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山倒是不一定有多心疼他老爹。他關鍵是覺得,自己爹給人害了。讓他丟分,沒臉。我就是這么感覺的,因為他總說這是別人欺負他,讓他丟臉。
他三番五次的朝著我們大聲嚷嚷。
我們來向陽屯重點關注的就是這個劉小山。說來這家伙在整個村子里要算是王浩然最痛恨的人。
不過我們還真沒想到他能好好的活著。
李欣寧有些鬧不明白,為什么王浩然一直都還沒有找劉小山的麻煩,我說,有可能是這家伙惡。
不是說,鬼也怕惡人么。
李欣寧說,你覺得王浩然會怕劉小山么。
我想了想,也覺得不應該。
王浩然的兇悍我仍舊歷歷在目,他無法無天,似乎不怕任何人。我不禁就有些啞口無言。
村里出了這種慘案,死了五個人,這事情在村里可以說是前所未有。我們一直折騰了好久,一整天就這么恍恍惚惚的過去了。
到了晚上,我們要求在村里住下方便調查。
村民們當然也沒意見,畢竟我們是公家的身份,而且是為了他們討還公道。村民們只是還有些議論,紛紛覺得不可思議。
原來他們是看我和李欣寧年輕,又只有倆人。
但村長還是給我們安排了房間住。晚上,我們找到劉小山家里去,想跟他當面談談。
看住了劉小山,然后等王浩然上鉤。這是我們最初的策略。而我們也都有充足的理由相信,王浩然很快就要對劉小山下手。
那些慘案,幾乎都發(fā)生在晚上。所以晚上更要看緊。
劉小山很想給他爹劉大山入殮。不止是他,村里的遇害的其他幾家人也一樣。那村子里的規(guī)矩是,第一天守靈,第二天出殯,出完殯就要下葬。吹吹打打也是要的,越是劉小山這種地頭蛇,越是在意。
這不只是面子的問題,這種白事還能收錢。如果是關系多人脈廣,還能發(fā)一筆小財。
不過因為牽涉案件,尸體都給拉走了,要驗尸,要破案。劉小山不喜歡跟警察打交道,看起來有些郁悶。
說起他爹遇害,這家伙滿口臟話,罵罵咧咧的,聲稱不管是誰,一定要血債血還。有人剝了他爹的皮,他就去剝了兇手的皮。
李欣寧看不上這種人,冷冷的說,“說不定,這些禍事全都是你自己招惹來的。你不是好人,自己做下多少壞事,只有你自己清楚。”
劉小山瞪著眼,他對李欣寧的態(tài)度很不滿。
他的目光上下盯著李欣寧轉,上三路,下三路。流氓惡霸的習性就是那樣,公然盯著女性的私密部位瞧個沒完沒了的,那樣子說多討厭就多討厭。
劉小山目光猥褻,壞笑起來,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妹子,你是不是喜歡上哥了。”
劉小山礙于我們的身份,也不好太過分。他也不敢有什么實質性的舉動,不敢說不配合我們。
我們都很討厭這種人,不過李欣寧還是警告他最近要特別小心,說,有人要害他,那個人很有可能是你以前欺負的人。
“哥們欺負的人多了。不知道警察妹妹你說的是哪個?”劉小山梗著脖子。
“王浩然!”
沒想到李欣寧會直接跟他說王浩然的事情,我有些驚訝。驚訝的似乎不只是我,劉小山也愣了一下。
半天后他想起來了,“噢。你說的是那個小雜種啊??赡且呀?jīng)是我小時候的事了。真是時光如梭啊。”
沒想到這么個粗人也能有此感嘆。
不過說起王浩然要來害他,劉小山就輕蔑的笑了笑。我起初還覺得奇怪,感覺聽到王浩然的名字,這劉小山明顯反應有點過敏。
不過他之后的態(tài)度,又讓人打消了念頭。大概只是因為,他很久沒有聽到王浩然這個人了。
李欣寧沒再跟對方廢話。
大概劉小山是看李欣寧的態(tài)度很認真,他臉上的笑漸漸消失了,“不會真是王浩然吧。他在哪,老子這就去撥了他的皮!”
