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再敢胡言亂語,就給我滾回家去。”秦彥北是真的動了氣,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比如李美人??赡慵热慌隽瞬辉撆龅?,就該收好,免得教人窺探,而招致殺身之禍。如今秦彥南堂而皇之的提及此事,秦彥北的心里自然是慌亂的。
秦彥南笑道,“大哥何必如此緊張,此處又沒有外人,你我兄弟二人說說罷了,這臉色卻也這么難看,看樣子大哥這是敢做不敢當??!”
“說夠了沒有?”秦彥北壓低聲音厲喝,環(huán)顧四周,所幸并沒有外人,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然則世間事最忌隔墻有耳,凡事小心總歸沒錯。
深吸一口氣,秦彥北快速將秦彥南拽到一旁,環(huán)顧四周之后才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是不是最近又缺錢花了?”
秦彥南搖頭,“大哥這話說的,好像我就是個寄生蟲一樣。雖然你與父親瞧不起我,總覺得我無所事事,當不得大任,但總有一事是大哥比不過我的。”
“你到底想說什么?”秦彥北問。
秦彥南笑道,“大哥不是早就知道,我在攬月樓里的活生嗎?”
“就是那個牡丹?”說起這個牡丹,秦彥北仔細回想著。那牡丹生得極好,他也就見過兩眼,因為這段時間忙碌得很,加上一直聽聞是秦彥南在追求,故而也不愿兄弟鬩墻,便也沒有多加理睬。
如今看來,這女子還真是有些本事的。
竟然把秦彥南迷得神魂顛倒,以至于不知花費了多少銀兩子在這女子的身上。這么一想,秦彥北的臉色當即黯淡下來,“你又想干什么?怎么,還想給人家贖身不成?”
“不可以嗎?”秦彥南挑眉。
秦彥北冷笑,“四弟,你可掂量過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嗎?那是什么人,也敢給她贖身?這青樓女子,戲耍玩弄到也罷,你卻認了真便是你的不是。此話莫要再提,我權(quán)當不曾聽過。”
“她懷上了我的骨肉,我豈能置之不理。大哥與父親不肯待見我,總不至于連秦家的子孫都不要了吧!”秦彥南涼颼颼的開口。
“你說什么?”秦彥北仲怔,自己與龔如成親多年一直沒有子嗣,是故是老祖宗和父親心頭的大憾,沒想到秦彥南竟然讓那風月女子懷上了孩子。
心里有根弦,腦子里的警鐘頃刻間被敲響。
兩兄弟面對面,眼對眼,顯然是各自肚腸。
老祖宗想要個重孫子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如果牡丹懷著秦彥南的孩子,來日誕下男孩,那么秦彥北這個秦家的長子嫡孫,只怕也沒什么分量了。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此事容我好好想想。”秦彥北凝眉。
“大哥最好不要想太多,要不然我只能去找老祖宗了。”秦彥南笑了笑,“大哥好好歇著吧,此戰(zhàn)甚久,想必也是筋骨勞累。”而后他壓低了聲音低低的開口,“保不齊娘娘的肚子里,會給大哥生個小皇子出來。”語罷,秦彥南呵笑兩聲離開。
秦彥北自然是氣急了,沒想到竟然被這黃口小兒鉆了空子。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墒碌饺缃裼钟惺裁崔k法呢?
別怪小偷沒良心,只怪自己不小心。
秦彥南得了秦彥北的允諾,自知事情成功了大半,自然不疑有他。如今,他就等著秦彥北的好消息,而后帶著牡丹進門。
可秦彥北是誰,你秦彥南敢拿這事兒往外說嗎?不要命了?那牡丹是什么人?不過是個青樓女子,妄想進秦家的大門,登堂入室的當二少奶奶,世上有這么容易的事兒嗎?
若秦家的門是這么容易就能進,早就進來一大摞了,還輪得到她一個煙花女子?
