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讓周圍看熱鬧的村民再次炸開了鍋。
本來都只是閑聊瞎說,沒想到還真有人栽了,這讓村民們始料未及。
樹大招仙,槐樹招鬼。難道說,伐倒老槐樹這么快就遭到了報復(fù),那要是樹上的仙家怪罪下來,剛才的砸村廟的人會不會也有牽連?圍觀的群眾也有不少人都參與了砸廟,他們個個心里也都開始打起鼓來。
栽倒的那人我認(rèn)得,他是林小薇的老爹,以前我爺爺還救過他一命。
也因為救命之恩,林狗蛋一家與我家關(guān)系不錯,這次爺爺也私底下勸過狗蛋叔,可他沒聽進(jìn)去,還是去了,為的就是那幾百塊錢。
不過,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栽倒在地上了呢,該不會真與老槐樹有關(guān)吧?
我回頭看了爺爺一眼,他臉上的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爺爺難道就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有所觸動?
這時候,我就看到一個綁著羊角辮的女孩從人群里沖了出來,哭喊著便朝樹墩那邊跑去,旁邊幾個大嬸想要拉著她卻不料那女孩跑的快,根本拉不住。
她就是林小薇,比我小兩歲,她母親在生她的時候難產(chǎn)死了,就剩下父女倆人相依為命,她老爹就是她的天,狗蛋叔倒了那就是她的天塌了。
小時候,有人欺負(fù)林小薇,我都會擋在她面前,那些欺負(fù)她的人不怕我,但是怕我爺爺,就這樣我算是救過她好多次。
而這次也一樣,我眼看著林小薇朝樹墩那邊沖過去,我想起剛才爺爺?shù)脑挘闹锌┼庖宦?,從爺爺?shù)纳砩咸氯?,正要追過去,卻被爺爺一把拉住。
“爺爺,不能讓小薇過去!”我說著,想要從爺爺手里掙脫,卻使不上一點(diǎn)勁。
“凡娃子,你別過去!”爺爺緩緩說著,他反倒抽起了旱煙袋。
那李愛國也被狗蛋叔突然摔倒這一幕嚇得不輕,他蹲下來,哆嗦著手緩緩地靠近狗蛋叔,摸了摸鼻息,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道:“沒……沒啥事,狗蛋他暈血。”
其實村里人都知道,林狗蛋這人老實本分,過年村里殺豬的時候他都不敢去看,一看準(zhǔn)暈倒。
不過,這次老樹流了那么多血,狗蛋叔竟然能夠堅持到現(xiàn)在,也實在是不容易。
其實我能夠猜到,狗蛋叔這么做,不為別的,肯定就是為了他那的女兒林小薇,他想賺些錢,給林小薇添件衣裳,他想讓自己的女兒過的好一些。
說話間,林小薇就已經(jīng)跑到了他老爹身邊,晃著他老爹,嗚嗚地哭了起來。
村民們看著林小薇父女怪可憐,可沒一個敢動,李愛國倒是叫上了李二娃將狗蛋叔給抬了出去。
爺爺說狗蛋叔也沒啥事,我也就不擔(dān)心。
只是,林小薇也去了爺爺所說的九丈之內(nèi),不知道會不會有事,這讓我心中有些不安。我一直盯著林小薇,好在她沒出啥事。
這時候,圍觀的村民又有人就喊了起來:“蛇,樹里頭有蛇!”
爺爺聽到這話整個人也是一震,他也站了起來。
我也回頭看去,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那邊的樹墩上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血肉模糊中能夠看到一條蛇。
樹墩中間有個非常大的樹洞,一條蛇,有小碗口那么粗,正從樹洞里探出腦袋,嘶嘶的吐著信子,一副十分兇狠的樣子。
此外,更加奇怪的是,那蛇頭上竟然有兩根帶叉的小角。
非常小的角,就跟小孩子的手指差不多粗細(xì),上面沾滿了血,原本是什么顏色根本看不出來。
那小叉角雖然小,卻很明顯,村民們看得是清清楚楚,圍觀的群眾已經(jīng)開始有很多人都逃竄了。
因為大家都聽說過老柳樹村過去的傳說,若是砸廟伐樹沖撞了龍王,楊家莊的人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事情開始愈發(fā)詭異起來,這些事情已經(jīng)詭異到他們無法承受了。
“村長,龍!龍!”村西的寡婦王秀娥扯著嗓子喊。
李愛國也愣了好一會兒,槐樹流血還能解釋清楚,可這帶叉角的蛇又是怎么回事,難不成還真如傳說中那樣,青巖山下鎮(zhèn)壓著一條龍?
