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一陣摸索,最后掏出一個小巧的玉器,葉大隊一時也有些發(fā)懵,不明白我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現(xiàn)在也沒工夫和他解釋,將玉八卦輕輕扣弄了一下,兩片玉石便各自分開,接著又按照“仙人指路”的卦符,將它們重新組合在一起。
這乾坤百卦共有八種卦符,世間萬事便各自歸入這八種卦符當中,柳虞失蹤屬于“莫測”之事,正合用“仙人指路”。
“葉大隊,柳虞是什么時候失蹤的,我要精確的時辰。”擺弄好手中的卦器,我停下手上的動作,拍了一下葉大隊的肩膀問道。
“失蹤的時間?”
葉大隊并不知道我手中玉器的妙用,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口中喃喃復述道。
我一言不發(fā),只是神情認真的沖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快些告訴我。葉大隊想了一下,覺得這也不是什么機密,便開口道:“根據(jù)監(jiān)控顯示,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昨晚10點25分。”
我屈指換算了一下,晚上10點25分是亥時三刻末,亥時銜接子時,正是一日當中陰氣最盛而陽氣未起的時刻,柳虞在這個時候走出警局,她接下來要面對的正是最為陰盛陽衰的子時,她的命運恐怕是……
我的心不由得為之一沉,臉色前所未有的肅穆起來。大概是察覺到氣氛不對,葉大隊的神情也愈發(fā)的緊張。
“柳虞的生辰八字!”我沉聲道。
“?。?rdquo;葉大隊愣了一下,“哦,出聲年月是吧,你等會,我找人事科的問一下。”
不知不覺中,葉大隊已經(jīng)對我沒有半點懷疑,一聽我要柳虞的八字,趕緊打電話找人查了出來。
我很快就得知了柳虞的生辰八字,我手持玉卦,依著柳虞的出生年月細細推算開去,隨著卦象的逐漸顯露,我心頭的陰云更加陰沉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葉大隊急得在一旁團團轉,卻又不敢打攪我的推算。
終于,我長嘆了一口氣,松開了手指,葉大隊急忙湊了上來,急切道:“你這是在?”
“斷生死!”
我一字一頓說道。
聽到這三個字,葉大隊渾身為止一震,他看到我陰云密布的臉色,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預感,聲音發(fā)顫的問道:“結果怎么樣,小柳她?”
我沉重地搖了搖頭,輕輕吐出一句話,卦象云:一輪明月照水中,只見影兒不見蹤,從這個卦象看,恐怕柳虞此刻已經(jīng)遭了毒手,所謂的只見影兒是指我們能從監(jiān)控中看到她的身影,不見蹤更加明了,不是指她已經(jīng)失蹤,而是指……
說到這里,我停了下來,我知道下面的話,葉大隊已經(jīng)不需要我的解釋了。
他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是什么人這么膽大妄為,竟然敢對人民警察下毒手,他隨即又抬頭看我,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問我能不能找出兇手的蹤跡。
“對方也是精通術法的人,而且沒有八字和其它輔物,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
而且有一句話我并沒有說出來,卦象其實是四句,后兩句揭示的內容更為慘烈駭人,隱隱的指向了柳虞的死法,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把這個東西告訴葉大隊。
因為據(jù)卦象所云,柳虞很可能被人制成了……人墩。
葉大隊粗重的呼吸聲在審訊室里回響著,良久過去,他總算平復下心情,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周昭,我原本是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但是……總之,即使小柳已經(jīng)慘遭不幸,我們一定要找到她的遺體,你還有辦法嗎?”
我點了點頭,既然可斷生死,自然能問去路。
“仙人指路”很快有了結果,卦象顯示為坎卦,坎為水,柳虞如若已經(jīng)遇害,尸體多半在水邊。
聽到這個結果,葉大隊的眉頭深深皺起,又掏出一根煙,長長的抽了一口,按著太陽穴疲憊道:“這范圍是不是太大了一些,只要有水的地方都有可能,根本無從查起。”
單一的卦象一般都只能作為參考,譬如坎卦,就像葉大隊說的那樣,池塘也是水,江河也是水,甚至暖水瓶都是水,單憑這個卦象,和大海撈針沒什么區(qū)別。
但如果結合“斷生死”中給出的,柳虞的死法的話……我思忖了片刻,突然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著葉大隊問道:“最近市里有沒有新建的大橋?”
“新建的大橋?”葉大隊喃喃自語了一句,猛然一拍大腿,“有,通州區(qū)正在建一座跨河大橋,前幾天我開車正巧路過那里,看到入水的橋墩已經(jīng)打好,正在造承接橋身的橋梁墩臺!”
橋梁墩臺?人墩?
聽到葉大隊這么一說,我頓時把兩者聯(lián)系在一起,心里越發(fā)肯定,假如柳虞已經(jīng)遇害,那么她尸身現(xiàn)在十有八九就在那里!