秦彥北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能這樣就服軟的,便不是他秦彥北。
且說離歌與李如玉碰過面之后,便轉(zhuǎn)身回房,誰知路上卻正好逢著與主持議罷,準備回去歇息的沐垣。離歌一直在想事情,未能防備沐垣的突然出現(xiàn)。
眼見著撞上了,便也只能佯裝坦然上前行禮。
“三公子!”離歌作揖,而后直起身來繼續(xù)走。
“洛姑娘。”沐垣道,“可否有空說兩句?”
離歌頓住腳步,“如今不得空,改日吧!”
“敢問洛姑娘,那封書信如今怎樣?可看出端倪了?”沐垣淺笑盈盈的走到她身邊,看樣子并不打算放她離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總歸是遇見了。
虧心的是他不是她,是故離歌覺得沒必要心虛閃躲,大大方方的笑道,“三公子聰慧過人,天下人盡皆知,連三公子都看不出問題,我又如何能知曉其中關(guān)竅?總歸是要多看看,多查查,方有所終。三公子,你以為呢?”
“這倒也是!”沐垣朝著一旁的韓江道,“小花園里備著茶點,能否邀洛姑娘一道?”
離歌抿唇,天色尚早,便應(yīng)了下來。她倒要看看,沐垣還想玩什么花樣。
小花園里,備著小南瓜餅,還有兩杯香片。
離歌心頭微恙,面上仍是不動聲色。重言瞧一眼案上的小南瓜餅,行了禮便快速退下。
“這國寺的小南瓜餅最是口感極好,洛姑娘可以嘗嘗。”沐垣坐定。
離歌含笑點頭,“多謝三公子。”
白衣儒雅,翩翩書生郎,可是殺起人來卻從不眨眼。對于所有阻他去路之人,從不會心軟留情,在他心里也許壓根沒有仁慈二字吧!
“聽說云大人失蹤了。”沐垣抿一口茶,淡淡然的開口。
這件事自然是瞞不住的,不過離歌沒想到沐垣這么快就知道了,可想而知對于四方門的事情,沐垣可謂隨時關(guān)注。
離歌輕嘆一聲,“是。”
見她沒有辯駁也沒有否認,沐垣倒是一愣,“這是為何?”
“若是知道為何,那就不叫失蹤了。”離歌抿一口茶,面色微沉,“此事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便是上報刑部也沒辦法落案,是故只能當做失蹤處理。不過云大人執(zhí)掌四方門多年,這件事,四方門絕不會善罷甘休。”
沐垣點頭,“云大人功在社稷,自然不能放任不管。這些歹人實在太過惡毒,著實該清一清了。”
離歌放下杯盞,“前段時間有所得罪,還望三公子海涵,咱們是公事公辦,不周之處請三公子……”
沐垣笑了笑,“洛姑娘都說了,是公事公辦,我這廂豈能追究。”俄而輕嘆,“也是我大哥自己不好,犯下這殺人重罪,到底也是殺人償命,與人無尤。”說著,將小南瓜餅推到了離歌跟前,“好了,你我今日不說那事,只閑話家常便好。”
見狀,離歌笑意清淺,拿起小南瓜餅淺淺嘗了一口,“味道不錯,外酥里嫩,糯軟而不粘牙,著實是極好的。”
“洛姑娘喜歡便好。”沐垣望著她,“對了,在下能否問姑娘一個問題?”
離歌心下一猶豫,便知道他想說什么。早有準備,說了也無妨。有些人的好奇心,是該好好滿足一下。
“三公子何必客氣,只要不涉及案子,不涉及公門機密,公子但說無妨。”離歌恭謹。
“洛姑娘是何方人士?家中是否有兄弟姐妹?”沐垣問。
離歌笑了笑,“我四海飄零之人,也不知自己來自何處,于漂泊之路遇見了可歸之人,誰知他卻是十三王爺。機緣巧合,緣分使然,僅此而已。至于兄弟姐妹嘛——”她巧笑倩兮,眸中淺色,“我們這種人,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不知三公子還有什么想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