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聲,蝙兮噴出了一口鮮血:“公、公子。”
長浮睜大了眼,蝙兮是他養(yǎng)在西山里頭練兵的將,而那些失蹤了的人也大多是被蝙兮收在旗下,這世上知道蝙兮身份的除了長浮殿的人就只剩下那些愿意復(fù)國的兵。
思及此長浮心頭掠過一絲寒意,他冷著眼看著蝙兮,聲音冰冷的問道:“你是誰?”
“呵,真,真是聰明,不,不愧是公子。”蝙兮說完這話便咽了氣。長浮立于落葉之中,陰著臉看著這座山。
帶兵的人是假的,那帶出的兵呢。
突然身后的林子里竄出一個人,長浮下意識的向后側(cè)身,那人速度很快,幾乎是飛到了長浮的面前,接著砰的一聲跪到了地上:“公子,屬下來晚了。”
長浮一愣,接著看到那人的眉目和假蝙兮有七分相似,長浮冷著臉問道:“你是誰?”
“在下蝙兮。”那人毫不遲疑的答道。
可長浮該怎么信,此處練的是秘兵,練兵之人卻能被調(diào)換,他們幕后的人該是怎樣的聰穎,又怎么會放著個活著的蝙兮任意妄為?
“啪”的一聲,長浮的鞭子將那人的臉打出了一道血痕。
可那人一聲不吭、一動不動的跪在原地。
“我問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是誰?”長浮背過身,望著林子深處那抹光暈冷聲道。
那人也知道,長浮即便的背對著他也有一秒取他性命的本事,他只能實(shí)話實(shí)說。
“公子,死的這人是在下的親生弟弟,三年前的那場浩劫致使我倆失散······“那人一字一句的將一切全盤托出。
年初之時蝙兮下山偶然遇見了他的親弟弟,他便毫無防備之心的將他帶到了這山上,起初他只是告訴他是要在這山上是要練一些散兵,日后若是天下再有浩劫也能有所準(zhǔn)備,但后來見他在用兵之術(shù)上頗有見解便將事情全部告訴了他的親弟弟,而那之后練他練兵更是用盡全力,蝙兮便更加沒有防備之心,直到三日前,蝙兮將公子您要來的消息告知了他,他便將蝙兮綁了,又將秘兵遣到后山去練劍。
這便有了剛剛的一幕,那個假的蝙兮是存心要誤了長浮的行程,也是在伺機(jī)奪他的命,可假的蝙兮萬萬沒有想到除了假蝙兮,兵里面還有個內(nèi)奸,而那內(nèi)奸誤以為假蝙兮是真的要讓長浮走,便一箭殺了他,蝙兮就是在那人一箭射出后才趕到此地,可,一切都遲了。
長浮閉上雙眼,輕聲道:“好。”
可,這個山,這群兵不能全用了。
長浮無法得知死去的那人背后的人是誰,但那人被抬走的時候長浮看到了他脖子后面的喜鵲圖騰,他腦海中猛地閃過一人,但很快便消失不見,沒有證據(jù),縱是長浮也不敢確定。長浮看著蝙兮忍得通紅的雙眼便知道此行怕是虛行。
他想是他大意了。
從西山回來,還了船,又回到了懷府,可這一路長浮一句話都沒說,他知道自己真正的敵人出現(xiàn)了。
那有些事情便必須賭上一賭。
夜里長浮翻墻來到懷定柔的書房,他側(cè)身在門口透過窗紙向里面看,懷定柔正在油燈下翻看竹簡,長浮抬手輕輕叩門,懷定柔猛地抬頭,沉聲道:“進(jìn)。“
長浮推門而入,懷定柔見來人是長浮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冷著臉呵問:”你來干什么?“
“懷縣令,在下大禹十三皇子。”長浮雙手背于身后,一字一句說道。
懷定柔先是一愣,接著便見到長浮拿出了一道前朝圣旨,他忙走上前去接。
他一字一句看著上面的字。
“今日十三皇子出世,普天同慶,特立十三皇子為太子,賞······”
圣旨立于眼前,懷定柔忙跪在了長浮的面前,但他卻雙眼發(fā)紅一言不發(fā)。
長浮輕聲道:“起來吧。”
“謝太子。”接著懷定柔又磕了三個響頭,封皇子的圣旨只會在真正的太子手里,而真正的太子此時就站在他的眼前,可他前幾日卻沒有認(rèn)出,甚至還想將他趕了出去,懷定柔的眼睛越發(fā)的紅。
他撐著地,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長浮上前輕輕扶了一把,懷定柔身子一僵,眼淚嗖的一下砸到了地上,他說:“是草民狗眼沒能認(rèn)出太子,草民該死。”
站在他身側(cè)的長浮身上的貴氣斂的差不多了,此時就像個世交家的孩子。長浮告訴懷定柔:“懷縣令,先別死,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懷定柔聽著他這話身子又是一僵,心想:“什么叫‘先別死’,難不成這太子真想讓他這個前朝舊部去死?”
