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心里卻忽然輕松了不少。
雖然我不喜歡這個消息，但李欣寧的出現(xiàn)，的確從客觀上緩解了我的尷尬。她幾乎一下子就把人們的關(guān)注度全轉(zhuǎn)移掉了。
我心里默默的打算，現(xiàn)在是我偷偷溜走的最好機會，沒有人注意到我。
那時候的孫子楚已經(jīng)變得很激動。他看著李欣寧，充滿了期待。眼睛里是興奮和渴望的光，他肯定也很緊張。
孫子楚往前湊了湊，似乎是要搭腔了。
然而李欣寧卻沒給他機會，她的眼神很輕易的飄過了他，帶著輕蔑。女王的蔑視，帶著那種俯瞰眾生慵懶和霸氣，我也是領(lǐng)教過的。
我已經(jīng)低下頭，什么事情都不想再關(guān)心了。還在琢磨，等她說出孫子楚的名字，所有人都會慶祝和歡呼，那時候我就能偷偷摸摸的溜走了。
“李長生。”可是我忽然聽到有人喊。
我愣了一下，詫異的抬起頭，看到李欣寧正在注視我，“你這混蛋，可真讓我找的好苦。都什么時候了，你竟然還跑來參加這種無聊的事情。”
我愣住了。
張著嘴，我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
李欣寧好像已經(jīng)十分不耐煩了，她干脆直接穿過人群，垮住了我的胳膊，“你還不跟我走，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單獨跟你說。”
場面忽然很寂靜，我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張著嘴。
我急忙又轉(zhuǎn)頭去看李欣寧，她正在挎著我的胳膊，動作那么么親昵，臉上笑吟吟的泛著一抹紅潮。
她笑的有些不懷好意，不知道是在搞什么鬼。
但是李欣寧正偷偷的對我使眼色。我立刻明白了，是要跟著她一起裝逼唄，于是我倆就開始往外走了。
我明白，李欣寧在給我長臉。
幾乎可以說，那時那刻，我的臉早已經(jīng)算是丟盡了。
已經(jīng)掉到了地上，還正被人往泥土里踩，可是李欣寧幫我撿了起來。
不管這女人有什么目的，我也愿意。她讓我又有了尊嚴(yán)的感覺。你喜歡的人可根本都不在意你的尊嚴(yán)，倒是這個姑娘，卻給足了你的面子。
于是我就咬著牙，挺著腰板，開始往外走。
身后的人群里，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偷空回頭瞄了一眼。孫子楚的臉色很奇怪，像是憤怒，可卻得忍著，心里不甘，卻只能認(rèn)輸。
他臉色鐵青，嘴唇跳動。
他那些兄弟們也垂著頭，不敢再亂說。
我其實很想再看一眼文靜的，她也傻了，一言不發(fā)，正盯著我和李欣寧的背影，傻愣愣看著我們。
我是被一個女人救了出來。我就這樣，渾渾噩噩的給一個女人牽著手，這女人對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我們離開了教室，走出教學(xué)樓，然后在校園里一路亂晃。
孫子楚對文靜表白的那個瞬間，還在我的眼前晃蕩。文靜當(dāng)時看起來很驚喜，很興奮，她點頭答應(yīng)了孫子楚，那時候她笑得真開心。
我什么都不想說，什么都不想去做，就只是感到無邊無際的疲倦。簡直身心疲憊，在我的心里，就覺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李欣寧一直都在我身邊，她還在跨著我的胳膊，她也不說話，就只是這么默默的陪著我瞎溜達(dá)，感覺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個姑娘，給人最直接的感覺就是貪吃，說話很痛快，神經(jīng)有些大條。尤其那張嘴是口無遮攔的，我當(dāng)時感覺情商有點兒低。稍微會說話的女孩，見風(fēng)使舵，當(dāng)時也不會鬧僵。不過如今看來，她倒也不是不通情理。
不止是通情理，從剛才的所為來看，她簡直可以說是個急人為難，能夠挺身而出拔刀相助的俠女。
我其實很難想象她現(xiàn)在這么體貼人意的樣子，依靠著我，挎著我的胳膊，和我肩并著肩的壓著馬路。
沿著學(xué)校的林蔭小路走了半天，我轉(zhuǎn)頭看了李欣寧一眼，嘆口氣，皺皺鼻子，說謝謝你啊。
我說要不是你的話，我今天的臉就丟大了。
“緩過點兒來啦。”李欣寧轉(zhuǎn)頭輕輕的問。
我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
姑娘仿佛遇到了大赦，呼啦一下就跑。
把我嚇了一跳。
我厭惡的想，這是忍了我多久了。
李欣寧跑到馬路邊，坐到馬路的長椅上去。她兩三下就扒掉自己的高跟鞋，齜牙咧嘴的，揉捏著自己的腳直喊疼。
“從來不穿這么高的跟，為了你我可真拼。”她抱怨道。
