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好多天,樓釗熠不管白天還是黑夜,時時刻刻抓著她做那事,他像是瘋了一般,就連外出的時間都很少了,折騰的葚兒天天下不了炕,每天紅著臉哀怨地瞪著他。
可饒是這樣,她還是沒動靜,肚子一直是癟著的,也沒有出現(xiàn)孕吐,泛酸的反應(yīng),整個人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我是不是真的不能懷孕?”葚兒紅著眼眶,默默流下淚來,一個人自言自語。
她圍著被子靠在炕上,兩腿間火辣辣的痛,走不了幾步路便摩擦的疼,樓釗熠索性讓她就不要下炕了,一應(yīng)食物穿戴全是樓釗熠照顧她。
一想到自己真的是沒有懷孕的可能,她心里便是涌上深深的絕望,小手絞在一起不知所催地坐在那里,像極了一個無助的小孩兒,她想到樓釗熠前些天問她的話,說有沒有動靜,心里便是止不住地密密麻麻疼痛,像針扎一樣。
他嘴上不說,心里卻是希望她能給他生個孩子的,可是自己竟然不爭氣。
她捂著臉低聲哭了出來,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哭了一陣,又趕忙擦干了眼淚,便是連那眼角的淚珠她也是一并仔細(xì)抹干凈了,然后調(diào)整自己的心情,試著笑了幾次,最后一次成功后,她終于換上正常的笑臉,然后便聽見樓釗熠推門進(jìn)來了。
她在被子里的手攥緊,臉上卻笑道:“你給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他進(jìn)來后沒說話,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眼神并沒在她臉上過多停留,走到桌子跟前放托盤的時候,眼中的神色卻冷寂下來。
他們一個太簡單,一個太聰慧。
聰慧過頭,如引導(dǎo)不正確,往往人就是邪惡的。
葚兒小小一個舉動,總是無法逃過他的眼睛,他一進(jìn)門便是瞧出她哭過了。
他始終沒說話,拿著筷子將盤子里的素肉片挑幾片出來后,放進(jìn)葚兒的碗里,又給她到了一杯水,這些東西一并端過去,低聲道:“過來。”
葚兒聽他聲音沉沉,便是不敢多話,聽話地圍著被子挪過去,活像一只肉兔子在動。
她剛要伸手去端碗,就被樓釗熠一把按住,嚇得葚兒身體一抖,水靈靈的眼眸瞅著他,有些哀怨。
“我喂你。”他說著,眉宇間的戾氣劃開,淡淡笑起來,端起碗便是盛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便是遞到她嘴邊。
這兩日一直是樓釗熠親手喂她吃飯的,她起初特別不愿意,又羞又窘,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不見人,可樓釗熠天天堅持,頓頓飯堅持,久而久之,她倒是習(xí)慣了。
葚兒著實餓了,也沒管他到底給她做的什么飯,張開嘴便是吞了下去,模樣頗有些狼吞虎咽。
他一勺勺地喂,她便一勺勺地吃,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一直到一碗飯見底,葚兒也是半飽了。
平常時候,她最多只能吃下一碗飯,多的便是要撐著胃了,可這兩天她體力一直在耗損,不知不覺竟然吃的多了起來,現(xiàn)在一碗飯居然不夠。
她不好意思起來,想吃第二碗,眼巴巴地瞅著桌子上的飯食,就是窘迫地不敢說出來,只拿一雙潤潤的眼睛瞅著樓釗熠,臉蛋都紅了。
那模樣,遠(yuǎn)遠(yuǎn)瞧起來就好像受了氣的小媳婦一般。
“還想吃?”樓釗熠似笑非笑地斜睨著她,端著碗就是不動。
葚兒的臉蛋愈發(fā)的紅了,但是餓啊,抵不住香噴噴地飯菜味,不由自主地點頭,特別小聲地“嗯”了一聲。
“那好,答應(yīng)一個條件,我就讓你吃。”
她懵了,吃個飯還要做個交易,“什么?”
