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大年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往回跑,沒想到他一個屠夫竟然這么膽小,他一直跑到我爺爺身后,嘴巴哆嗦著說道:“人……有人……那邊可高一個人影正往這邊走呢!”
也許是被朱大年的情緒所感染,我在聽到他的話的時候,感覺后輩上也是一陣陣發(fā)涼,我趕緊往老爹那邊湊了湊。
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鬼長什么樣,剛才雖然也有些經(jīng)歷,可是剛才所見的女鬼都偽裝成我爺爺?shù)哪?,它本來的面目我卻從來沒有見過。
也就是這時候,朱大年家院子里的那條黑狗也開始狂躁起來,他瘋狂的四下亂跳,沖著大門外狂吠。
爺爺朝黑狗那邊走了過去,他盯著那黑狗看了幾秒,也真奇怪,那黑狗哼哼唧唧幾聲就不叫了,爺爺把朱大年叫過去對他說:“大年,去,把你家的栓到后院。黑狗最為通靈,黑狗血至陽至剛,有這條黑狗在這兒,朱黑娃肯定不敢進門!”
朱大年自然是全力配合我爺爺,他牽著黑狗去了后院,不一會兒,就回來了,爺爺問他:“狗都拴好了?”
朱大年點頭說道:“拴好了,栓的可緊!”他不敢有任何的松懈,畢竟這關乎他侄子的死活,若是大黑狗壞了事,就算是把它宰了也沒辦彌補。
做完這些,外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爺爺沖我們幾個人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們都躲到朱大年家的屋里。
爺爺?shù)脑拰ξ覀儊碚f簡直就是圣旨,誰敢不聽。只不過在要進屋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朝大門外瞟了一眼。
大門外本來應該漆黑一片,可此時卻白霧茫茫。
那一團白霧之中,我看到有一個人影,渾身上下白色的衣服,連腳上的鞋都是白色的,腳尖離地三尺而走,輕飄飄的,看起來讓人頭皮發(fā)麻,恐怖至極。
除此之外,我還看到那白霧之中的那張臉很白,不正常的白,就跟在水里泡過一樣,沒有任何血色,而我正好與它打了個對眼兒。
那雙眼睛,目光呆滯,嘴角卻掛著一絲詭異的笑。
緊接著,我就感覺到眼前一黑,當然,不是暈倒,而是有人突然蒙住了我的眼睛。
一直被拖著帶到屋里,那一雙大手才松開,將我眼睛蒙上的是我老爹。他瞪著我,臉上帶著怒色沖我低吼道:“凡娃,你不要命了,敢跟鬼對視?”
我壓根都不知道還有這種禁忌,老爹也沒繼續(xù)說什么,我們三人就把窗戶開了一條小縫,朝著外邊看。
我是第一次見爺爺招魂,心中除了恐懼之外,還有那么一絲激動,畢竟沒見過這場面。
此時,爺爺正站在朱黑娃的尸體附近,他盯著大門口。
而從我們這個方位能夠看到大門外,外邊一陣白霧繚繞。緊接著,那稻草人就被霧氣給卷了進去,我看到霧氣中的影子向稻草人那邊走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了眼,好像飄入那稻草人的影子還不止一個,有另外一個緊緊地跟在后面。
我正想問,老爹卻沖我微微搖頭,并做出噤聲的手勢,不讓我說話。
我只好繼續(xù)安靜的看。
等那團白霧慢慢地消散,我看到那稻草人竟然微微的扭動腦袋,四下打量,那動作跟活人差不多,好像它真活了過來一般。
沒想到這招魂還能這么神奇,我倒是也不覺得害怕了,感覺挺有趣。
除此之外,我甚至能夠看到稻草人臉上很擬人化的表情,爺爺給畫上去的鼻子眼還會動,就跟真的似的。
不過,那稻草人朝院子里走,而是在四處張望。
“朱黑娃,還不快快回家,此時不回,更待何時!”爺爺厲聲吆喝,聲音很突然,我都被嚇了一跳,爺爺?shù)谋砬榫腿缤拷饎傄话?,看起來猙獰嚇人,不過很有威懾力。
稻草人聽到爺爺?shù)倪汉?,也是一愣?/p>
緊接著,它就朝大門口的方向走來,沒想到它倒還很聽話。
一步一步,跨過門檻,繞過院子里的大梨樹,稻草人就跟活人一樣朝爺爺事先畫好的那個糯米圈子那邊走去。
朱黑娃的軀體就在圈子之內,記下來就等稻草人進圈,只要進去,爺爺所說的招魂步驟就算是完成了。
接下來就比較好辦,之前爺爺往稻草人里邊塞有一張黃表紙,上邊寫著朱黑娃的生辰八字。只要把那張黃表紙給取出來燒掉,朱黑娃就能夠還魂。
一切都在計劃當中,今天晚上的招魂還魂,到現(xiàn)在為止還是非常順利的。
可偏偏就在這時候,出事了。
朱大年家的黑狗本來被他拴在后院,不知道為啥,竟然咬斷了繩子跑了出來。
那黑狗就像瘋了一樣,直接沖著稻草人撲了過去。那稻草人也知道害怕,想跑,可是被黑狗給一口咬在腿上。
黑狗的力氣多大啊,那稻草人本就不結實,眨眼的工夫,稻草人的一條腿就被黑狗給撕掉了。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就連爺爺都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
爺爺臉色一變,低頭摸了地面一下,想要把黑狗嚇跑。那黑狗的確被嚇得一愣,可它還是瞪著眼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嗷嗷地叫著,眼睛都變成了紅色。
平日里,這黑狗是相當溫順的,見人都搖尾巴,這次卻變得如此兇狠,實在是奇怪。更何況,黑狗被拴在后院,咋就跑出來了?