“閉嘴!瞎說啥呢?”李愛國沖著王秀娥喊了一聲。
“李村長,可不是秀娥妹子我說你,你瞪大眼睛看看啊,這不明擺著嗎,你見過頭上長小叉角的蛇?鄉(xiāng)親們,誰見過,誰見過???”王秀娥咄咄逼人,他說完也有很多群眾隨之附和,其實這的確是明擺著的事,李愛國沒有辦法否認(rèn)。
可李愛國這次并沒有回答王秀娥的話,他原本黑著一張臉,此時臉上卻突然掛上了一絲怪異的微笑。
這個笑讓在場的所有人不解,我也看不懂,也只有我旁邊的爺爺,臉上似乎沒有任何的疑問神色。
我低聲問道:“爺爺,那是什么?”說實話,我已經(jīng)被嚇出一身冷汗了,我總感覺那條蛇好像在盯著我看。
爺爺卻并沒有正面回答我,他卻說了一句跟我的問題八竿子打不著的話。
“晚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而另一邊,那李愛國也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意外的事情。
他一把從旁邊李二娃的手里奪過砍樹的板斧,快速的朝那樹墩沖過去。揮起板斧,李愛國的速度很快,直接就沖那條長小叉角的蛇頭砍了過去。
樹墩中的蛇很大,可盤在樹洞里一動不動,斧頭砍過去它都沒躲。
手起斧頭落,蛇頭與蛇身分離,斧頭深深地嵌入樹墩之中。而蛇頭被砍斷的地方,竄出一股黑血,樹洞中的蛇身掙扎了幾下便沒有了動靜。
落在地上的蛇頭滾落在李愛國的腳邊,甚至還沖他呲牙咧嘴咬了過去,不過被李愛國給一腳踩了上去,蛇頭一直被他給踩到土里才松開。
他回頭看著村民說道:“鄉(xiāng)親們都看到了吧,就熊樣也能叫龍,簡直狗屁不通!樹底下挖個洞住鉆進(jìn)去就成龍了,那我李愛國這一村之長要是在這槐樹上挖個洞住進(jìn)去,還不成神仙了!”
村民們啞口無言,而李愛國這次又回頭看了看我爺爺。
“二娃子,去大隊院弄一桶汽油來,把蛇和樹墩子都給我燒了!”李愛國說,那李二娃自然是立刻行動,十幾分鐘后便拎來了一桶汽油。
蛇頭也被丟進(jìn)樹洞里,蛇身和樹墩上全都被潑上了汽油,李愛國一根火柴丟過去,一丈多高的火焰立刻竄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到那火焰中斷頭的蛇身好像還在掙扎蠕動著。
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與之前那種血腥味攪在一起,極其難聞,有幾個人還蹲在一邊哇哇吐了起來。
大火一直燒了半個小時,直到那樹墩子和那條怪蛇都被燒成了灰燼,火勢才算是一點(diǎn)點(diǎn)散去。
這時候,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李愛國讓村民們都回去,還吩咐李二娃說明天帶村里的老木匠過來,想辦法把老槐樹給解了,做成木料,到時候蓋小學(xué)都能用上。
李二娃點(diǎn)頭離開,李愛國則朝我和我爺爺這邊走過來。
到跟前的時候,李愛國臉上掛上一絲笑,說道:“長生叔,您不是說砸廟砍樹會出事嗎,您看看,出啥事了,大家不都好好的嗎?”
他又冷笑了一聲,盯著我爺爺說道:“長生叔,您唬老百姓那一套已經(jīng)過時了,這都啥年代了,您覺得這封建迷信還能有用?”
爺爺并沒有立刻回話,他只是盯著那李愛國,爺爺臉上也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似乎有種特別的氣勢。
那李愛國一愣,往后退了兩步。
爺爺這時候說道:“你若是不害怕,燒了那條蛇做什么?”
這話應(yīng)當(dāng)是戳中了李愛國的要害,他盯著我爺爺頓時臉色都變了,他咬著牙說道:“看著礙眼就燒了,長生叔,我勸您還是老老實實的做您的老中醫(yī),小心您這把老骨頭散了架!”
李愛國說完就走了,我跟著爺爺回了家。
吃過晚飯,我爺爺對我說道:“凡娃子,跟爺爺去趟小薇家。”
這時候,我老爹走了過來,他說道:“爹,能不能別帶著凡娃子?”
“咋了?”爺爺回頭問。
“今天村子里鬧出那么一檔子事,明眼人都知道今天晚上會出事,您還大半夜帶您親孫子出去,就不怕斷了咱們楊家的單傳血脈?”
“放屁,你個犢子,凡娃子由我?guī)е?,還能出事?”爺爺回頭瞪著我老爹說道。
老爹不敢再說話,爺爺帶著我出了門。
其實我也不懂,爺爺無論做什么事總喜歡帶著我。
出門之后,爺爺拉著我快步朝林小薇的家里走去,其實我也擔(dān)心林小薇會出事。畢竟白天的時候他進(jìn)了爺爺所說的九丈之內(nèi),白天沒事,那晚上呢?
晚上的農(nóng)村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就算是遠(yuǎn)處的燈光看起來也跟鬼火一樣,爺爺拉著我的手,我還是感覺陰風(fēng)陣陣,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后邊跟著,害怕的很。
我和爺爺?shù)搅中∞奔依锊]有停留多久,那林小薇眼睛都哭紅了,不過好歹林狗蛋已經(jīng)醒了過來。
爺爺過去就給林狗蛋留了個黃紙包,并交代說:“這個東西今天晚上一定要貼身放著,晚上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出去,切記,絕對不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