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痛不欲生

“這位夫人，你怎么了？”

旁邊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袖，關心的問道。

她們不知道我的身份，若是知道，怕是巴不得會離我離的遠遠的。

我捂著臉，搖了搖頭，壓下喉中的哽咽，開口道：“我沒事。”

是的，我必須堅強起來。

若是我這個樣子，傳了出去，對我，對慕星辰都不好。

讓葉流風知道，恐怕更是不得了。

理智回籠，我以袖掩面，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克制住心底的疼痛，面無表情的看著行禮的新人。

然后，一杯又一杯的酒，被我喝了下去。

女席這邊的酒很少，幾乎都入了我的肚子，讓其他夫人都眼神怪異的頻頻注視我。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酒量竟然這么好，無論如何喝，都是那般的清醒。

不知何時，婚禮終于結束了，這時候，我的心已經痛的有些麻木了。

偏偏卻還有人，硬要來碰我的傷口。

“嫂嫂……哦不，看我這記性，是葉夫人，多日未見，別來無恙啊。”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向身側的人，毫不掩飾眸中的冰冷：“慕如月，別來惹我！”

慕如月可能是沒見過我這種模樣，忍不住愣了下，然后皺起眉：“你以為我想來見你？”她眸中閃過一道惡毒的光，冷哼道：“還不是我哥哥……”

她哥哥……慕星辰？

我的心猛地跳了起來，握著酒杯的手指，也微微的顫了顫。

慕星辰……他已經娶了別人，我也是將軍府的人了，他還想做什么？

我垂下眼瞼，聲音淡淡道：“無論他要做什么，或是說什么，你都無需告訴我，因為我沒興趣。”

我痛恨自己，總是這么懂分寸，今日是慕星辰大婚之日，我若是真與他有什么被人發(fā)現(xiàn)，別說是公主和他面子太過難看，就連是葉流風都不會原諒我。

好不容易，葉流風才相信我，放下芥蒂，與我如真正的家人一般相處，我不想改變現(xiàn)狀。

雖然失去愛情讓我心痛難過，但是，在這短短的時日之內，我，已經不想離開將軍府了。

我喜歡那個地方。

“你走吧。”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語氣便愈發(fā)的淡了：“以后，無論是你，還是你哥哥，都不要再來找我。”

“你！沈青嵐，你當真這么狠心？”慕如月有所顧忌，不敢大聲，只湊近我耳邊小聲說著。

她的話，像是在碰觸插在我心頭的刺一樣，讓我的心猛地痛了起來。

我冷著臉開口道：“對，我就是這般狠心。”

“你……沈青嵐，我哥哥想要見你，你當真不見？”

“不見！”

“沈青嵐！”慕如月愈發(fā)的生氣了，正如她之前在五皇子府上邀請我的時候說的那樣，她希望我在看著她哥哥娶別人的時候痛心而死。

我表現(xiàn)的越是不在乎，她便越覺得暴躁，跳腳不已。

其實想想，人性真是可笑。

她明明不想她哥哥喜歡我，以前在慕家的時候，她哥哥對我好一點，她便不樂意，但卻偏偏又想我對她哥哥一心一意。

憑什么呢？什么事都要以她的意志來？

我這幅模樣，將慕如月氣的不輕，但她現(xiàn)在比以前長進多了，即使很生氣，也沒發(fā)作，甚至也沒甩袖而去，這讓我覺得有點點驚訝，因為這跟她的性子有些不符。

“沈青嵐，你不要這么急著拒絕，聽我說完。”

我已經打定主意，不管她說什么我都不為所動。

慕如月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眼神中閃爍著惡毒的光彩，在我耳邊，一字一句道：“哥哥要見你，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將所有事情給你說清楚……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哥哥的新婚妻子，我們華國的七公主樂公主，就是之前，總是來我們府上的樂姑娘吧？”樂……樂姑娘？

那個所謂的遠房表妹樂姑娘……那個每次到慕家之后，都讓我回避，都需要慕星辰親自去招待的樂姑娘，就是今晚的新娘，樂公主？

聽此，我呼吸猛地一窒，心臟急促的抽痛起來。

怎么可能……

怎么會這樣？

星辰，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除非，除非……他一直在騙我！一直在騙我？？？

想到這里，我整個世界都像是要崩潰掉一樣，身體抖得厲害，茫然的睜大眼睛看著慕如月。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為什么要給我說這些？

好痛苦……好痛苦……

然而，慕如月還沒放過我，她繼續(xù)道：“而且……沈青嵐，你不覺得奇怪么？女子自從有了發(fā)、情、期之后，就極易受孕，為何你嫁進慕家將近一年，肚子卻沒一點動靜？”

這個問題讓我回過神，同時心底升起了一股不詳?shù)念A感。

“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的聲音也顫抖起來，我原本對懷孕的事情，并沒有什么執(zhí)念，不過之前在慕家，慕星辰的母親，老是拿我不能生孩子為借口數(shù)落我，使得我也十分在意這件事。

慕如月的意思……難道……不，不會的！

“你還不明白么？你之所以一直沒有孩子，是因為每次你與哥哥行房之后，哥哥給你喝的‘調養(yǎng)’身體的良藥的功勞啊。”