朱大年怕出事,他也顧不得害怕,沖出去一把抓住了黑狗的項圈,沒想到那黑狗竟然連主人都不認了,一口咬在朱大年的小腿上,頓時血流如注。
“哎……喲,這畜生,明天就宰了你狗日的!”那朱大年疼得呲牙咧嘴,手緊緊地捂著傷口罵道。
而這時候,那黑狗竟突然安靜了下來,它竟夾著尾巴躲到了墻角,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了剛才的戾氣。
狗通人性,特別是像朱大年家這種養(yǎng)了快十年的老黑狗,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咬人。這其中一定什么東西在暗中作祟,他不想讓朱黑娃還魂,害怕朱黑娃醒過來會說出真相。就算是用腳趾頭去想,都知道暗中作祟的肯定就是那個勾走朱黑娃魂魄的人。
稻草人被嚇得不輕,它就剩下一條腿,跳著朝著大門口方向跑去。
“快關門,千萬不能讓它跑了,魂魄受到驚嚇,再想召回來可就難了!”爺爺沖著離大門最近的朱大年大喊道。
那朱大年最知道這事的輕重利害,他也顧不得小腿上的疼痛,沖著大門口就跑了過去。大門被咣當一聲關上,朱大年死死的擋在大門口。
其實,朱大年是個屠戶,他身上本就擁有濃重的煞氣,他擋在門口,那稻草人根本就不敢靠近。
朱黑娃的魂魄自然是沒有辦法出門,可是他若是不進爺爺?shù)哪莻€圈也不行。
“長生叔,現(xiàn)在咋辦?”朱大年焦急地問。
“剛才那是有人在暗中搗亂,沒事!大年,你站在門口別動,我來引魂!”爺爺一邊說,一邊從他那黃色挎包里找出了一個銅鈴。銅鈴看起來與普通的鈴鐺有著那么一些區(qū)別,銅鈴的頂上有著一圈圈的云雷紋,看上去非常漂亮,我以前從來沒見過。
爺爺拿著銅鈴悄悄地靠近稻草人,似乎是怕驚擾到它。
即便這樣,那稻草人還是被嚇得緩緩后退,爺爺右手捏著銅鈴,步步逼近,將銅鈴靠近稻草人的額頭位置,一搖晃。
叮鈴一聲,聲音十分清脆,那稻草人又是一愣。
緊接著,爺爺一邊搖銅鈴,一邊后退,而附著著朱黑娃魂魄的稻草人則一步步跟著爺爺?shù)牟椒?,一直走到了那個圈內。
爺爺一手拿銅鈴,另一手抓了一把糯米,直接將那原本留下的缺口給封了起來。
只要爺爺手上的銅鈴不停,那稻草人就一直僵硬的站著,爺爺將稻草人里塞的那張寫有朱黑娃生辰八字的黃表紙拿出來,扔在一邊的蠟燭上,瞬間變成了灰燼。
與此同時,我看到稻草人眉心之處,飄出一縷青煙,而那一縷青煙從朱黑娃的眉心處鉆入他的體內。
朱黑娃的魂魄應該已經(jīng)歸位。
可奇怪的是,既然稻草人上沒有了魂魄,可它還是站著,除此之外,我還注意到,那臉上的表情由原來的呆滯木訥變成了幽怨狠毒。
爺爺這時候微笑著說道:“早知道會有跟著來的,既然來了,就別想走掉!”
爺爺話音剛落,那稻草人就像是瘋了一樣,他竟然向朱黑娃那邊撲了過去,可剛剛靠近,就被什么東西給彈開。
稻草人這時候才意識到危險,想要逃跑,但它根本就出不了那個糯米圈,只要靠近,它就會全身上下冒白煙。
滋滋啦啦的,好像馬上就會燒起來。
最后,那稻草人似乎是要魚死網(wǎng)破,竟惡狠狠地沖我爺爺沖了過去。
爺爺不緊不慢,這事似乎全都在爺爺?shù)恼莆罩?,他只是緩緩地后退一步,就出了糯米圈,緊接著,他隨手拿起之前準備好的公雞血,全都潑在了稻草人上。
滋啦一聲,一股白煙,稻草人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爺爺蹲下來,挑開了綁稻草人用的繩子,稻草人立刻就散架了。而那一堆稻草中間有一塊白布,白布上已經(jīng)沾滿了公雞血。
竟然又是那種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