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后,施工隊的包工頭實在頂不住了,就找著胡一山訴苦,希望能夠把工期再延長一些。
對于那具女尸的消息,胡一山知道的比工頭多一些,他聽到工頭的訴苦,當(dāng)即就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頭,就在這個時候,施工隊那邊傳來消息,現(xiàn)場又挖出了一個洞。
“你是說,在挖出女尸的地方,又挖出來一個洞?”我打斷了胡一山的話。
他點了點頭,臉色凝重道:“我一開始也沒太在意,地底下有些什么孔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一般只要不是大到影響地質(zhì)結(jié)構(gòu),要么直接挖下去,要么給它填平了,都是可以解決的。”
“可是,”胡一山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什么,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可這個洞,有些古怪,它的下面似乎通往什么地方,探照燈照下去,竟然根本照不到底!”
聽到胡一山這么一說,我的眉頭不由得皺得更深。
在工地上干了一段時間,對這里面的事情我也多少有一些了解,一般來說,在施工之前,工程方都一定會對這塊地進行地質(zhì)勘查的,雖然不像地質(zhì)局那么嚴(yán)謹,但這塊地土質(zhì)如何、底下的結(jié)構(gòu)怎么樣,會不會影響到地面建筑物的安全,這些都是要經(jīng)過評估的。
照胡一山的說法,那么在施工現(xiàn)場挖出的洞一定小不了,按理說,這么大的洞,事先應(yīng)該有所發(fā)覺才對。
我對胡一山提了這個疑問,果然他點了點頭,告訴我之前確實做過地質(zhì)評估,但根本沒發(fā)現(xiàn)這塊地下面還有大洞。
而且之前挖出的那具女尸,它的身上依然還有很多的未解之謎。
為什么棺材里滿是血蝣,它不但沒腐爛卻最后成了氣候,為什么女尸會身懷六甲,她身前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化不去的悲屈……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個迷局。
可今天聽胡一山這么一提,我才有些驚覺到,女尸身前的事情不去說它,但她成“尸”的關(guān)鍵,似乎和這個剛挖出來的大洞有些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
在這個洞下面,究竟隱藏著什么?看來和我預(yù)料的不謀而合,地下肯定有墓穴。
胡一山見我似乎有些意動,忙趁熱打鐵道:“工地上出了這些事情,我本來正頭疼,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恰好收到消息,說當(dāng)時情況危險至極,滿地的蟲子,可你倆愣是能開館取尸,我就特意去打聽了一下小兄弟的背景。”
“結(jié)果就打聽到我是盤龍崗?fù)凉な兰业膫魅?,所以才去警局保釋了我們倆個。”我接過了胡一山的話頭。
胡一山笑了笑,說小兄弟別介意,我畢竟也是生意人,無親無故的沒理由花錢幫你們不是,有所出,自然是有所圖。
不過我這個圖,一不謀財害命,二不殺人放火,只是想請小兄弟再出一次手,幫我下去探探這個古怪的洞,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東西。
胡一山的話說的挺實在,非親非故的他確實沒必要幫我們,不過即使他不來保釋我們倆個,其實警察最多也就是扣留我們四十八個小時,最后還是得放我們出來。
這一點胡一山心里也清楚,所以他一直也沒拿這個東西要求我們回報,相反,倒是好聲好氣的請我們吃飯,求我們出手。
這個人能混成現(xiàn)在這個身家,真心不是憑運氣,就看人家做人的姿態(tài),也難怪他能成氣候。
但是究竟要不要應(yīng)下來,我的心里還是有些犯嘀咕。
雖然還沒看到那個洞,可光聽胡一山的說法,我就知道這下面的事情肯定小不了,這一趟下去怕不是一天半天能搞定的。
要換了平日,沖著人家之前的種種舉動,說不定我也就一拍胸口答應(yīng)下來了,可現(xiàn)在卻有警局這檔子事插在里面,我這心里就有些猶豫。
在我看來,胡一山的工地即便停工一陣子,損失雖然不小,但總歸也就是些錢財上的計較。
可警局那邊說不定就事關(guān)人命,尤其是柳虞手腕上的那個古怪針眼,我一直都有些放心不下,前幾天是失火,那么接下來,會不會開始沖人來了?
不把這個事情弄清楚,我這會實在沒什么心思去查探那個大洞的底細。
柳虞這個妞的脾氣是臭了一點,對我也一直兇巴巴的,可我也不能明知道她有危險,還把她丟在一旁不管!
想到這里,我抬頭看了一眼胖子,正巧胖子也正巴巴地瞅著我,瞧他眼神里的意思,得,橫豎就是我拍板,他跟著干沒二話。
當(dāng)下我心里有了主意,有些抱歉的對胡一山說道:“胡總,你這事我還得琢磨琢磨,眼下我還有事情要辦,等我了結(jié)手頭的事情,我再給你回話,你看成不?”
