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jìn)房間,反手正要把門給插上,可是這門框和門板好像有些錯位,我費了好大的力氣,還是不能把門給插上。幸好,房間里還有兩把破舊的椅子,我只好用椅子把門給抵上。
我把外套掛在墻角落里的衣架上,便躺在床上。從被子里發(fā)出在一陣陣令人惡心的臭味。這也是廉價小旅館的通病。
我把耳朵緊緊的貼在墻壁上,想聽聽隔壁有什么動靜,只聽見從隔壁傳出來的一陣‘稀里嘩啦’的流水聲。
這聲音,更像是從門縫里傳過來的。
我有些累了。我也不管從床上的被褥里傳出來的那一陣惡心的臭味了,斜躺在床上,沉沉的睡著了。
我是被一泡尿給憋醒的。
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窗外,黑乎乎的一片,像是已經(jīng)是到了深夜。
我伸手摸到開床頭上電燈開關(guān),只聽見‘啪’的一聲,燈沒亮。
我又按了兩下,燈還是沒亮。
“媽的,什么破旅館!”我從床上坐起身子,這才想起我這次來的任務(wù),急忙把耳朵緊緊貼在墻壁上聽聽隔壁的動靜。
隔壁,寂靜的一片。
我的房間里,也寂靜的一片,靜的像是在一片墳?zāi)估铩?/p>
我摸索著穿上鞋,正要摸索著去廁所,無意間看了一眼墻角,差點癱倒在地上——只見墻角邊上站著一個女人。
裙子上,沾滿了許許多多白色的眼睛。
她站在那里,不停的眨巴著渾身上下的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我。
她的輪廓模糊的印在墻上,忽胖忽瘦。
從窗戶里吹進(jìn)來一絲微風(fēng),那個女人也動了動。
我跟著她身體搖擺的節(jié)奏眨巴眨巴眼睛,原來是那件裙子掛在衣架上面的。
可是又是誰半夜里偷偷的進(jìn)來把裙子掛在我的房間里的?
我勉強(qiáng)撐起軟綿綿的身子,摸索到房間門口的那木扇門前,門前抵住房門的那張椅子還在。
我輕輕的挪開椅子,輕輕的打開房門,房門卻很不老實的發(fā)出一聲‘吱呀’的聲響。
我探出半個腦袋,看了看隔壁四號房間。細(xì)小的門縫里,里面同樣是漆黑一片,而且里面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我又輕輕的關(guān)上房門,轉(zhuǎn)身正要走進(jìn)廁所。推開廁所門的那一刻,我又回頭瞄了一眼那件裙子。
剛剛那件裙子正面對著廁所門口的我。
廁所在那張床的對面。此刻,我應(yīng)該看到的是那件裙子的側(cè)面。
可是我看到的卻是,那件裙子此刻正面朝著我的方向,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我。
我情愿相信那件裙子是被從窗外吹進(jìn)來的風(fēng)換了一個方向。
我的尿被硬生生的憋會到肚子里,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件裙子面前,用手摸了摸那件裙子:濕漉漉的,像是剛剛洗過的。
窗外的微風(fēng)是不可能把這條濕漉漉的裙子吹向另一個方向的。我又躺在床上,面對的漆黑的夜,一點睡意都沒有。
又是一陣微風(fēng)從窗戶里吹進(jìn)來,那件裙子又抖動了兩下。那件裙子又慢慢的轉(zhuǎn)了一個方向,又正正的面對著我。
這件裙子,像是被人操控著一樣。
我摸索著從床頭柜上我的衣服兜里掏出煙點上,從火機(jī)里發(fā)出的火光,終于讓這間漆黑的小屋子有了一點光亮。
我手中的煙頭一點一點的發(fā)出一點猩紅色的紅點,那件裙子也隨著煙頭上的紅點一下一下的擺動。像是舞蹈,又像是盡情的陶醉在我吐出的煙霧里。
我把火機(jī)又放到床頭柜上,無意間的回頭,后背上頓時一陣燥熱:我隔壁的床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女人!
她穿著連衣裙。黑夜中,我看不清她的裙子的顏色,只看見她身上的裙子和墻角邊上正在隨風(fēng)而動的裙子一模一樣。只是那件裙子,沒有頭,沒有手,也沒有腳。
而她,真真實實的睡在我旁邊的那張床上,有頭,有手,有腳。
我急忙從床頭柜上想拿起那只我剛剛放在上面的打火機(jī),顫抖的手卻沒有握住它,它從我的手掌心中掉在了地上,發(fā)出聲‘啪嗒’的聲音。
她是怎么無聲無息的走進(jìn)我的房間,睡在我旁邊的床上的?
房間的門,還在被椅子死死的抵著。而且我也沒有聽見破舊的木門被推開時發(fā)出的刺耳的聲音。甚至連輕微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窗外,一絲淡淡的月光很不自然的照進(jìn)這間房間里,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臉,如霜一樣的白,眼神冷峻而空洞。
她慢慢的坐起身子,頭發(fā)很散亂的披在肩膀上,是那么不真實的黑。
她慢慢的站起身子,又慢慢的向我走來。她的雙手,還是那樣的僵硬,極不自然的垂在肩膀上。
但是我清楚的聽見了她的腰間上一串鑰匙彼此碰撞發(fā)出的清脆的聲音。
萬能鑰匙?她用萬能鑰匙打開了這扇門?
