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明沖上去的那一劍不可謂不快,勢威力猛,劍氣如虹,這一劍就將前方一大片的陰兵給砍翻在地,落于馬下。
這里所說的‘一大片’約么能有方圓七八丈左右的面積,已經(jīng)相當(dāng)駭人了是不是?可盡管如此,這一擊如果從高空俯瞰就如浩瀚汪洋中的一朵浪花一樣渺小。
那些陰兵們脆的很,和他們表面看上去一樣——骷髏腐尸,殘槍斷刃。但是令人膽寒的是,無論靈明如何劈砍,即便他們幾近碎成渣滓可依舊能緩緩重新拼在一起,完好如初。
靈明氣勢如虹,長劍在手每一斬都能橫掃一大片,可那些不死的陰兵卻不斷的自我修復(fù),無窮無盡似乎永無止境。
更加令人沮喪的是,盡管表面上靈明威風(fēng)八面勢不可擋,可那些陰兵卻已漸漸形成了合圍之勢,把靈明團團圍在了中心。
就這樣,靈明似乎掉進了一個死循環(huán)——他砍翻一圈陰兵,后面就翻進來一圈新鮮的陰兵,那些被砍翻的就會自己慢慢修復(fù),直到再次輪到他們上場。
靈明不是永動機,所以他遲早會有筋疲力竭之時。事實上他現(xiàn)在就已出現(xiàn)這種狀態(tài),雖然體力尚存可是心境卻無比疲勞,他覺得自己近乎機械的砍了一天一夜了,可是似乎永遠都是剛剛開始一樣,這就好比讓一個人二十四小時不停的做一件事比方說把鞋帶解開再系上,換作任何人都會崩潰的。
他甚至悲觀的想到了一個外國哥們——西西弗斯。
西西弗斯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即是國王又是英雄,身高八尺孔武有力——他甚至一度綁架了死神,讓世間沒有了死亡!
也因此,西西弗斯觸犯了眾神,諸神為了懲罰西西弗斯,便要求他把一塊巨石推上山頂,而由于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頂就又滾下山去,前功盡棄,于是他就不斷重復(fù)、永無止境地做這件事——西西弗斯的生命就在這樣一件無效又無望的勞作當(dāng)中慢慢消耗殆盡。
靈明小的時候讀到這則故事的時候便覺得西方的眾神們還真是忒陰損了,到如今,他卻覺得中國的神也沒好到哪兒去!
“神??!你在哪兒!”靈明沒來由的喊了一句。
因為他覺得,既然他已經(jīng)見識了妖族,又被告知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族存在,而今又到了陰曹地府,如果他們真的是世間主宰的話,他很想在臨死之前與他們理論一番,盡管之后自己會因為是妖怪而被處死,那也算值了,最可怕的就是讓他做中國版的西西弗斯!
“呵呵,或許···我做不了西西弗斯了······”靈明自語道。
因為連天鏖戰(zhàn)之下,靈明覺得自己的精神與意志力逐漸薄弱,起初那些陰兵還不能靠近他十米之內(nèi),如今這個包圍圈已經(jīng)縮小到了三米。
更可怕的是,他覺得自己的眼皮很沉,隨時都能睡著!而敵人卻依舊龍精虎猛,前赴后繼的向他涌過來!
他冷笑自己錯怪中國的神了,看來中國的神還是很仗義的,雖然也采取了消磨敵人意志的手段,不過到頭來早晚還是會給人一個痛快的。
他有些想要引頸自戳,可是想要知道真相的希望仍舊支撐著他揮劍斬削,繼續(xù)著無聊的而又機械的動作。
天空中的黑魔七人行又有人說話了。
“差不多了······”
“讓我去讓我去!”
“這事還是交給六弟吧,讓七妹去老夫不太放心。”
其余幾人嘿嘿笑了幾聲雖沒接茬,但是彼此也都心知肚明。
“哼!大哥偏心!”
“此言差矣,對方還是個孩子,若是讓七妹去,難免會給他留下陰影。”
“那我去了。”
“去吧,知道該怎么做吧?”
