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點(diǎn)點(diǎn)頭,姬上邪吩咐阿苗帶兩個人下去休息。自己則是在原地咂摸著這兩個人叫人傳遞過來的話,越想越覺得好玩,不由一個人傻笑了許久。
末了,她跳起來道:“阿麥,叫人準(zhǔn)備紙筆,我要寫信!”
只是筆墨紙硯準(zhǔn)備齊當(dāng),她提起筆寫了幾個字,卻怎么也接不下去了。思來想去,她干脆將紙揉成一團(tuán)扔了。
“小姐,怎么了?”阿麥不明所以。
“大恩不言謝,他們的這份恩情我還是暫時放在心里了?,F(xiàn)在……真不適合和他們多來往。”姬上邪淡聲道。
說罷,便將毛筆一扔,又回去床上躺著了。
只是從頭至尾,她嘴角的那一抹笑意都不曾淡去。
再說陳沅和尹長寧。兩個人回到新房,陳沅立馬就又把臉給沉了下去。
尹長寧趕緊就擁住她,溫柔的勸道:“別生氣了,嗯?你堂堂翁主,和那些人斗氣,那是跌了你的身份,何必呢?再說了,我心里從來就只有你一個,這些年你不是都看在眼里的嗎?”
“真的嗎?可為什么我看你今天看著姬上邪的眼神很是不同,就連那兩個賤婢對你暗送秋波的時候,你也沒有拒絕?”陳沅冷哼。
“娘子,為夫冤枉??!從頭至尾,為夫連看都沒有看她們一眼,何曾知道她們什么時候?qū)ξ宜瓦^什么秋波?要不然,下次再遇到她們的時候,我好好教訓(xùn)她們一頓,告誡她們不許再這樣了?”尹長寧便道。
“你敢!”
陳沅一聽,立馬又急了。她剛才也就隨口說說,故意出出氣罷了,可沒打算讓他去和那兩個女人私底下接觸。阿娘說得對,那些勾欄瓦舍里出來的東西,一個個不知道存了多少齷齪心思。只要給了她們接觸尹長寧的機(jī)會,天知道她們能干出什么事來?她可不會給她們?nèi)魏慰梢糟@營的機(jī)會!
尹長寧連忙就笑道:“我敢不敢,這個你不是最清楚的嗎?我心里就只有一個你,其他女人我從來都沒正眼瞧過一眼!”
這一點(diǎn)她當(dāng)然知道。但陳沅還是生氣:“誰叫你剛才那么說的!”
“只是看你生氣的樣子很美,為夫忍不住的就想多看幾眼。”尹長寧笑說著,又主動將頭往她跟前湊了湊,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的臉看。
陳沅聽了,又怒氣沖沖的抬手要打他。
尹長寧就笑嘻嘻的把臉湊過去,還主動拉上她的手道:“想打的話你就再打一下吧!不過切記一定要沿著這個印記打,千萬不能打偏了。不然,我明天可真不能再說房里有第二只蚊子了。”
陳沅聽了,肚子里那點(diǎn)本就不多的氣就全散了。
連忙捧起他的臉,她輕輕摸摸他臉上的傷痕:“還疼嗎?”
“不疼了!原本是還有點(diǎn)疼的,但現(xiàn)在被你摸了,我就一點(diǎn)都不疼了!”尹長寧笑道。
陳沅抿抿唇,吩咐丫鬟拿出藥膏,親手給他涂上。一邊涂,她還一邊埋怨:“你也真是的,我昨天在氣頭上,下手不知道輕重,你就不知道躲躲嗎?害得現(xiàn)在你臉上這么大一個巴掌印,早上大家看到了雖然沒說什么,但心里指不定在怎么想我呢!我好好的名聲都要被敗壞了,這都怪你!”
“是是是,怪我怪我??墒俏耶?dāng)時不也是為了讓你消氣嗎?我是寧愿自己吃點(diǎn)皮肉之苦,也不忍心看著你憋著氣難受的樣子。”尹長寧柔聲道。
如此深情款款的告白,一下就讓陳沅的心都軟成了一灘水。她現(xiàn)在是徹底的沒脾氣了,深藏在心底的一抹愧疚此時也慢慢浮出水面。“可是,你臉上的印記……”
“沒事,我自己都說了是我自己打的,和你沒關(guān)系。既然阿爹阿娘對此沒有異議,其他人你管他們!你是我的娘子,這是咱們的閨房之樂,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尹長寧笑著,甚至主動拉上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拍去,“昨晚上打了左臉,要不現(xiàn)在你再打打右臉?明天我就頂著那張臉出去走動,量那些人看了也不敢多說什么!”
陳沅被他的語氣給逗笑了。
她連忙抽回手。“你說什么呢?我是這么暴戾的人嗎?你趕緊給我躺好了,今天好好休養(yǎng),一會我再給你上幾次藥,務(wù)必要讓你在明天陪我回門的時候好好的,一點(diǎn)痕跡也看不出來!”