轟的一聲……

好像是有一道悶雷在腦海中炸開一樣。

我渾身冰涼，不可置信的看著慕如月，看她的唇一張一合的，卻什么都聽不到。

鋪天蓋地的悲痛、難過、哀傷和難以置信，一下子就將我給淹沒了。

我劇烈的喘息著，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心里有些東西，在慢慢的碎掉。

這一刻，我的世界，我一直堅持的一些信念，轟然崩塌……

我感覺到了濃濃的無力和深沉的絕望，在這一剎那，甚至連恨都沒力氣去恨了。

為什么，為什么慕星辰，慕家的這些人……會如此殘忍？

他們?yōu)槭裁匆@么待我……

我哀慟不已的待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慕如月不耐煩的推了推我：“我言盡于此，哥哥讓我轉達給你的話，我全部都說了，你若是想問個明白，就自己去以前你們的房間，哥哥在那里等你。”

慕如月說完就不再糾纏我，瀟灑的離開了。

我恨不得自己從未聽她說過那些話。

那我還可以假裝慕星辰以前是愛我的，還可以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可現(xiàn)在……

慕如月一直希望我痛不欲生，這次可能真的要讓她如愿了，因為此時，我的心，痛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樣。

身體發(fā)軟的癱在木椅上，脖頸像是被誰掐住了一樣，堵的厲害，一陣腥甜味在喉中翻涌，差點要吐出鮮血來。

但被我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我用發(fā)白的手指扶住桌子，如行尸走肉一般，緩緩的站起來，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我知道，我真的不該去見慕星辰。

可是……我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

我好想知道為什么，這一切都是為什么。

為什么慕星辰要這么待我，慕星辰為何是會變成這幅模樣？亦或是，他一直都是這種模樣，只是我從來都不知道罷了。

我呆呆的往前走著。

心里難受的喘不過氣，要時不時的揉一揉心口，才能繼續(xù)往前走下去。

一步一步的……

接近著以前我與慕星辰的房間。

也一步一步的，接近著真相。

失魂落魄的我，并沒注意到，慕如月惡毒的目光也一直跟隨著我，里面帶著滿滿的算計。

天上的月光有些清冷，我和慕星辰以前住的院子十分的冷清。

我漫步在月光下，冰涼的血液都似乎凍結了的手足，逐漸暖了起來。

我眨了眨睫毛，有晶瑩的淚水滑落下來。

我腳步微微一頓，抬起衣袖擦去了眼淚。

我沈青嵐，雖是一介弱女子，但是，誰也不能將我打垮。

深深的吸了口氣。

我腳步堅定起來。

我要見慕星辰，而且決不能以這般失魂落魄，傷心至極的模樣。

我要學會面對現(xiàn)實。

身上若是有了傷口，再逃避傷口也不會消失，只能忍著疼痛，只能堅強的將傷口中的腐肉割去，傷口才會真正的愈合。

我抿了抿唇，緊緊的攥著手掌，指尖刺破手掌的疼痛，讓我愈發(fā)的清醒。

慕星辰，今日，就讓我來在我們之間，做個了斷吧！

……

目送沈青嵐離開之后，慕如月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冷笑，然后整了整衣裙，開始尋找她哥哥慕星辰的身影。

慕星辰是新郎，娶的又是公主，被許多人妒忌羨慕，那些人便逮著他使勁的灌酒。

酒喝得多了，便會時常想要入廁。

慕如月找準機會，便跟了上去。

“哥哥。”

慕星辰喝了許多酒，頭有些暈，但為了應付別人，便直接裝醉了，可在自己妹妹面前，就沒裝醉的必要了。

“如月？你怎么在這里？”

慕如月神色之間有些不情愿：“還不是那個沈青嵐。”

慕星辰聽到這個名字，臉色微微一變：“你……你去找她了？她如今，情況如何？”

以前的慕如月，驕縱而直白，從不會掩飾自己，但是，自從上一次邀請沈青嵐到五皇子府上，因沈青嵐臉上的傷，被五皇子責罰，被五皇子妃調教之后，她便學會了忍耐與偽裝。

同時她也將沈青嵐給恨到骨子里了。

如論如何，她都要毀了沈青嵐，要沈青嵐去死。

一日不見到沈青嵐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她就一日不得開懷，所以為了這個執(zhí)念，她已經什么都顧不上了。

所以，即使在自己哥哥面前，她也做了偽裝：“我沒找她，是她找我的，她怎么樣，哥哥你自己去看啊。”

慕星辰臉上此時，已經完全沒有平日的笑意了，他微微的嘆了口氣，眼神愈發(fā)的幽深，語氣嚴肅道：“如月，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今晚這么多賓客，都在看著他們，而且，他已經娶了公主，并不適合見沈青嵐。

“哥哥，是沈青嵐她自己說非要見你的，若不是看在她哭著求我的份上，我才不理她呢。”慕如月說著，冷哼一聲。

慕星辰微微皺起眉，神情有些怔忪，聲音遲疑道：“她……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