聽我這么一說,胡一山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不過他隨即爽快地一笑,說道:“那成,我也不能強人所難,還請小兄弟盡快給我回話。”
事情沒談成,胡一山還是把我們送回了工棚,看著他的大奔緩緩駛出,我和胖子對視一眼,轉(zhuǎn)身進了工棚。
工棚里已經(jīng)沒了人,工友們都去上工了,我們倆也趕緊跑過去開工。
開玩笑,不干活哪來的錢吃飯,胡一山的大餐也不是天天都有。
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夜色降臨的時候,我草草地沖了一個涼,拉著剛打完拳回來的胖子又出了工棚。
“昭子,咱們這是去哪?前面不是之前挖出棺材的地方嗎?”胖子抬頭看了一眼,有些摸不著頭腦,扭頭問我道。
我點了點頭,“沒錯,我們現(xiàn)在去看看那個洞。”
這下胖子更奇怪了,摸了摸我的腦門:“奇怪,沒發(fā)燒啊,你下午不會回絕了胡總,怎么晚上又跑來查看?”
我一邊走一邊解釋道:“我是答應(yīng)胡總下洞,可這個洞多少和女尸脫不了干系,我尋思著先來看一眼,心里好有個底。”
胖子哦了一聲,撓了撓頭皮,似懂非懂的跟在我后面,大概他不明白,這下洞和不下洞有什么區(qū)別。
我笑了笑,沒在說話,徑直向著前方的挖掘現(xiàn)場走去。
整個挖掘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篷布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在黑暗的籠罩下,只能依稀看到一大片黑乎乎的輪廓,仿佛是一頭來自冥間的恐怖巨獸,正靜悄悄的趴在大地上,窺視著人間的一舉一動。
我掀開篷布的一角,率先鉆了進去,胖子緊隨在我身后。
篷布里面支著腳手架,空地上停著幾輛挖掘器,除此之外整個施工現(xiàn)場空蕩蕩的,有的只是一個巨大的仿佛怪獸大口的黑黝黝的深坑。
胖子走到深坑邊上,凝目向下面看了一眼,又抬頭對我說道:“不行,一點燈光都沒有,根本看不清下面的狀況。”
“我早有準(zhǔn)備。”我走到他的身邊,掏出了一個手電筒。
手電筒射出一道橢圓形的光束,向著深坑照去,坑太深了一些,光束越向下散得越開,光線也隨之變得模模糊糊。
不過我和胖子的視力都很好,借著這一點光線,我們依稀看到,在這個深坑底部的一側(cè),赫然有一個黑暗如墨的幽深洞口。
手電筒的光照進里面,仿佛被什么東西吞噬了一般,完全看不到里面的狀況。
盯著那個洞口看了一會,隱約的,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里面召喚著我。
不知不覺中,我的心神竟然變得有一些恍惚,內(nèi)心深處竟然產(chǎn)生了一絲沖動,迫不及待地想要跳進那個洞里。
我趕緊一咬舌尖,借著這一陣劇痛,恢復(fù)了心智的清明。
這個地方果然有古怪!
我不敢再繼續(xù)盯著看,趕緊收起手電筒,看了眼身邊的胖子,卻見他正看著我,似乎是奇怪我剛才的神情。
“沒事吧?我瞧你有些不對勁,正想喊你來著。”胖子擔(dān)心道。
我沖他搖了搖頭,示意沒事,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很快又過去了一周的時間,自從我回絕胡一山后,他就再沒有出現(xiàn)在工地上,那個洞口也始終被篷布遮蓋著,施工隊早已經(jīng)停了工。
我還是在工地上挑水泥搬磚頭,日子悄然流逝。
這一天下午,我的右眼皮突然一陣亂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zāi),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吃過晚飯,我拉著胖子走出了工地。
“咱們這是去哪?”胖子跟著我上了公交車。
“去警局。”
我坐在座位上隨口應(yīng)了一聲,眼睛還看著窗外。
汽車開的不緊不慢,車窗外的景色緩緩掠過,正是傍晚下班的高峰期,街道上車流密集,鼎沸的喧嘩聲透過車窗,灌入我的耳中。
只是我現(xiàn)在的心思全然不在上面,心里隱約有一些不詳?shù)念A(yù)感。
柳虞身上的針眼一定別有古怪,雖然這段時間里沒聽到什么傳聞,但我總覺得,如果對方有什么圖謀,很可能就是在最近。
這兩個針眼,究竟是用來干什么的?
就在我凝神苦思的時候,汽車嗤啦一聲停了下來,公交站點到了。我們倆下了車,沿著街道拐過一道彎,柳虞所在的警局就出現(xiàn)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