“嗯,就沖著娘子你這句話,為夫一定竭盡全力達(dá)成你所愿!”尹長寧笑著,忽然又一把抱住她,“不過娘子,因為昨天那件事,你都沒讓我碰。現(xiàn)在,你看要不要……”
陳沅臉一紅,趕緊雙手捂上小腹。“你忘了我肚子里還有個孩子嗎?現(xiàn)在時間還不到三個月,阿娘千萬交代過在胎坐穩(wěn)之前一定不能亂來。”
“我保證一定輕輕的,不會傷害到孩子。”尹長寧便道。一面說話,他一面將臉輕輕再陳沅臉上磨蹭著,“娘子,一次,真的就一次,你說好不好嘛!新婚燕爾,我是怎么看你怎么覺得美。這么一個大美人近在眼前,卻只能看不能吃,我心里有多煎熬你能體會嗎?我可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娘子……”
陳沅被他磨得不行,最終只得點(diǎn)頭:“好吧,就依你。不過……你一定得記得輕點(diǎn)。”
……
第二天一早,一臉粉嫩、儼然一副被狠狠疼愛過的陳沅在尹長寧的陪伴下,兩個人雙雙往公主府回門去了。
姬上邪繼續(xù)躺在床上養(yǎng)病。
因為昨天的事,尹夫人特地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姬上邪樂得自在,便打算趁著這幾天功夫好好的睡上幾覺,好把前些日子一路奔波的辛苦都給彌補(bǔ)回來。
然而巳時剛過,她這里就來客人了。
“阿姐。”
十二三歲的少年站在她面前,和她十分相似的面孔上帶著一抹微笑,明亮的雙眼里滿滿涌動著激動,就這樣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一年不見,他又長高了。當(dāng)初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孩子,現(xiàn)在個頭都快和自己差不多了。
姬上邪見到他也一陣激動,她連忙想坐起來,然而才稍稍撐起身體,就又察覺到胳膊一軟,人又倒了回去。
“阿姐你別亂動!”少年見狀,趕緊就上前來扶穩(wěn)了她,“你身體不好,就別折騰了。你就這么躺著好了。”
“好吧!”姬上邪無奈點(diǎn)點(diǎn)頭,但還是忍不住伸出虛軟的手摸摸他的臉,再捏捏他的胳膊,頓時滿意的直點(diǎn)頭,“真好,一年不見,你長高了,也越來越健壯了,是個貨真價實(shí)的男子漢了!”
“嗯,我長大了,可以保護(hù)阿姐了!”少年連忙點(diǎn)頭。
姬上邪聞言,卻立馬將臉一沉。
“對了,我還沒問,你怎么這個時候跑到這里來了?今天不是翁主回門的日子嗎?你就這樣跑出來,給公主和阿爹知道了,他們肯定又會生氣的。”
“那就讓他們生氣去吧!今天是他們一家人團(tuán)聚的日子,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站在那里也只有難堪的份,那還不如乖乖把地方讓出來,讓他們一家三口共享天倫之樂,我來好好陪陪你!”少年小聲說著,已然慢慢把頭靠在她肩上。
姬上邪聽了,心口也不由一陣揪痛。
她名喚姬上邪,名字就是取自民間傳唱多年的那首《上邪》,據(jù)說是父母為了紀(jì)念他們的愛情,特地以這首詩來給自己命名;少年名叫姬承,是她同父同母的阿弟,名字意喻是父母愛情的傳承,也是父親唯一承認(rèn)的繼承人。給一雙兒女取這樣的名字,可想而知他們的父母當(dāng)初有多恩愛。
可是,再深厚的感情,也敵不過權(quán)勢的誘惑。為了尚公主,父親拋棄了母親,也把他們這對曾經(jīng)捧在手心里的兒女扔到一邊,一心一意的寵著平宜公主和她的女兒。三個人其樂融融,親如一家。他們姐弟倆卻在府上苦苦掙扎求生,艱難活到現(xiàn)在。
原本姐弟倆就是相依為命。結(jié)果自己嫁到尹家后,才剛過新婚就被送到江陵,姐弟倆硬生生被拆散了一年。這也就難怪姬承在聽說自己回來后,第三天就按捺不住跑來見自己。
其實(shí)她又何曾不想回來后就趕緊去見他?只是,形勢迫人,她終究不敢太任性。
可是現(xiàn)在,既然自己心心念念許久的阿弟都已經(jīng)主動找上來了,她的眼睛里就只看得到這個阿弟,怎么都舍不得把他給趕走了。
終究她也只是個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姬上邪便輕輕擁住她思念許久的小阿弟:“好了,既然人都來了,那你就留下吧!回頭他們真要怪你,我和你一起領(lǐng)罰。”
“不用,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錯是我鑄下得,有什么后果我都認(rèn)了。這些都和阿姐你沒關(guān)系!阿姐你放心,我大了,現(xiàn)在我能保護(hù)你了。以后他們誰敢欺負(fù)你,我定不讓他們好過。那對母女如此,那個吳王世子也是一樣!”姬承揮舞著拳頭,咬牙切齒的道。
姬上邪聽到這話,猛地把心一沉。
“這些話都是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