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剛才一通鬧騰,姬上邪筋疲力竭,現(xiàn)在只想閉目養(yǎng)神,所以并不理會他。
阿苗代她回答:“我家小姐什么人,世子您不是早就查得很清楚了嗎?”
“我問的不是這個!她的出身小爺我自然早就知道了,可是我卻從來不知道,她居然還會巫術!”劉策指著姬上邪低喝。
“我家小姐會的東西還多著呢,你不知道的也多了去了!”阿麥聽了,立馬不服氣的低叫。
阿苗白她一眼,阿麥趕緊吐吐舌頭,閉嘴去照顧姬上邪了。
這話卻已經(jīng)入了劉策的耳朵。
他眼神一暗:“是嗎?表妹你到底還會些什么本事,不如現(xiàn)在一口氣都告訴表兄我可好?”
“世子說笑了,我家小姐要是真有多少本事,她也就不至于被尹家欺凌成這樣了。”阿苗冷聲道,“誰都知道,楚人崇尚巫術,在這里,家家都會一點巫醫(yī)之術。我家老爺和長沙太守祖籍都在楚地,早些年是因為做官才離開。小姐過世的母親也是楚人,夫人祖上便是巫醫(yī)。雖然夫人過世得早,但小姐從小跟在夫人身邊,長期耳濡目染,也學會了一點治病的小巫術,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能這么快就把一個受驚的小童給治好,這巫術可不簡單。”劉策輕笑,“而且你既然會巫術,那又怎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步?至少姓孔的父女你就能好好教訓一番了!”
“教訓完了他們,然后呢?尹家該厭惡我還是會厭惡我,而且這對父女如果從中作梗再說一些不三不四的話,我肯定會死得更慘。一點小小的巫術,只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卻絕對不能力挽狂瀾。而且就算我真想這么做,也絕對有人不會允許,這個道理表兄你難道不懂?”姬上邪冷笑。
劉策眼底的厲色漸漸暗淡了下去。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沒錯,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猛地別開頭,甩手放下簾子,“時候不早了,我讓黑云送你們回去。”
就轉(zhuǎn)身揚長而去。
“你這個人怎么這樣!”見狀,阿麥氣得差點跳起來,“大白天的死活把我們拽過來,還非得往人堆里鉆。現(xiàn)在惹出來這么多事,爛攤子都還沒收拾干凈呢,你就要丟下我們走了?你丟了我們也沒事,可是我家小姐……”
“好了,你就消停會吧!他走了不是更好嗎?小姐也不用提心吊膽了。”阿苗低聲安撫她。
阿麥一聽:“對哦!”就趕緊閉嘴,一個勁的催促黑云趕緊調(diào)轉(zhuǎn)車頭送她們回去。
劉策丟下這句話,人就不管不顧的走遠了。黑云見狀,只能無奈長嘆口氣,自己撿起馬鞭坐上車轅,趕著馬兒往鎮(zhèn)子外頭走。
剛到城門口,青云提著已經(jīng)累得要死不活的孔婉過來了。
“讓她上車坐吧!”姬上邪道。
青云求之不得,趕緊把這個女人扔上去。
孔婉剛上車,就開始探頭探腦的到處看。把車廂內(nèi)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后,她又伸出脖子把馬車前后都看了一遍,然后才沉下臉問姬上邪:“世子呢?”
“走了。”阿苗回答。
“他走去哪了?”
“這是世子的事,我們怎么知道?世子只交代黑云將小姐送回去,我們是小姐的人,那么當然要跟小姐一起走。”
“那我不回去了,我要去找世子!”孔婉說著,就大聲叫黑云停車她要下去。
姬上邪煩不勝煩,直接對阿麥吩咐:“讓她睡一會。”
“諾!”
阿麥眼中光芒大綻,立馬一個手刀重重落在孔婉后頸上,就叫孔婉的尖叫戛然而止,人也癱軟在了車廂內(nèi)。
黑云青云一個趕車,一個在一旁護衛(wèi)著。聽到里頭孔婉的叫聲突然消失,兩個人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就咯噔一下!
“尹少夫人”,青云小聲叫著,“里頭可是出什么事了?”
“孔婉跟著我們走了一路,肯定累了,所以我讓她好好歇一會,免得回去孔管事說我們虐待他的寶貝女兒。”姬上邪清雅的聲音不徐不疾的從緊閉的車簾內(nèi)飄出來。
青云趕緊點頭:“原來如此。”兩個人就老實趕路,不再說話了。
但他們卻不知道,就在說話的時候,姬上邪的食指和中指已經(jīng)點上了孔婉方才被阿麥狠狠敲過的后頸處。雙眼微闔,她口中繼續(xù)念念有詞,聲音十分細微,語速極快,仔細去聽都幾乎分辨不清。
但隨著這些聲音連綿不斷的從她的雙唇間吐出來,孔婉后頸上被手刀劈出來的鮮紅印記慢慢淡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印記就完全消失,一點痕跡都看不到了。
末了,姬上邪就收回手,又靠回阿苗懷里閉目養(yǎng)神。
這一路回去,可算是平安無事。
一路顛簸了又一個時辰,等馬車抵達尹家莊子門口,孔婉也醒了。一睜開眼,看到姬上邪主仆三個,昏迷之前的情形就在腦海里一閃而逝。她氣得不行,抬手就又指向姬上邪的鼻子想要破口大罵。
然而這次話還沒出口,阿苗就道:“阿麥,你還不趕緊和阿婉一起掀簾子侍奉小姐下車?”