一下子就現(xiàn)了原形。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她那動作和神態(tài)，確實挺可樂的?？墒谴緲阕匀坏姆磻?yīng)，讓我心安。要知道，隨時維持女神般清新脫俗的那種形象確實驚艷，可也讓我這種屌絲緊張。而且我心里能夠體會到她有多么委屈自己，高跟鞋對她來說就夠嗆。
沒想到我竟然還能被她逗樂。
“沒想到來救我的人竟然是你。”
“坦白說我也沒想到誒。”她早將手中的高跟鞋扔到一邊，身體后傾，撐著，就干脆光著一雙腳，抬頭看著我，“可以后都是同一個戰(zhàn)壕里的同志了，我總不能眼見著自己人給欺負(fù)了不管吧。”
“我們是自己人么？”
“反正我已經(jīng)當(dāng)你是自己人了！你也聽到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了。我那樣做是夸張了些，但卻并不是在胡說八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是來正式的通知你一下，你給錄用了。我們現(xiàn)在可是毫無保留的向你敞開了懷抱。”
李欣寧忽然坐直了身體，真就張開雙臂面對我。
這女孩子笑吟吟的樣子真好看啊，用一個詞叫做笑顏如花，我瞥了一眼她胸口那種鼓鼓囊囊的樣子。
我說，你們招生的擅長美人計么。
“福利好優(yōu)厚啊。”
我有意無意的拿眼睛瞟她的胸。
她已經(jīng)發(fā)覺了，女孩子一般都對此有天生的警覺和敏感，記得一起吃燒烤的時候，她就因為有個中年男人看她的胸而主動和我換座位。
“為了得到我，你們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嘴上占便宜，李欣寧卻并沒有退縮。
“來啊，敢么。”誰想女孩子霸氣的敞著胸懷，“實話跟你說好了。擱在平時的話，我早一巴掌扇過去了。誰讓你剛給女人一腳踹了呢，權(quán)當(dāng)可憐你。聽人說，治療失戀，最能療傷的就是女人的懷抱了。到姐姐這里來，姐姐就只當(dāng)做善事。”
我搖搖頭，說算了，我害怕你踹我。感覺只要我一靠近，你立刻就會一腳將我踹開的。
“還算你聰明。”李欣寧白了我一眼。
我也只想開個玩笑?？蛇@種低俗的玩笑并不好笑，也沒有能遮擋我心里的悲傷。
李欣寧肯定也了解，她才這么配合我的。
總感覺反而讓我顯得更可憐了。
李欣寧理了理頭發(fā)，然后拍拍身邊的長椅，招呼我跟她坐在一起去。我們望著對面的體育場一起發(fā)了會兒呆。
有人在踢足球比賽，有青春靚麗的女孩子們組建了啦啦隊給自己班級加油。那些女孩們的服裝并不十分統(tǒng)一，跳的也不好看，不過卻能嘰嘰咯咯的一起歡笑。
“你的事情，姐姐我已經(jīng)拼盡了全力。用句時髦的話，姐姐恐怕也只能幫到這兒了。有人羞辱你呢，姐姐可以幫你羞辱回去，裝X誰不會啊，咱們一起裝X打?qū)Ψ降哪?，打得啪啪直響都沒問題?？赡阈睦锏膫?，恐怕也只能靠你自己。”
我實在受不了這么一本正經(jīng)說話的樣子。
我忽然覺得自己鼻腔有些發(fā)酸，想哭，急忙轉(zhuǎn)移話題，說，“你們就那么想要我啊。”
“要啊。否則我來干嘛的。人潮人海的，我恐怕也不會管你的閑事。”李欣寧看了我一眼，說的十分坦白，“哎呀，實話跟你說好了。我這次就專門是為了你一個人來的。其他的都是裝樣子，那么多場面試也只是走個流程而已。”
我張著嘴，“可是為什么啊。”
“不可思議吧。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你這個人吧，不賴，但也只能說是不賴。我們部門最看重的其實還是能力。我要說你很優(yōu)秀的話，你自己恐怕都聽不下去吧。”
李欣寧轉(zhuǎn)頭看我，笑吟吟的。
我嘟囔了一句，有必要說的這么直白么。
“可這是上面交代的任務(wù)啊。也許，你真有什么特長，是我們還不了解的呢。”
“你這不是走后門么。”我蔫啦吧唧的，有些憤然。
“聽起來真像是走后門誒。關(guān)于這一點，我還想問你的，你有什么門路沒有。”李欣寧笑了一下，但隨即就搖了頭了，說，“可能有無數(shù)種原因，但絕對不是走后門。因為我們的部門太特殊了。我們不是臃腫的官僚機構(gòu)，我們這些人，是要隨時殺上戰(zhàn)場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就和李欣寧一起繼續(xù)發(fā)呆。
對面球場上，有人進(jìn)球了。
那個少年，歡呼的就像是獲得了全世界似的。連同一隊的隊友們也異常興奮。其實人還是很容易滿足的，我要求的并不高。
不是沒有簡單的選擇?？捎袝r候，你有了，也不能選。
“你到底跟我去不去啊。給個痛快話！”她忽然用胳膊輕輕碰了碰我，“我們第七局不賴的，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進(jìn)不來。而且還送你去讀書。全額獎學(xué)金資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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