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沐輕雖然是榮國府的大公子,可平素也不得父親寵愛,最是見不得沐垣在父親跟前那一臉卑謙的模樣,只覺得虛偽。
可他沒想到的,剛走到街上,突然被一群人圍住,不分青紅皂白的狠狠揍了一頓。
“誰特么敢動我,你們這群……哎呦……”沐輕被揍得鬼哭狼嚎。
酒肆二樓,一名男子負手而立,劍眉朗目,倒也生的俊俏。他冷眼瞧著眼前的混亂,臉上泛起得意之色。
“四公子,會不會鬧出人命?”底下人低低的問。
“敢在丞相府的眼皮子底下,送這些東西進門,簡直是找死。”男子冷笑兩聲,“我今日沒有廢了他,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你是不是真的要鬧出人命?”一道凜冽的聲音響起,底下人全部退出雅閣。
一個是相府大公子:秦彥北。
一個是相府四公子:秦彥南。
“大哥,你怎么來了?”秦彥南乍見兄長,氣勢瞬時弱了一些,扭頭去看窗外,眾人皆散。唯獨沐輕還趴在街上,哀嚎著爬不起來。
“我若不來,你是不是打算把沐輕打死?”秦彥北冷厲坐定,俊逸的臉上唯有冰冷無溫。
秦彥南沒有吭聲,悶葫蘆般坐在兄長對面。
“那個盒子的事情尚未查清楚,你再敢胡來,就別怪我不客氣。”秦彥北盯著自己的四弟。
他這個四弟最是沖動,做事從來只憑喜好,而且一根筋到底。
“除了榮國府,誰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把咱們相府,跟侍郎一案聯(lián)系在一起?如果皇上知道,一旦降罪,大哥難道就不害怕嗎?”秦彥南冷了眸。
秦彥北冷哼,“那也是我與爹之事,與你何干?你只管做好你的秦家四公子,何苦要來鬧這一出?好了,隨我回去,爹要見你。”
“我不回去!”秦彥南起身往外走,“我還有事。”
“站??!”秦彥北冷喝。
秦彥南回頭,“大哥,你再拿爹來壓我,就別怪我告訴大嫂,你去風月樓的事。”
聞言,秦彥北面上一緊。
家里那個母老虎?。?/p>
見狀,秦彥南勾唇笑得不羈,抬步離開。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秦彥北冷然。
但,那個盒子里的東西,到底是不是榮國府送的?而且這一次并非沐輕運氣好,是因為秦彥北突然收到了一張紙條,說是秦家四公子要對付沐輕,所以他才急急忙忙的趕來制止。
“去查一下,那張紙條的來處。”秦彥北瞇起危險的眸子。
有人似乎知道不少,知道沐輕的行蹤,也知道秦彥南的計劃。
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彥北離開,不遠處,重言轉(zhuǎn)身就走,該去回稟主子了。
一切順利,皆照計劃行事。
沐輕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打,自然是不服氣的,腦袋腫得跟豬頭一樣,此刻正氣呼呼的坐在京畿府的王法大堂里要個說法。
京畿府負責京城防衛(wèi)與治安,卻讓榮國府的大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打成這樣,怎么都說不過去。
沐輕往那兒一座,京畿府的一干人等只能大眼瞪小眼,只好悄悄通知榮國府。連哄帶賠罪的,讓沐垣來了一趟。
沐垣一來,沐輕的氣勢瞬時有了收斂。
“你來干什么?”沐輕切齒。
沐垣依舊是一副儒雅姿態(tài),無論是行走還是端坐,總讓人挑不出錯處,“來看看大哥到底傷得有多重。”
說這話的時候,沐垣瞧一眼兩側(cè)站著的京畿府官員、將領(lǐng)門。
眾人心虛,誰也不敢吭聲。
沐輕嗤笑,“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沐垣挑眉,“在大哥眼里,我便是如此的不濟?雖然你我立場不同,但好歹也是手足弟兄,你出了這事,榮國府豈能罷休。”轉(zhuǎn)而冷了臉,“三日之日,京畿府最好給榮國府一個滿意的交代,否則別怪咱們告御狀。到時候皇上跟前,諸位大人自己去說。刑部大牢、御史臺抑或是大理寺,諸位自己挑。”
語罷,沐垣優(yōu)雅起身,臉上依舊保持著最初的淡然之色。
仿佛方才那番話,不過是他說說而已。
可眾人皆知,榮國府三公子的話,可不只是說說罷了!榮國公常年臥病不管事,所有的權(quán)力都掌握在這位榮國府三公子的手里。
沐垣帶著沐輕走出了京畿府大門,“這樣的處置,大哥還算滿意嗎?”
