼，是一個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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