樓釗熠卻是笑了笑,定定瞧著她。
而后,將她的那一頭兩天沒洗,亂糟糟的頭發(fā)攏了攏,別到腦后,笑道:“懷不上沒關(guān)系,你是我樓釗熠的女人,我還養(yǎng)得起,再說,我并不是多喜歡孩子,所以,你不用一個人掉眼淚,我不喜歡我的女人掉眼淚。”
葚兒徹底怔住了,呆呆地望著他,過了很長時間,淚花涌上眼眶,整個人都像是被一只大手隨意撕扯一樣難受,她抹了把淚,問:“沒有孩子,這個家算什么。”
樓釗熠忽然不說話了,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很久,忽然說道:“我只要你”
這句話葚兒是第二次聽他親口說了,但還是跟著呼吸凝滯,內(nèi)心震動,因著有可能懷不上的心情,心里的感受特別復(fù)雜。
到了下午的時候,樓釗熠臨時有事,跟她交代了幾句就出門了,她不確定他什么時候回來,便急急下了炕,忍著腿間的疼痛,穿上鞋子。
跑到妝奩匣子跟前,來開抽屜取出一個翠玉的鐲子來收緊袖口里裝好,然后匆匆忙忙隨便洗了把臉,就跑出了門。
這鐲子是她娘親給她的陪嫁,她全身上下,就這個鐲子是值錢物件,現(xiàn)下要想去找大夫看病,那是要花錢的,便只能當(dāng)了這個鐲子。
她不能拿家里的錢,那些錢的數(shù)目她不清楚樓釗熠知道不知道,但若是她這個時候用家里的錢去看病,就會被樓釗熠看出來。
她原本就是打算偷偷去看大夫的,沒想過要告訴樓釗熠。
急匆匆當(dāng)了那個鐲子,也不管價格高低,她便是跑到醫(yī)館里找大夫看病。
她紅著臉哼哧半天,就是羞得說不出來。
直到那個大夫臉上開始浮現(xiàn)不耐煩,才慢吞吞說明來意:“大夫,我和我家相公成親有一段日子了,可是……可是我卻遲遲懷不上,您給瞧瞧,是怎么回事。”
她說著,將自己白藕般的手臂伸過去,讓大夫號脈。
那頭發(fā)花白的老大夫給她看了看,見沒查出什么異樣,又詳細(xì)詢問了很多細(xì)節(jié)的問題,葚兒都紅著臉一一回答了,卻還是正常的,沒有發(fā)現(xiàn)她不能懷孕的影響。
便搖頭下了定論:“這位娘子啊,你身子骨除了虛弱之外,并無其他不妥,我給你開一副調(diào)理的藥你回去喝了,便是無大礙的。”
“別開!”葚兒一聽要給她開藥,立馬驚得阻止,倒把那老大夫嚇了老大一跳,不高興地看著她。
葚兒曬笑著,尷尬地道:“既然沒問題,就算了吧,我不想喝藥。”
她說完,給了那老大夫看診錢,就出了門。
走在大街上,她忽然覺得迷茫,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該怎么辦。
連大夫都瞧不出來,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問題還是大夫看不出來的問題了。
一個人在街上慢慢走著,走至一處廢棄的小巷子口,她忽然看見那巷子最深處有人影在晃動,其中一個人影看起來很熟悉,只是背對著,看不到面容。
她停下來站到旁邊一顆大樹下躲起來,然后悄悄看過去,定睛一瞧,那人影原來是二姐桑桃兒!
她正背對著巷子口,面對著另外一個人說話,從背影上看,好像很是激動。
葚兒想要仔細(xì)看清楚她和誰在說話,但是那個人卻全身隱在巷子最深處,好像融入黑暗,她根本瞧不清楚,只隱約根據(jù)那人的身形判斷,應(yīng)該是個身姿挺拔,身量頎長的男子。
她還要仔細(xì)看,就看到桑桃兒忽然往前一步,整個人窩進(jìn)了那個男人的懷里,將腦袋埋進(jìn)他胸膛,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在哭。
而那個男人,也是身體動了動,回抱住了桑桃兒,她還隱約看到,他在安撫似地輕拍著她的后背。
這一幕,就好像是兩個人在偷情,而她的二姐桑桃兒就是那個偷漢子的女人。
這讓葚兒心里堵得慌,想起二姐夫,又看了看桑桃兒此刻的舉動,她便是做賊心虛般趕忙走開,不敢再看。
一直走了老遠(yuǎn),直到看不見那個巷子,她才喘著氣停下來。
往身后瞥了眼,見沒人發(fā)現(xiàn),她扶著墻蹲下身,茫茫然地望著地下的石子,直到此刻,她才恍然驚覺一顆心像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一樣,砰砰跳個不停,就連手心都被汗水打濕了,抓著袖子都是滑膩膩的。
這件事想必是被她無意撞見的,娘親和二姐夫都還不知道,她很矛盾,擰著眉頭有些不知所措。
偷人這種事情,被發(fā)現(xiàn)后,可是要被里長聯(lián)合全鎮(zhèn)的人浸豬籠的,二姐怎地這樣糊涂!
她的心里是又急又氣,惶惶然地不知道要不要去告訴二姐夫這件事,若是告訴了,他鐵定容不下二姐,而且,二姐是她的親姐姐,血溶于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心。
可是不告訴,她到底是發(fā)現(xiàn)了這一幕啊,一直裝在心里,她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二姐夫。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她才晃悠著回了家。
剛到家門口,她就看見桑桃兒正在門口渡步,顯然是在等她。
看到她回來,轉(zhuǎn)過身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有話跟你說。”
葚兒現(xiàn)在看見她,腦海里就不由自主浮現(xiàn)剛才那一幕,她木著臉,有些心虛,極力掩飾眼底的慌亂。
點點頭,道:“好。”然后開了門進(jìn)去。
待兩個人都進(jìn)到屋里坐下,沒想到桑桃兒望著葚兒,說的第二句話便是:“葚兒,你們和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