“噗!”
我的心猛的一驚。
順著那陣聲音,我看見了衣架前的地上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
是我掛在衣架上面的衣服掉了。
我還在我的房間,我現(xiàn)在可以確定是她走錯進(jìn)了我的房間。
那個衣架上,還掛著一件裙子,隨風(fēng)擺動,像是另外一個小姑娘瞪大著眼睛看著我。
我的面前,掛著兩條裙子。那一件裙子,一直隱藏在一個黑暗的角落里。從我進(jìn)門的那一刻起,它就在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的面前,有兩個人!
她慢慢的飄向我的面前。她不是在用腳走路,因為我看不見她的腳,也聽不見她的腳踩在地板上發(fā)出的聲音。而且我還看見她的裙擺下不似一個正常人走路那樣一前一后的浮動,而是隨著窗外吹進(jìn)來的風(fēng)左右搖動。
她飄到我的面前,冷冰冰的看著我??諝?,窒息的令我喘不過氣來。
我伸手,想把她從我面前推走。她卻突然間長大嘴巴把我的手指頭緊緊的咬進(jìn)嘴里,一陣劇烈的疼。
我醒了!
哦,原來又是一場噩夢!
手指頭中夾著的煙屁股已經(jīng)燒到了我的手指上。
我又摸索著從兜里掏出一支煙叼在嘴里,床頭柜上卻不見了我的打火機(jī)。順著剛剛的噩夢,我想起來了它剛剛掉在了地上。
我點著打火機(jī),漆黑的房間里又多了一絲亮光。
那件掛在衣架上的裙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面朝著我,像是一個人在冷冰冰的看著我。只是她沒有頭,沒有手,也沒有腳。
衣架下面黑乎乎的一團(tuán),那是我在噩夢里看見的我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我深深的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團(tuán)濃濃的煙霧。
我是一個作家,但是這樣的夢境卻超出了我的心里承受能力之外。
我斜躺在床上,腦袋緊緊貼在床頭上。
隔壁,發(fā)出一點點奇怪的動靜。聽起來像是有人從床上坐起來,壓得床墊發(fā)出一陣陣極不協(xié)調(diào)的‘咯吱咯吱’聲音。
我立刻來了精神,把耳朵緊緊的貼在墻壁上,想從聲音中判斷她在做什么。
那陣聲音停止了,空氣中靜的出奇,也靜的讓我心里發(fā)慌。
我的手機(jī)突然響了,終于打破了這個房間的寧靜。
是默給我打的電話。
“睡了么?”
“睡了!你呢?”
“我也睡了!”
我聽見默的那邊有一種奇怪的聲音。
“我聽見你那邊有一種奇怪的聲音!”默說。
“沒有!”
“我聽見了你的旁邊有一個女人的呼吸聲!”
“沒有!可能是風(fēng)吹進(jìn)窗戶里發(fā)出的聲音吧!”
“我愛你!”
“我也是!”
“你能對我說出剛剛我說出的那三個字嗎?”默說。
“我愛你!”
“我也愛你,三郎!”默掛掉了電話。
我也甜蜜的掛掉了電話。
突然我的心像是被橡皮筋彈了一下:她剛剛又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三郎!
我又拿起手機(jī),撥通了默的手機(jī)號。
手機(jī)那頭響起一陣急促的忙音。
她的手機(jī)關(guān)機(jī)了。
我掛掉電話,手機(jī)屏幕上的時間顯示現(xiàn)在是十點整。
手機(jī)的屏幕上還亮著一片微弱的淡綠色的光。這片微弱的光,恰好照在我的這張床的一半和相鄰的那張床的一半。
我摸索著又從床頭柜的煙盒里彈出一支煙叼在嘴里,眼角的余光卻清楚的看見隔壁的床上真的躺著一個女人。
她正蜷縮在被子里,緊緊的裹著被子。
是不是又是一個夢?
我慌忙從床頭柜上拿起手機(jī),打開手機(jī)上的手電筒照過去。
那張床上的確睡著一個女人!
她微微瞇細(xì)的眼睛,像極了默晚上睡覺的樣子。
我悄悄的下了床,光著腳丫輕輕的走到她的床前。
她看起來年紀(jì)不大,微微裸露在外的脖子上面,豁然一塊烏黑的胎記。
她正是那天敲開我的門向我推銷萬能鑰匙的那個女孩。
“三郎啊~~~”她突然對著我喊了一聲。
聲音尖利凄慘。
我手里的手機(jī)被她這么突然的喊叫聲嚇得掉在了地上。
“哐當(dāng)!”
手機(jī)上的手電筒不亮了,這個房間里又成了一片壓抑的黑暗。
窗臺上,一雙幽綠的眼睛一閃而過。它的速度太快了,我甚至來不及看清楚它是不是一雙人的眼睛!
“三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