但他出口的話是:“太子請講。”
長浮笑了笑向后退了兩步,在油燈下的映照下,長浮的臉顯得越發(fā)的不真實(shí),他說:“我希望懷縣令能為我保密身份。”
“還有呢?”懷定柔知道長浮深夜來此絕不只是為了告訴他自己的身份,又告訴他要對自己的身份保密。
被問及此,長浮確實(shí)收起了笑意:“懷縣令,我在您這兒的西山上養(yǎng)了一批兵。”
聽到這話懷定柔睜大了眼睛,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摔倒身后的暖爐上。
“兵?兵,你養(yǎng)了一批兵?!”
“嗯,”長浮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又說:“可那兵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怕是不能用了。”
“被誰?”懷定柔忙問,他的眼睛睜得越發(fā)的大,他覺得自己還是應(yīng)該找個桌子倚著,他怕太子下幾句話要了他的老命。
長浮搖搖頭:“不知道。”
懷定柔倒吸一口氣,硬撐著才讓這把老骨頭沒摔了過去,但長浮說的句句是實(shí),他養(yǎng)了兵,養(yǎng)在了西山,可是兵頭兒被掉了包,他沒有證據(jù),只是猜測到了那人是誰。
但猜測的內(nèi)容不能和懷定柔說。
懷定柔看著眼前這位玉樹臨風(fēng)看著也是十分聰穎的太子心里不禁打起了鼓,他雖然是個小縣令,和宮里的聯(lián)系不密切,但他好歹還有個曾在宮里當(dāng)妃子的女兒,太子要是傻的,他怎么能不知道,可太子要不是傻的,那,卻把兵養(yǎng)成了這個樣子,這又改如何解釋?
許是長浮看出了懷定柔的意思,嘴角微微一彎,他養(yǎng)的兵不止這一處,他養(yǎng)的這處兵本是安全的,可無奈遇上了和他不相伯仲之人。
“懷縣令,我想借您手下的兵。”終于長浮說出了來此的目的。
懷定柔咳了一聲,他的這位前朝太子,總是能出其不意,他挑者小胡子,歪著脖子問:“你要兵干什么?”
“練。”長浮道。
接著長浮沒等懷定柔回答他又問了句:“懷縣令,您這脖子怎么歪了?”
“氣的。”懷定柔不假思索的說。
長浮的臉冷了又冷,他知道懷定柔是被他給氣的,可是他沒有一句話是說錯的,更沒有一個字是亂說的,他這心里打起了鼓,他怕懷定柔不肯借他兵,他要用這兵去看住山上的兵,將山上的兵一個個的挑出來,柳州城這個地方不能扔。
可是這些怎么能跟懷定柔說?說了他又能幫上什么?還不是徒增煩惱。
突然懷定柔轉(zhuǎn)身回到了書桌后,長浮以為他是要送客,可沒想到,懷定柔從桌子里拿出了縣令的牌子,接著他又起身,走到了長浮的面前,雙手遞到長浮面前,道:“太子殿下,您的天下,您請便。”懷定柔已經(jīng)想好了,最差便是一死,可萬一他們這位太子真的將兵練了起來也是好的。
可,他還是覺得他們前朝的這位太子,腦子不怎么好使。
遠(yuǎn)在浮云殿的長息冷不防的打了個噴嚏:“長浮罵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