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的失火已經(jīng)過去一周時間,警局大致修繕過,現(xiàn)在勉強可以辦公,大門口不斷有人來往進出。
我直接走了進去,打算找柳虞問問近況,下午右眼皮跳得厲害,我覺得可能和這里的事情有關(guān)。
剛走到大門口,就看到里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抱著一個文件袋匆匆從過道里走出,一身合體的警服,可不就是一陣子沒見的柳虞警花。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柳虞給我一種不太對勁的感覺,看上去,她的動作似乎有一些呆滯?
我停下了腳步,目光緊隨著柳虞,想要找出讓我感覺不對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柳虞的腳步一踉蹌,一腳踢上了一塊還沒清理干凈的石塊,臉上露出痛楚的神色。
咦?
我看在眼里,心里頭不禁咯噔了一下。
石塊是上次失火殘留下的廢渣,還沒來得及清理,就堆放在過道邊上,但剛才的一瞬間,我分明看到柳虞的肢體有些明顯的不協(xié)調(diào),腳底上打了個轉(zhuǎn),才會正正地踢上石塊。
這情況,有些像是喝醉酒的人在走“8”字步,可柳虞分明沒有喝酒。
柳虞不知道我在大門口看她,她跳了幾步,扶著椅子坐了下來,把一只腳上的鞋襪褪了下來,皺著眉頭揉了揉小巧的足尖。
和她纖細白嫩的手一樣,柳虞的小腳也是晶瑩剔透,纖細白凈,只是踢到石塊的足尖微微有些泛紅。
我的目光在她的纖足上瞄了兩眼,正要咳嗽一聲上去和她打個招呼,目光一斜,卻在她的腳踝內(nèi)側(cè)停住了。
那里,赫然也有一個微不可查的細小針眼。
手腕內(nèi)側(cè)有兩個針眼,這只腳的內(nèi)側(cè)也有一個針眼,那么另外的一只腳上呢?
不需要再看柳虞的另一只腳踝,我已經(jīng)可以斷定,那里一定也有這樣的針眼,而且,恐怕不止于此,在柳虞包裹在警服內(nèi)的身體上,她身體的每一個關(guān)節(jié)處,必定都有這樣的針眼!
這一刻,我的腦海里驟然泛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這哪里是什么針眼,這分明是用來操控木偶的線眼,眼前這個美麗的女警花,恐怕已經(jīng)被人暗地里動了手腳,煉制成了提線人偶!
只是她本人此刻卻還不知情。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神情嚴肅的我,又指了指前面的柳虞,問我怎么光站在這里,不上去打招呼。
我沖他微微搖了搖頭,回想著關(guān)于提線人偶的事情。
所謂的人偶,就是以活人為材料,通過獨特的邪門手法煉制成俑,這種秘法相傳起源于閩南一代,自古就有流傳,只是向來十分隱秘,知道的人并不多。
歷史上關(guān)于人偶的記載語焉不詳,最為著名的一次,發(fā)生在唐末哀帝李拀在位時期。
當時王朝將覆,長安城里人心惶惶,神州上下烽火四起,誰也不知道明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自己還能不能活著看到。
趁著天下大亂的動蕩時期,官府已經(jīng)無力維持治安,就有邪士隱藏在長安城里,利用活人大肆煉制人俑。短短數(shù)月時間,竟被他煉成人俑十萬,那邪士聚俑為兵,率領(lǐng)這支龐大的人俑大軍,試圖覆滅唐朝取而代之。
人偶大軍只聽從那名邪士的號令,上陣殺敵悍不畏死,唐朝官軍被殺得節(jié)節(jié)敗退,眼看著就要攻破皇城,取哀帝的首級。
這要是被邪士圖謀成功,那后世的歷史很可能就要從此改寫。
不過也是天道不容邪魅,就在最為緊要的關(guān)頭,當時勢力最大的一支義軍,也就是后來五代十國梁朝開國皇帝朱溫率軍打到了長安城下。
當時朱溫的義軍是天下驍勇盡集的強軍,一看有奸邪作祟,立刻就揮軍攻打。
那人俑大軍雖然受邪士控制,但卻沒有思想不知道變通,在朱溫大軍的猛攻下,很快就潰不成軍,被義軍徹底消滅在長安城里。
那段歷史隨著朱溫滅亡唐朝,一起被埋葬在歷史長河當中,正史中不見蹤影,只在野史異志中偶爾提起,因此千年之后,已經(jīng)很少有人知道曾經(jīng)還有這么一段變故。
只不過據(jù)說當時那名邪士一看情況不妙,就丟下人俑大軍逃逸無蹤,朱溫雖然下令搜遍全城,最后還是沒有抓獲此人。
人偶邪術(shù)從此就和此人一起,悄然消失在歷史長河當中。
我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只是童年時爺爺當成歷史故事講給我聽的傳聞,今天卻真實的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柳虞身上的針眼,就是用來操控人俑的無形之線。
也就是說,柳虞現(xiàn)在的處境十分危險,我既然已經(jīng)知道就不能這么袖手旁觀,當務(wù)之急,還得先從柳虞口中了解一下詳細的情況。
想到這里,我大步走到柳虞的面前。
我正準備開口,柳虞已經(jīng)看到了我和胖子兩個人,她低頭看了一眼裸在外面的小腳,臉上一紅,趕緊把鞋襪都穿上。
“你們來警局做什么?是不是良心發(fā)現(xiàn)來投案自首了!”
