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聲音輕柔空靈,猶如飛鳥婉轉的歌聲,又像是悠揚的風鈴,此情此景此人,美的就像是云間的仙子下了凡,攝走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神。
云朵兒癡癡的望著那半空中的女子,忍不住贊美道:“好美啊!”
樓重岄回首看看她,對她露出一抹淺笑,眉眼微彎,真摯道:“不及你。”
云朵兒頓時臉上一紅,窘迫的低下頭去,不管這話真假,都叫她心里吃了蜜糖一般甜蜜。
失了心神的,除了在場的賓客,自然還有高座上的洛荀,他臉上的表情幾近呆滯,灼灼的目光牢牢鎖定半空中的女子,雖然她臉上戴著白色的輕紗,但是月光下,那玲瓏而美妙的身段畢露無疑,渾身不染纖塵的氣質更是讓男人沉醉,即便洛荀已經年過五旬,可他依然懷有與這樣美好的女子共舞的渴望。
山海國七皇子見洛荀神情,不由得意的挑了挑俊眉,對未央道:“還不為陛下獻舞!”
未央清泠泠應一聲“是”,便叫男人的心都不自覺地抖上三抖,目光更是再移不開分毫。
只見她在轎輦的圓頂上,用腳尖踩住,優(yōu)美的身形傲然挺直,再將手中的琵琶舉過頭頂,輕輕的搭在肩頭,另一只手在弦上輕輕一撥,頓時一陣悅耳舒爽的樂聲溢出,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她身形一躍,再一次飛入空中,腳下靈活變換,將白色的紗衣舞出美妙的弧度,同時手中不停,不斷在琵琶上撥弄,一陣陣空靈的樂聲便在半空中飛揚起來。
這一幕,看得眾人如癡如醉,就連山海國的七皇子,也沒有移開過眼神,可唯獨樓重岄,他的神色是陰郁的,隱隱有無奈和悲愴從眼底閃過。
直到一曲完畢,未央從轎輦頂端飛下,落在洛荀的桌前,執(zhí)起他桌上的酒壺,輕輕的為他斟滿一杯酒,恭恭敬敬的拜倒在他面前,柔聲道:“愿陛下福壽安康,萬歲萬歲萬萬歲!”
洛荀猛然回神,眼底的神色猶如枯木逢春一般亮了起來,他起身將未央從地上扶起來,贊嘆道:“絕色佳人當如是?。?rdquo;說完他又將目光轉向七皇子,艷羨道:“山海國好福氣??!”
七皇子笑著從座位上站起來,拱手道:“此女便是我山海國為陛下獻上的第二份禮物!”
洛荀猛然一愣,似乎很是意外,但是笑意卻無法掩飾的從他嘴角擴散,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山海國厚禮如斯,足見誠意,朕在此聲明,從今以后,我云水與山海兩國,和睦相處,互惠共榮!”
七皇子滿意的勾了勾唇,鄭重道:“我山海也愿與云水重修舊好,互不侵犯!”
云朵兒看得目瞪口袋,只是兩份禮物,便將這和談之事板上釘釘,先以云海珠王羞辱云水國皇帝,算是為山海敗給云水扳回一局,再以美女相送,在云水國皇帝身邊插下眼線,這個山海國的七皇子,心機之深沉,只怕不在夫君之下。
她不禁有些擔憂的看向樓重岄,心中暗暗祈禱,希望日后夫君不要跟這位七皇子交手才好,只是她卻發(fā)現樓重岄的目光,越過那白衣女子,直接落在七皇子的身上,眸色深深,意味難明。
云朵兒心頭一跳,不禁抓緊了樓重岄的衣袖。
樓重岄收回目光,看向她,投給她一個溫柔安撫的眼神。
那洛荀顯然已經被未央迷了心竅,竟當眾去解未央臉上的面紗。
唇紅齒白,眉目如畫,上界仙子,不過如斯!
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為未央的美貌所折服,難怪七皇子如此胸有成竹,實在是美人的殺傷力太盛。
洛荀鑒定了未央的容貌之后,顯然很是滿意,竟當眾宣布,封未央為才人,侍奉君王!
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震得目瞪口呆,在最初的震撼過后,眾人當然不會忘記這女子的出身,再結合她貌美的程度,讓人不難聯想到這是山海國拋出的美人計。
洛荀并不是好色貪財之徒,即便對未央深有好感,也不至于色令智昏才是?。?/p>
連云朵兒這種門外人都不禁詫異道:“陛下竟然上當了?”
樓重岄卻低聲冷笑道:“那你便低估了他!”