“大哥放心,小弟去去就回。”
突然,靈明看到天上光華一閃,靈明心中也為之一振。畢竟長久以來一直毫無變化,雖然只是天上有一抹光滑,可那也是異數(shù),只要有異數(shù)的存在,就有可能性的存在。
由此,靈明揮劍也更加有力,威勢也回去了七八分左右。他不時的向空中看去,希望能看到什么可喜的變化。
他看到自那光華暗淡之后,天空中飛下來了一個人影,身上發(fā)出耀眼金光,的確是沖著他飛過來的,不知是敵是友。
再近些,他終于看清了那人的形貌——一個如謫仙般英俊瀟灑的年輕男子。
那人飛臨靈明身旁緩緩落地,倏忽間,那些陰兵的動作一滯隨即不再上前。
靈明也垂下長劍,呆呆的看著那年輕男子,說不出話——英俊瀟灑,孔武有力,身穿錦衣華服,通體發(fā)出無量光,完完全全就是神仙應(yīng)該有的樣子。
靈明被驚呆了。
他脫力跪在了地上,正要向前倒下,但那男子卻瞬息到了他的身前扶住了他。
“跟我走吧。”
靈明點了點頭,眼睛里流出了淚水——終于有人來救他了,故而感激,放松,希望,等等情愫五味雜陳。
那男子將靈明攔在懷里。對眼前的陰兵們淡淡的說了一句:“去把大將軍請來,我要見他。
那些陰兵收勢而立,其中一個點了一下頭,回頭看了一個陰兵一眼,于是那名陰兵便轉(zhuǎn)身向外跑出。
不一會,大地傳來陣陣顫抖,陰兵們分列兩邊讓出了一條五六米寬的路。遠處一名身穿鎧甲將軍模樣的陰兵騎馬而來。
他身高能有丈許,胯下的坐騎也有正常馬匹的兩三個大,是個巨人陰兵。
他走到近前并未下馬,似乎對于那個男子與靈明都是不屑一顧,就連那陰馬也一直噴鼻子,表示不屑。
他騎著馬繞著靈明和那男子轉(zhuǎn)了三圈然后用極為可怖的聲音說了一句:“生者。”
那謫仙一般的男子點了點頭:“還請大將軍網(wǎng)開一面。”
“三頭魔犬王。”那將軍又道。
“大將軍不想放人?”
那大將軍左右踱步,似乎拿不定注意,其時靈明已經(jīng)昏了過去,并沒有看到那男子用手指了指天空。
那大將軍抬頭看了半晌后,轉(zhuǎn)頭就走了,連話都沒說一句。
而那些陰兵陰馬也在片刻間全都消失不見。
燭龍學(xué)院。
此前熱鬧而歡快的大廣場之上此時已是一片肅殺之景。眾大妖齊至,所有的幫主,首領(lǐng)們也都紛紛趕來,高臺之上,一名少女被凌空銬住手腳,衣裳襤褸,渾身血跡斑斑,長發(fā)遮面,看不清她的臉。
此人正是如墨。
距離靈明消失原地已過去一天一夜。眾妖一番嚴刑拷打想要從如墨的口中得知妖神之戒的下落。
可是如墨又怎么會知道呢?
靈貓王亦位列眾大妖之中,即便他沒有變成人形,可是從那張巨大的貓臉上也能看出他的表情難看的很。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有任何舉動。
燭龍學(xué)院的執(zhí)法長老是一只來自血鼠族的老耗子精‘森銀杰’,他自告奮勇來擔(dān)任如墨的行刑者,下手不可謂不狠辣。
想他年輕的時候在與靈貓族的大戰(zhàn)中被追殺的慘不忍睹,此時正是報復(fù)的好機會。
原本行刑用的是不過是普通的打妖鞭,但是他卻給換成了鋼鞭,上面還有密密麻麻的鋼針。這一鞭子下去,就算是大羅金仙也受不了,更不要說如墨了。
她身上已經(jīng)是體無完膚,意識也早已無比模糊,嘴里滿是血水,更為可怖的是胸前的肉都被抽爛了······
靈貓王看著自己的小女兒被折磨至此,鋒利的指甲早已插進了自己的掌中,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能上前阻攔,甚至連說一句話都不能。
妖神之戒,對于妖族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雖然它還在的時候,對妖族幾乎無用,可是關(guān)鍵就在于它不能不在。
它相當(dāng)于人類的希望。
就好比一個人手里有一個傳家寶,它可能會價值連城,也可能一文不值,但是它不能丟,因為這傳家寶的意義太多了。
所有的妖族都知道,這妖神之戒代表著妖族證道成神的希望,如果這戒指沒了,那妖族就永無稱霸三界的那一天,這希望也就沒了。
“你還是不說么?”森銀杰桀桀道。
·······(如墨一動不動,可能根本早就昏了過去。)
“嘿嘿···你上面被我抽爛了,老夫想看看怎么把你下面也給它打個稀巴爛!”
·······(如墨仍舊毫無反應(yīng),可能早就已經(jīng)死了。)
“哎?要不我把你的臉抽爛怎么樣?之前怕你沒有辦法說話所以一直沒有抽你的臉,你現(xiàn)在連個屁都不會放那還留著那張櫻桃小嘴有何用?”
·······
“嘿嘿,也不知道我?guī)妆拮幽馨涯隳菑堄烛}又賤的瓜子小臉給抽爛,我們一起來數(shù)一數(shù)好了!”說完,那森銀杰輪動鋼鞭,打算抽爛如墨的臉。
“吼!?。。。。。?rdquo;靈貓王長嘯一聲。
森銀杰聽到這一聲嚇得一下將手中的鋼鞭丟了出去,鞭頭不小心掃中了他自己的腦袋,頓時帶下去一塊頭皮,疼的他瓷牙咧嘴。
“靈貓王!你休要放肆?。。?rdquo;高臺周圍的執(zhí)法長老中有人大聲喊道。
靈貓王身邊的兩位王妃也匍匐在他的腳邊抱住他的腿央求他不要輕舉妄動。
“難道說,我靈貓族昔日的血性如今都沒了么?”靈貓王仰天長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