“你為何要幫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沐輕可不相信他。
沐垣輕嘆一聲,“終究是榮國府的門面,在里在外都不能傷了自家人的和氣。”語罷,上車離開。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沐輕啐一口。
揉著臉上疼痛的淤青,沐輕想著,能這樣光天化日揍自己一頓的,估摸著是京城里的大頭,尋常人等誰敢在榮國府頭上撒野?想來想起,好像也只有相府秦家。
也罷,既然沐垣給了京畿府三日時間,沐輕想著不費自己的力氣,又能找到真兇,倒也劃算。暫且忍耐三日,三日后再行算賬。
“三天?”離歌懶洋洋的靠在柳樹上,坐在柳樹下,笑得有些醉醺醺的。
“是。”重言蹲下身子,“姑娘真的決定了?”
“只有京畿府的檔案庫里,才能找到我想要的東西。”離歌起身,醉意朦朧的望著重言,“沒什么可擔心的,只要不出意外,事情很快就會結(jié)束。”
重言點頭,“姑娘自己小心。”看了一眼離歌腳邊的酒壺,又不忘叮囑一聲,“少喝點酒,傷身。”
離歌頷首,“放心吧,我沒什么事。”
“我先走!”重言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終究還是走了。
天色將暗,離歌也該回府了。
黃昏日落的河岸邊,楊柳垂堤,春光無限好。徒步走回王府,出了一身汗,離歌的酒勁也算過了大半。
回去的時候,天都黑了,整個王府黑黢黢的。
“王爺怎么這樣小氣,府內(nèi)都不許點燈?”錦畫攙著離歌往里頭走,“姑娘小心點,別摔著。”
離歌笑了笑,“哪這樣嬌弱。”
進了易水閣,錦畫轉(zhuǎn)身去提水。
離歌推開房門進去,身后一暖,已經(jīng)落入了那人的懷抱。
他說,“我等了你很久,你為何現(xiàn)在才回來。”
“你等我做什么?”她道,“今夜我不會再上你的當。”可不敢再教他扒了自己的衣裳,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還不定做出什么事來。
她不敢再愛,怕最后失身失心,會跟姐姐一樣,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慕容無垠突然牽著她的手往外走,漆黑的院子里什么都沒有,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突然間,他打了一個響指,整個王府的花燈都亮了?;腥绨讜兊氖澜缋?,有孔明燈冉冉升起。
她一直沒發(fā)現(xiàn),原來在院子里的一角,還放著一盞孔明燈,一旁早就備好了筆墨。
“你來寫。”慕容無垠將墨筆塞進她手里,“不管你許什么愿,我都會幫你實現(xiàn)。”
“若我要你的命呢?”她蹙眉。
他笑,“雙手奉上。”
離歌有些莫名的生氣,她想起了珍寶坊的沐垣。腦子里,滿滿都是沐垣疼愛嬌妻的模樣。想得多了,腦仁疼,心絞痛。
“我不知道要寫什么,你自己來吧!”離歌放下筆,轉(zhuǎn)身就走。
他拽住她的手腕,將她往懷里拽,“今日是你生辰。”
眉睫陡然揚起,離歌僵在那里,他竟然知道?
“每年的這個時候,王府里都會放孔明燈??偹憬衲?,能讓你看到。”慕容無垠握著她的手,又把筆塞進她手中,“你不會寫沒關(guān)系,我?guī)湍阋黄饘憽?rdquo;
寫什么呢?
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寫完之后,慕容無垠還煞有其事道,“恩,我已知曉王妃的心思,此后必定與你常相見。”
離歌嗤鼻,“不要臉。”
“臉不就是拿來丟的?”他攫起她精致的下顎,“在你面前,我可以更不要臉。”
她一怔,瞬時唇上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