云朵兒不解的望向樓重岄,下意識道:“夫君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上當,只是自負而已,他深信自己不會為女色所迷,所以才敢將此女收下,只怕他心中籌謀的更遠,還想通過此女了解山海國的一些信息也未可知呢!”樓重岄淡淡的解釋道。
云朵兒驀然瞪大了雙眼,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對這些人而言,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若天天活在這樣的世界,只怕早就瘋了。
樓重岄的目光,又遠遠的投了出去,不知道落在何妨,半晌,他幽幽的開口道:“陰謀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人心!”
這插曲之后,宴會繼續(xù)進行,山海國七皇子不知道跟洛荀說了什么,只見洛荀點了點頭,七皇子便端著酒壺走下臺來,徑直走向隋化宇面前,對他舉杯道:“隋將軍,我們又見面了,一笑泯恩仇,咱們喝一杯吧?”
隋靖宇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眼色有些不屑的瞥了七皇子一眼,冷笑道:“皇子相邀,老臣怎敢不從!”說著他將酒一飲而盡,看著七皇子笑道:“只是令老臣意外的是,脫去戎裝的七皇子,原來還是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哈哈哈……”
聽了隋化宇語帶鄙夷的話,七皇子并未憤怒色變,而是從容的飲盡杯中美酒,笑著回應道:“有志不在年高,本皇子倒是挺為隋將軍擔憂的,征戰(zhàn)一生仍在帶兵,同為將軍,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七皇子說著,目光幽幽的轉向高臺上的洛荀,意思再明顯不過,洛荀當年也是將軍,如今卻是九五之尊。
隋化宇臉色一黑,忍不住怒道:“七皇子不必挑撥離間,我不但是陛下的忠臣良將,還是云水國的國舅,皇子要想讓我與陛下生隙,那是做夢!”
“哦!”七皇子微微一笑,不置一詞,伸手從腰間解下一塊上等玉佩,恭敬的送到隋化宇面前道:“本皇子年紀輕,說話不周全,將軍何必動怒,此為我山海國獨產的美人玉,小小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將軍笑納。”
隋化宇并不接,顯然不打算接受七皇子的示好。
七皇子也不收回,只淺笑道:“陛下都收下本皇子的薄禮了,將軍卻要拒絕嗎?駁了本皇子的面子事小,若是損了兩國友好,只怕將軍承擔不起吧?”
七皇子話一出,隋化宇便面色一沉,他恨恨的望著七皇子,忽然伸手搶過了他手中的玉珮,口中冷道:“謝七皇子厚愛!”
云朵兒瞧著這一幕,心里不禁納悶,下意識問道:“這七皇子為何只送禮物給隋將軍,對赫連將軍卻不送呢?難道只是因為這次交手的是隋將軍嗎?”
樓重岄淡淡一笑,道:“當然不是,曾聞這位七皇子的智謀,比肩天下榜麒麟公子,如今看來倒是不假。”
云朵兒不解的皺起眉頭,不禁道:“是挺厲害的,可是這一次他的做法,我怎么看不懂呢?”
樓重岄望著她,不禁笑了,他發(fā)現云朵兒因為從小所看著作都是男子常讀的書,所以對這些本身晦澀難懂的事情,倒是理解的很快,而且她心思聰慧,稍微一點撥,便豁然開朗,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赫連將軍雖然是另一半兵權的掌控者,可是在朝中,并不受皇帝寵信,洛荀凡事更倚仗隋化宇,所以挑撥本就沒什么信任度可言的赫連將軍有什么意義呢?”
云朵兒恍然大悟,回過神來的她卻不由皺眉道:“這個七皇子心眼真壞,分明不是沖著和談來的!”
樓重岄淡淡道:“各自為主罷了,談不上好壞,你在這邊罵他不是好人,可在他的國家,他就成了受人愛戴和尊敬的皇子。”
云朵兒想想也是,一晚上都在揣摩,她覺得腦袋都疼了,剛剛吃了些水果,如今有些內急,不禁想趁機出去透透氣,便道:“夫君,我想去方便一下。”
樓重岄點點頭,道:“宮內不比外面,你只怕要到后妃那邊去,我跟著不方便,讓笙兒陪你,驚羽遠遠的保護便可。”
云朵兒也知道這點,便點點頭,應道:“好,我去去就回。”說著起身與笙兒離開了宴會。
樓重岄對驚羽招了招手,驚羽走上前來,他將一盤糕點遞給他,沉聲道:“這是咱們府上錦繡做的,你送去給太子嘗嘗,之后你便遠遠跟著夫人保護她安全,記住,除非迫不得已,不要動手,如若有事,回來通知我。”
驚羽恭敬的點點頭,將點心送到洛千夜桌上,如樓重岄所言一般跟太子說了一遍,便轉身追著云朵兒去了。
洛千夜望著那點心,目光投向樓重岄,見他并不看他,不由心生疑惑,他下意識的拿起一塊點心,卻忽然發(fā)現點心下壓著一張紙條,他手忙一動,將紙條也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