“葉隊,走吧!”我猛然喝道。
雖然還沒看到柳虞的尸體,可從卦象上來,這個雖然兇巴巴,但是英氣嬌俏的女警十有八九已經(jīng)香消玉殞!
像這樣美麗的女警花,就像世上美好的一切事物一般,都是應該被人們珍惜的存在,我不管幕后的人究竟是為了什么才這么殘忍傷害他人,守護這世上的美好事情,是我發(fā)自內心的責任。
即是柳虞已經(jīng)魂歸九泉,我也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給她報仇!
葉大隊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到了此刻,他已經(jīng)全然相信了我的卜卦,當下點了點頭,拿起對講機,語氣沉重地開始分派警力。
我們都明白,這一次過去要面對的,將會是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場面。
只是此時的我們還不知道,柳虞的死只是這一整個充滿血腥味道和死亡氣息的惡性事件的開端,此后我們要面對的情況,遠要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猙獰恐怖……
警車很快準備就緒,得到指令的警察也將隔壁審訊室里的胖子放了出來,當他上了警車坐到我旁邊的時候,還一腦門的迷糊。
“昭子,這到底啥情況?。磕涿钭チ宋覀儊?,又莫名其妙把我們給放了?”胖子一邊活動著剛打開手銬的雙手,一邊不解的問道。
我輕嘆了一口氣,暫時沒心情給胖子解釋,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先一塊去個地方,到那里你就都明白了。
胖子看出我心緒不佳,雖然滿腦袋的問號,到底沒有再繼續(xù)追問。
車上的警察們多少也聽了一些葉大隊的介紹,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警車內格外的安靜。
一路疾馳,沒到半小時時間,我們就趕到了新建的大橋上。
大橋正在施工,幾十座橋梁墩臺安靜地矗立在河面上,橋身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通過這些墩臺一路延伸,看施工的進度,要不了三兩個月,這座橋就能建成通車了。
警車的到來引起了施工方的注意,我們剛下車,一名項目經(jīng)理模樣的男子就迎了上來。
“我們是警局刑偵大隊的,有個案子要麻煩你配合一下……”葉大隊掏出證件給項目經(jīng)理看了一眼,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情況,就吩咐他組織工人們先停工撤離。
見是刑偵大隊出動,項目經(jīng)理知道是有大案子要辦,沒二話,趕緊招呼著施工隊撤離,沒幾分鐘的工夫,現(xiàn)場就已經(jīng)疏散完成,警方在橋兩邊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
做完這一切后,我們一行十幾號人,都在最靠近橋斷面的那個橋梁墩臺前停了下來。柳虞是昨天晚上失蹤的,假如她的尸身真的在這里的話,那么就一定是眼前這個新澆筑出來的橋墩里。
“打開它?”葉大隊的聲音有些嘶啞,回頭在人群中找到我,低聲問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我知道葉大隊并不是在問我,他只是在調整情緒,為了,接下來會看到的場面……
在項目經(jīng)理的協(xié)調下,一隊工人很快就圍了上來,掄起工具,開始砸這座新澆筑好的橋墩。
水泥還沒干透,砸起來并不費什么力氣,很快,橋墩的內部結構漸漸暴露在我們的眼前。它是以鋼筋為骨干,整體水泥澆筑的實心墩臺,水泥被砸開后,里面都是粗大的鋼筋框架。
砸著砸著,工人們突然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圍在橋墩邊上,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我和葉大隊第一時間推開工人擠了進去,只見在鋼筋的框架里,赫然露出了一個鐵桶的半截身子。橋墩是實心結構,里面不會放置這種東西,難怪工人們驚詫之余都停了手。
“把它挖出來!”劉大隊一聲暴喝。
橋墩里出現(xiàn)了不該出現(xiàn)的東西,而這個鐵桶里會是什么,在場的所有人都多少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警察和我的臉色都陰沉了下來,死死地盯著工人們把鐵桶小心翼翼的挖了出來。
胖子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到大家壓抑的氛圍,臉上也漸漸沉重起來。
葉大隊讓項目經(jīng)理帶著工人們退走,我們十幾號人圍著鐵桶,互相看了一眼,一咬牙,將鐵桶蓋撬了開來。
雖然已經(jīng)早有預料,可看到鐵桶里的情景,我們每一個人都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額頭的青筋更是根根暴起。
里面,正是失蹤的柳虞!
她還穿著警服,只是帽子已經(jīng)不知所蹤,全身緊緊的蜷縮在一起,就好像是還在子宮里的嬰兒一般,縮成小小的一團,安靜的蹲在半人高的鐵桶里面。
原本嬌俏的面容,此刻已經(jīng)是青紫一片,她的眼睛緊緊的閉著,生命的氣息早已經(jīng)離她遠去。
柳虞,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