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公又遞給我一個茶杯,但這次我沒接,而是直接打掉在地上,然后坐到凳子上,賴賴的說:“不來了不來了,這都一整天了,啥也沒干,凈端這破杯子了,端的爺?shù)氖侄妓崃恕?rdquo;
“站起來!”德公公沒有表情的說道,我也聽不出他是不是生氣了。
說實話,我對德公公還是有點兒發(fā)憷的,畢竟他的功夫我見識過,但我也實在不想再練這個了。
于是我說:“起起起,那我先歇一會兒成不成?德公公你也坐下歇一會兒,這都一天了,我這腿站的都不會打彎了。”
說完,我還特意往自己腿上錘了兩下。
德公公瞥了我一眼,照舊是那一福冷冰冰的模樣,又說:“站起來!”
嘿,這老家伙!
我在心里暗罵,面上卻不顯,只賠笑說:“德公公,這規(guī)矩也不是說學就能學成了,我就歇一小會兒……”
德公公這次沒再說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原還想著他會訓斥我兩句呢,沒想到他就這么走了,我得意,終于不用學著勞什子的規(guī)矩了。
誰知道我這得意的勁兒還沒過多就呢,外面就走進來兩個人,倆人都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個頭比我好出兩個頭來,啥話也不說就朝我走過來。
“哎,你們倆是誰?。?rdquo;
沒人回答我,這倆人架起我就往外走,不管我怎么掙扎都沒用,他們的手就跟鐵鉗子一樣,抓的緊緊的。
他倆把我?guī)У皆鹤永?,直接就撂倒在一張寬板凳上,我剛想著要起來,也不知道是誰拿了根繩子就把我綁了起來。
“奶奶的腿兒,你們倆到底是誰???干嘛要綁我?”
沒人理我!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嗎?”
還是沒人理我!
“說句話呀你們,啞巴了?”
這下終于有人搭理我了,其中一個說:“失敬了盛少爺,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原來他們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的底細,那還敢把我綁起來,膽子不小啊。
等等,他們剛才說的是奉命行事,奉誰的命?難道是……王洋?
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人,我來這玉和坊沒多長時間,雖然之前是得罪了李耀進,但是李耀進并不在這里,而且我跟王洋之間的過節(jié)那是全都知道的。
也說不準,或許是王洋趁著德公公不在的時候,特意找了人把我綁了過來,就為了公報私仇呢。
“哎呦喂,疼死老子了……”我正想著事兒,身上突然被打了一下,疼的我叫出聲來。
身上的疼持續(xù)著,一下又一下,此時我已經(jīng)確定這倆人一定是王洋找過來的了,心里更是把他恨上了。
“哎呦……王洋,我草你祖宗……哎喲……”
“龜兒子……只敢這么玩陰的……王洋你個龜兒子……別落到我手里……”
罵了好半天,身上挨的打才停了下來,而我的頭上也早已經(jīng)布滿了汗水。
那倆人給我解開了繩子,又說:“盛少爺?shù)囊?guī)矩沒學好,奉德公公的命令,三十個板子,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啥?!哎呦哎呦……”我一激動從寬板凳上掉了下來,屁股正好砸在地上。
不是王洋,是德公公?
就因為我不愿意學規(guī)矩,想歇一會兒,這老東西就讓人打了我三十個板子?
這時候我才看清楚,那人的手里拿著的一根三指厚一手掌寬的黑木棍子,剛才他們就是用這個打的我。
我屁股上火辣辣的疼,已經(jīng)說不出是什么感覺了,別說碰一下,就是跟身上的衣裳料子挨個邊兒,都是疼的。
我終于能體會到當初丁耀東的感受了。
這挨了板子當真是比死還難受,不光是疼,還丟了臉。
身上挨了打,別說是走路了,站著都費勁,我這規(guī)矩也理所當然的停了下來,我又被人駕著回了屋子,沒多久富娃就被人叫了過來。
富娃說:“盛子,你咋樣了?”
“哎呦……別提了兄弟,哥哥我這是遭了大罪了……”
富娃見我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就咧嘴樂了,說:“知道知道,盛子,你可是出了風頭了,現(xiàn)在這玉和坊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你不學規(guī)矩被打了板子的事兒了。”
“啥?都知道了?”
“可不咋的,王洋這小子可得意了,還特意拿你的這事兒當例子,說給那些學規(guī)矩的人聽呢。”
完了完了,我這面子里子可是全都丟回老家去了。
富娃又跟我說了一些別的事兒我才知道德公公吩咐了人打我板子之后,就出府去了,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
我這次挨打,孫恩承連個面都沒露,不對,好像上次我跟王洋打架之后,就沒見過孫恩承了,也不知道他都在干嘛,他也不叫我,就好像從來都沒我這個人似得。
看來,這次的板子,也是孫恩承默許了的,不然他不能到現(xiàn)在連個屁都沒放一個。
我這心里委屈著呢,就覺得這個爹當真是認錯了,雖然我現(xiàn)在不缺錢也不缺吃喝,可是人不自在,去哪兒都得有人跟著,雖然也是一口一個少爺?shù)倪@么叫著,但現(xiàn)在不還是被人打了?
被打了不少,我還得好好受著,誰讓我當初答應了要學規(guī)矩的,人家打我的理由就從這上頭找補出來的,我這就是白白挨了一頓,還不能再打回來。
接下來的日子倒也輕快,富娃一直在我身邊待著,說是德公公讓他照顧我。
屁股上的板子印兒一直沒消下去,雖然不咋疼了,但還是紫黑紫黑的,坐在凳子上的時候,要是動作大了,那股子疼就能鉆到骨頭縫里去。
老東西下手可真是黑啊,也不怕給我打壞嘍。
又過了一段日子,我身上的傷好的也差不多了,不過也到了大年根了。
養(yǎng)傷的這段時間,倒是沒再繼續(xù)學規(guī)矩,德公公來過兩次,第一次又讓我端茶端了一個時辰,見我沒再出錯就這么過去了,第二次卻是半夜來的,我睡的沉,壓根就不知道,還是第二天富娃跟我說的。
富娃說:“盛子,昨天晚上德公公來了,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沒醒。”
“他來干啥?說啥了?”
“啥都沒說,看你沒醒,就搖著頭走了,哦,對了,走前我聽他嘟囔了一句,什么男生女相,福氣是福氣,就是怕沒這個命什么的,也不知道啥意思,我也不敢問……”
男生女相?說誰呢這是?
想了半天我也沒能想明白,干脆就不想了,隨便洗了把臉,套上衣裳就去了前廳。
腳還沒踏進去呢,就看見有個人跑過來跟我說:“盛少爺,大人讓您過去一趟。”
“現(xiàn)在?我還沒吃飯呢……”
“這……大爺?shù)脑挘〉牟桓疫`背……”
“成了成了,我這就過去。”
到了這里,就過得特別沒意思,這府上什么都好,就是人不好,說話不抬頭,就貓著腰低著腦袋,只要是孫恩承說的話,那就跟老天爺發(fā)話一樣,耽擱一分鐘都不行,也真是奇怪。
但我還是跟著人去見了孫恩承,到了屋子里的時候,孫恩承似乎是剛吃了飯,桌子上還放著沒來得及端下去的湯羹。
我一屁股坐下來,問:“爹,你找我?”
“嗯,還沒吃飯呢吧?”孫恩承開口,又向著一旁說:“去,給少爺添副碗筷來。”
“是!”
下人出去以后,我也不客氣,伸手捏了兩撮桌子上的小菜就往嘴里放,一邊嚼著一邊說:“爹,那些規(guī)矩,我能不能不學?沒意思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