劉小山忽然很兇狠,瞪大了一雙眼。
說實話,我心里很不喜歡這個劉小山,覺得他褻瀆了李欣寧這種素質高雅的女孩兒。我也鬧不懂李欣寧非要來這里跟他廢話什么。從劉家出來的時候,我對李欣寧說,其實這種人給害了也是活該。
李欣寧就笑了笑,得意的沖我揚揚他的手機。
“怎么?”我問。
她仍舊有些得意,說,“我剛才在他家里的時候,偷偷的裝了個無線攝像頭??梢赃B接到手機上來。”
攝像頭的品質一般,不過保證一千米以內還是可以的。這樣我們就能遠距離監(jiān)視了。原來她早就有了打算。
真要感謝現(xiàn)代科技。
“可這事兒你應該先跟我商量的。”我故作有些不太滿意,說,“咱倆現(xiàn)在是搭檔,你總這樣擅作主張。是不是不信任我。”
丫頭還在沉醉于自己剛才的聰明舉動,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我們倆是寄宿在一戶村民家里的。
這村民是新婚的夫婦,全都跑出去南方打工了。村長用長途電話跟人家做了溝通,同意我們租住幾天。
房子是新的,布置的也像是新房。
剛一看到這房子,我就聯(lián)想到我和李欣寧住一起,雖然不在一個房間睡,總覺得充滿了什么寓意。
回到住的地方,李欣寧已經(jīng)把連接上了攝像頭。攝像頭正對著劉小山家客廳,看起來畫質還挺不錯。
唯一可惜的是,我們只能大概的看到客廳。
不過守住了客廳,就能發(fā)現(xiàn)所有進出房子的人。
農村的房子都是平房,里面一間是臥室,外面一間做客廳,要出入房子,需要經(jīng)過客廳。
李欣寧終于注意到我的不滿意了。這女孩子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對我撒起嬌來,模仿那種嗲聲嗲氣的調子。
說,長生,你別生氣了唄。人家不是故意的。以后會好好改。
我受不了女人撒嬌。李欣寧不是那種撒嬌的女生,她這么撒嬌,其實是故意逗弄我。
不過李欣寧說,她也是在他家里的時候,忽然想到包里還有個攝像頭,“人家真不是故意的。”
她又說人家這倆字。
我說求你別惡心我了,問她接下來該怎么辦。
“接下來咱們就蹲守啊。晚上的時候,咱倆輪著來。一定要保證有人監(jiān)視。”
蹲守破案,這也算是老手段了。
我總覺得應該有更好的主意,但你也不得不承認,這么做最省力氣和成本。
我想了想,覺得可行。我們和劉小山家隔了不到一千米的局里,這小村子,說來也沒有那么大,所以萬一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反應都還來得及。
誰知當晚我們就有了發(fā)現(xiàn)。
有些事情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之外。到了晚上快十二點的時候,我們正在為了誰先去睡討論。
我打著哈欠,讓李欣寧先去睡。
我正舉著自己的手機瞧,那時候剛過凌晨,可是我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對勁。劉小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開始在自己的客廳里亂晃。
他有些漫無目的,看起來就像夢游一般。
忽然,他的臉轉了過來。
那樣子嚇了我一大跳,臉色鐵青,兩個很明顯的黑眼圈。這種情形我見過,但他們都是鬼。
我一下子炸了,心臟狂跳起來。
我急忙招呼李欣寧看,李欣寧也拿著她的手機,只可惜她沒能看到劉小山的臉。不過她也已經(jīng)注意到劉小山在自己客廳里夢游一般了。
那種游來蕩去的樣子,其實是很恐怖的。簡直就像是一具行尸般四處亂晃。
李欣寧一臉嚴肅,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不好看,她在思考,困惑著,漸漸的,臉上的困惑給吃驚所替代。
我問怎么回事。
李欣寧默默的念叨,說,原來有問題的就是劉小山。
“過了凌晨,陰盛陽衰,劉小山這種情況,很像是鬼性冒了出來。”李欣寧轉頭看著我,輕輕的喘息著,女孩子的口氣吹過來,我清楚的感知到,有些不好意思,“劉小山恐怕已經(jīng)給鬼害過了,他如今已經(jīng)是半人半鬼的狀態(tài)。”
我立刻有些傻眼,問她什么叫做給鬼害過。
他表面上看起來和一般的活人一樣,至少,從早前我們和他直接的接觸里,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
我心里搞不明白,李欣寧卻還在自己一個人念叨著,說,怪不得呢。
“我一直都困惑,為什么王浩然獨獨不找劉小山的麻煩。按照道理來說,劉小山才是王浩然最恨的人。”
不等我回應。
“你覺得,對付你的仇人,最殘忍的手法是什么?”李欣寧偏著頭又問。
我給她的樣子嚇得心慌。
腦子轉了一會兒,忽然想,難道王浩然已經(jīng)對劉小山下過手了。
“你要害一個人,不一定要殺了他。如果你借他的手,去殺掉其他那些他怨恨的人呢。這才是最讓人感覺痛快的。還還記得不,對王老爹實施剝皮折磨的其實并不是王浩然本人。而其他那幾個遇害的村民,情形大概也一樣……”
“你不會是說,那個剝人皮的惡鬼,是劉小山吧?”我雖然質疑,可腦子里一下子明白過味兒來了。
我嚇得朝著李欣寧瞪著眼。
“可笑,他自己都不知道。”李欣寧一陣嘆息,默認了我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