“好嘞!”
阿麥爽快的應著,就隨手把孔婉一推:“你那邊,我這邊!”
孔婉被她推得一個踉蹌,差點就從車上滾下去了。
她更氣得不行,趕緊爬起來了又想發(fā)火,但等她再抬起眼的時候,姬上邪已經(jīng)在阿苗的扶持下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下車了。
這主仆三個瀟瀟灑灑的下去,倒留下她一個人灰頭土臉的扒著車門,形象要多難看有多難堪。
正好孔管事聽說了姬上邪回來的消息,趕緊迎出來。一看到女兒這般丑態(tài),他的臉皮都已經(jīng)抽得不能再抽了。
“阿爹!”偏偏等見了他,孔婉就跟找到了靠山似的,趕緊大叫著撲過去,“這三個賤婢,她們一起欺負我!不許我上車,不許我和世子說話,最后甚至連見都不許我再和世子見上一面。我稍有反抗,阿麥這個賤婢居然就打我!你看,我現(xiàn)在脖子上還疼著呢!”
說著話,她伸長了脖子給孔管事看她的后頸上的傷處。
但孔管事一看,她脖子前前后后都好好的,哪有什么傷?再加上今天上午的事,他現(xiàn)在心情極差,當即呵斥:“你又在胡攪蠻纏些什么?”
“阿爹!”孔婉一愣,立馬也生氣了,“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覺得我在說謊?我脖子上的傷就擺在那里,難道還是我自己傷的不成?”
“你哪有什么傷?”孔管事低吼。
要是真有傷就好了,他過后還能借題發(fā)揮一下。可是現(xiàn)在沒有……而且黑云青云兩個人還跟座塔似的杵在那里,半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雖然現(xiàn)在劉策不在,但這兩位劉策的貼身侍衛(wèi)站在這里,他就不由自主的開始發(fā)抖,下意識的就跟只耗子似的縮在那里瑟瑟發(fā)抖。
姬上邪見狀,也就將頭一點:“要是沒別的事,我先回房了。”
孔管事連忙殷勤的送行。
目送這主仆三人走遠了,黑云這座黑塔才動了動:“既然尹少夫人送到了,那我們也該走了。”
這兩人果然是聽劉策的話過來給姬上邪保駕護航的!
孔管事心里大呼幸運,趕緊畢恭畢敬的將這二位送到大門口:“您二位慢走。對了,這輛馬車……”
“就留在這里吧!以后說不定還會有用呢!”黑云大方的道。
孔管事連忙賠笑答應著,心里卻在冷笑——這種事,以后都不可能再發(fā)生了。今天之所以會讓她走出這個院門,那是因為劉策來了個出其不意。但從今天開始,他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再也不會讓這個人得逞!
不過嘛……這一趟出去也不算什么壞事,至少對公子、對翁主、以及對自己,真的不算什么壞事。倒是對她自己……
呵呵,在黑云兩個人離開后,他終于忍不住摸著一把山羊胡子高興的笑了起來。
孔婉都快氣死了。“阿爹你還笑得出來!姬上邪那個賤婢這么欺負我,你也不幫我出頭,你還當著她的面教訓我!你這是故意想逼我去死嗎?到底我是你的親生女兒還是她是?”
“你這孩子,都這個年紀了怎么還這么毛躁?”孔管事慢條斯理的回應,“不管怎么說,她現(xiàn)在也是少夫人的身份。咱們做奴仆的,哪能對主子不敬?而且現(xiàn)在吳王世子還堂而皇之的做了她的靠山,現(xiàn)在咱們和她作對,那就是和世子作對,你覺得世子知道了會坐視不理嗎?”
“那又怎么樣?她和世子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兄妹,哪像我,我是世子主動讓人用轎子抬回去的妾,我是貨真價實有名分的!”孔婉大叫。
孔管事臉猛地一沉。
“你和世子的事我們以后再說,現(xiàn)在關于少夫人……你就別管了,不出一個月,你就等著吧,不用我們動手,就必然有人會來收拾她。”
“真的嗎?”孔婉一聽,終于不那么氣憤了。
孔管事含笑點頭。“阿爹什么時候騙過你?你就先忍忍這口氣,等著看好戲好了!”
“那阿爹你先告訴我是場什么樣的戲?”孔婉明顯還不大相信他的話。
孔管事板著臉不回答,孔婉就湊過來,一疊聲的撒嬌賣乖,終究還是讓孔管事破功了。
他神秘兮兮的指指長沙的方向:“當然是遠在長沙的公子,還有翁主了。這兩位早已經(jīng)看她不順眼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