柳虞從椅子上站起來,兇巴巴的瞪著我道。
我沒理會她的質(zhì)問,只是仔細的打量著她,和上一次餐廳遇到時相比,柳虞的臉色明顯慘白了許多,看上去顯得有些氣血不旺。
而且,可能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靈動,給人的感覺有些呆愣。
我的心不由得一沉,這些跡象表明,柳虞中的人偶邪術(shù)恐怕已經(jīng)深到了一定的程度,到底是什么人找上了她,他們究竟想對柳虞做什么?
“柳警官,你最近身體有沒有什么不適?或者是有沒有察覺到,有陌生人經(jīng)常出沒在你周圍?”我神情嚴肅問道。
柳虞愣了一下,大概是第一次見到我這么嚴肅的表情,不過她隨即回過神來,眉頭一挑道:“告訴你,本警官的身體好得很,什么不適都沒有。至于陌生人,還真有兩個,喏,現(xiàn)在就在我的面前。”
無辜中槍的胖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陌生人?有些苦笑不得。“柳警官,胖子可是老實人,話都沒多說過一句。”
胖子叫屈道。
“哼,沒說你,你一邊呆著去。”柳虞瞪了他一眼。
看到她這個態(tài)度,我也是有些頭疼,其實我一直都把她當成病人看待,雖說偶爾也會多看幾眼,但本意還是出于擔心她身上的邪術(shù)。
可柳虞一直拿犯罪分子的態(tài)度對待我,這就不好辦了,沒辦法從她口中問出有用的線索來。
我無奈道:“柳警官,工地上那個事情,和我們真的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不然你們警方早就抓人了,哪還會讓我們在外面逍遙。你不能一直拿有色眼鏡看我們啊。”
“就是,你這個是歧視。”胖子也在一旁附和道。
“呸,我哪來的閑功夫歧視你們,”柳虞瓊鼻一皺,沒好氣道,“誰說和工地上的事情有關(guān),誰讓你們老和胡一山混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
我撫著額頭一陣無語,合著這位警花這么討厭我,問題竟然是出在胡一山的身上,她大概是以為我和胖子是胡一山的手下,都是混黑道的。
這冤情,都快趕上竇娥了。
只是胡一山保釋我倆是真,請我們吃飯也是真,這里面的原因,一時半會還真不好說得清楚。
當下我也只能撇開這一段,試著問道:“柳警官,我是真的關(guān)心你,難道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最近自己身上,或者是周圍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
柳虞聞言喃喃了一句,皺起眉頭思量了一會,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神情中帶著一絲疑惑,“說起來,好像真的有一些古怪……”
她歪著腦袋,在大廳里來回踱了幾步,正要繼續(xù)說話,腳下突然一歪,整個人向前撲了下去。
“小心。”
我就站在她身側(cè),忙一把攬住她的纖腰,把她扶了起來。
我看的很真切,柳虞的肢體協(xié)調(diào)明顯出了問題,提線人偶的邪術(shù),正在漸漸發(fā)揮作用,她的處境十分危險。
只是柳虞本人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用力地從我懷里掙脫開去。
可是……
在她掙脫出去的前一刻,我似乎隱約的看到,在柳虞的天靈蓋上,也有一個不起眼的針眼!
“這個……”
我心頭一緊,正要開口說話,柳虞一聲嬌斥打斷了我,“這什么這!”
大概是覺得在討厭的人面前差點摔倒十分丟臉,柳虞羞惱地瞪了我一眼,大聲道:“該干嘛干嘛去,不知道這里是警局嗎,再沒事來閑逛我就把你倆銬起來。”
柳虞的態(tài)度很強硬,連攆帶趕要把我們倆轟出警局,我看她對我的誤會很深,一時也沒辦法好好說話,只好順著她的力道,走出了警局。
柳虞完全不配合的態(tài)度讓我無從下手,只好先和胖子回了工地,打算第二天再通過胡一山的關(guān)系,想辦法再約她出來。
針眼已經(jīng)到了天靈蓋,說明對方馬上就要動手,這事不能再拖下去,柳虞現(xiàn)在的情況非常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