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銀菊又把手機湊近了些,仔細看了好久。然后看了看我和張剛,又低頭看看照片,思量了半天,指著其中一個女人說,就是她!
我心想,照片上一共有五個女人,已經死了三個了,但愿這租房子的人是活著的兩個女人中的一個。
順著周銀菊的指向一看,我心里涼了半截。
張剛手里的煙斗扔到了地上,一臉的喪氣,看著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周銀菊指的女人是劉暢,正是當時劉暢來這里租的房子??磥韯呈呛蛢词趾现\要殺死辛萌萌的,怪不得我們當時找到劉暢的時候,她對辛萌萌的死雖然表現出驚奇,但是很做作,一看就知道是故意裝出來給我們看的。劉暢心里有鬼,就怕我們懷疑到她。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劉暢自己也被兇手殺害了。
我們找到劉暢的時候,她有好幾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很多話想對我們說。她當時應該察覺到了兇手要對她下手,至少是相信了我們所說的話。
我推測,她也沒想到兇手會當著我們的面兒,把她輕而易舉地殺了。她當時忽然走進臥室是要干什么呢?應該就是要看看兇手還在不在臥室,劉暢以為,兇手膽子再大,也不敢當著警察的面藏起來,很可能已經順著窗戶跑了。
但,真沒想到,兇手是那么的膽大妄為。
我問周銀菊,你真的沒記錯?就是她租的房子?
周銀菊想了想,點了點頭,說,絕對沒錯,這個女人租房子的時候,一次就給了一年的錢,特別闊綽,穿得也時髦。我那時候還想,這么有錢的女人,怎么會把房子租到這個地方。
張剛拿過手機,指著照片上的辛萌萌說,你認識她嗎?
周銀菊看了半天,搖搖頭說,不知道,我現在在市里住,這兒一年多沒來了。當時租房子的時候,人家給了一年的房錢,我也懶得跑。你說這破筒子樓,里面連個像樣兒的家具的都沒有,我有啥可掛念的?
我問指著劉暢和辛萌萌問,你看到他們倆同時出現過嗎?
周銀菊很疑惑,看著我,指著辛萌萌反問我,她是誰?我從沒有看見過她??!
我從沖墻洞的方向,指著辛萌萌對周銀菊說,這個女人就只在你家隔壁,兇手殺了她,就是從墻洞里爬過來跑掉的。你現在明白了吧?
聽我說完,周銀菊一臉的冷汗,緊張地問,這么說,我把房子租給殺人犯了?哎呀,同志,我可沒犯法啊。
張剛不想再跟周銀菊啰嗦,下令回到了警隊。
我在途中下了車,打算去看看張秀。到了醫(yī)院,張秀還在睡著,我也沒打算驚醒她?,F在張秀的癥狀是極度驚嚇,收到了短期的精神劇烈刺激。在緩和的情緒下,逐步恢復神智就是最好的治療。我問了問主治醫(yī)生,在張秀住院的早期,用了少量的安定和鎮(zhèn)靜劑類的藥物。這個治療方法是可以的。
但在后期,還是需要我來給張秀做心理疏導,最好是能從她這里在找到有價值的線索。我總覺得,張秀和辛萌萌關系那么好,不可能就只知道這么點兒事。
在醫(yī)院看護的,是兩個警隊的年輕人,一男一女,這樣也方便照顧張秀。他們對我都挺崇拜,見我來看望張秀,趁機和我聊天。他們兩人一組,每天換三組人,時刻保證24小時能保護張秀。
我對兩個警員說,保護張秀這個任務十分艱巨,你們一定要打起精神,千萬不敢掉以輕心。這可是事關案件是否能偵破的重要人物。
男警員挺自信,拍著胸脯對我說,沒問題,你就放心吧!這次案子要是破了,一定能揚眉吐氣,他們警隊在全國警界都能揚名立萬。
我打趣說,很多案子短期都是破不了的,在工作上要緊迫,但是心理不能有預期。過去很多嚴打、上級限期破案,都是缺乏法治精神,不可取的做法。如果太急功近利,很容易走進死胡同,還有可能造成冤假錯案。
那個女的嘴挺利索,說,肖博士掛帥,還能有破不了的案子?
我苦笑了一下,沒多說。心里有服氣了梁玲被殺的案子,當初是因為發(fā)現了梁玲丟失的車子,我才趕了過來。誰知道又遇上了這樁連環(huán)殺人案。其實,有很多案子還是懸案,比如震驚中外的某大學生碎尸案,我心里也憋著一股氣,就是一定要將兇手繩之于法!給死者在天之靈一個交待!
跟他們兩個打了招呼,我走出了醫(yī)院。
緊接著給老徐和張剛分別打了電話,和張剛主要聊了聊案子的進展,接下來要偵查的突破口。張剛的業(yè)務要嫻熟一些,警隊的偵查工作其實是由他來主導的。
我建議張剛,從紋身入手。幾個死者身上的梅花紋身一模一樣,而且都是近期紋上去的,這座城市不大,紋身又是小眾需求,店鋪就那么幾個,應該能找出點線索來。實在不行就搞地推,一條街一條街地找。
張剛無可奈何,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線索。只是他問我,對辛萌萌死的時候,留下的時間和101.6的線索怎么看。
我說,我正打算去看看。明天我們去近郊轉轉,看在各個高速公路出口的101.6公里附近會不會有什么發(fā)現。
張剛表示同意,他和我分頭找紋身店和101.6的下落。
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所有的頭緒了。有時候就這樣,很迷茫,面對專業(yè)的,有反偵查能力的兇手,警察在迷霧中摸索,一點一點尋找方向,最后找到真兇。
然后我打電話給老徐,確保他周圍沒有人,說話方便的時候,我才問他,內鬼的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老徐支支吾吾地沒說話,一直說剛開始意識到這個問題,目前正在思索。
我提醒老徐,物證中很關鍵的手機丟了,這是非常嚴重的問題,如果找不到內鬼,我們的一切工作都在對方的監(jiān)視下!
老徐說話才有了些底細,說,查內鬼出來,應該沒問題。
我相信老徐,他在國保干過,搞這些秘密工作很在行。
剛和老徐說完,忽然電話有了來電轉入的提示。我看了看手機屏幕,顯示一個號碼同時打了進來。
通話中,第三方來電的轉入看不到通訊錄對應的人名,只顯示號碼。我匆匆和老徐作別,接通了轉入的電話。
電話那頭,正是兇手的聲音!
他顯示一聲冷笑,說,肖博士,你還不錯啊,差一點兒就被你搶先了!哈哈哈!
我知道,他指的搶先是找到劉暢。當時他就打電話給我,說要比比誰更快。
接了他的幾次電話,我有了經驗,不管我問什么,他都不會按照我的思路說話的。我猜測,他每次和我通話之前,都是想好了要說的話,然后再打給我。
我索性靜靜地聽他聲音的特征,但遺憾的是,那邊聲音是經過變聲處理的。我懷疑他是撥通了我的電話,然后播放了提前錄好,并且變聲了的錄音。
電話那頭,兇手及其猖狂,說,你看著吧,你們這群蠢貨,還想跟我斗?下一個目標就是張秀!
果不其然,不管我說話還是不說話,對方都是這個套路。他的下一個目標是張秀,我想想都害怕,按照他的作風,會不會人已經到了附近?可我剛剛去看過張秀,醫(yī)院的一切都很正常,而且她正在熟睡?。?/p>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觀察有沒有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