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人性

我突然沖出來發(fā)難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孫老六被我一拳頭砸翻在地，牙齒都飛出來兩顆，當(dāng)時就見了血。

邊上站著的人趕緊過來拉我：“別打了，好端端的打什么？”

我果然沒有再動手，倒不是不想，而是身子骨很虛弱的我經(jīng)過了一夜的折磨之后已經(jīng)心力交瘁，剛才含怒打出一拳，現(xiàn)在不禁開始頭暈眼花了，我勉強(qiáng)站穩(wěn)，咬著牙說道：“這種畜生，打死他也活該！”

孫老六爬起來，倒也不生氣，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打，你繼續(xù)打吧。”

媽的！

我掙扎著就要動手，卻被人抱住，七嘴八舌的勸說著我，瞅著他們的眼神，全都帶著幾分責(zé)怪，倒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一樣。我的心里感到悲哀，傻丫頭是怎么死的村里人可都是知道的，然而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傻丫頭說話。在他們眼里頭，一個外鄉(xiāng)人的傻子，死了就死了吧，根本就沒有任何關(guān)心。

這種對于生命漠視的態(tài)度，讓我感覺到無比的寒心。

就在這個時候，老村長趕過來把我們拉開，他到底還是有些威望，一眾人都不說話了，老村長氣的臉色鐵青：“鬧鬧鬧，這個時候還鬧，真要等沒命了才安穩(wěn)嗎？”

話說到這的時候，普通村民還只是覺得納悶，但是孫老六卻露出驚恐之色，喃喃說道：“村子，她，她真的回來了？”

她？

村民們看著孫老六渾身打哆嗦的模樣，覺得非常奇怪，這家伙可是個渾人啊，剛才挨了一拳不還手也就算了，現(xiàn)在還嚇成了這樣，啥時候看到他這么慫過？誰也不是傻子，我情緒激動，老村長臉色嚴(yán)肅，孫老六滿目驚恐，預(yù)感到肯定出事了。

“她是誰??？”

“老村長，發(fā)生啥事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大家伙啊，老六，你說個明白。”

老村長聞言面色一變，和我交換了眼神，這事情不好讓村民們知道，因?yàn)檫@會引起恐慌的，就在我們思考怎么瞞過去的時候，孫老六卻是毫不猶豫的說道：“傻丫頭回來了！”

有個婦女驚住了：“她不是死了嗎？”

孫老六痛苦的抓著頭發(fā)：“她變成了鬼，要回來索命了！”

這話一說出來，頓時引爆了全場，所有人都開始討論起來。

老村長氣的哆嗦，指著孫老六：“你，你，你……”

我看著目光閃爍的孫老六，直覺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他是想把全村人都拖下水！

這時候我反倒是冷靜下來了，看著孫老六問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

孫老六緩緩說道：“早在東子他們失蹤的時候我就預(yù)感到不對勁了，土廟村雖然邪門，但是這么多年來也沒有聽說誰在這里失蹤的，連續(xù)好幾天，我都在出去找他們的蹤跡，每一個角落，我都已經(jīng)看過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老村長還想掩蓋真相，眼里露出威脅之意：“你不要亂說！”

孫老六搖著頭，眼里滿是痛苦：“我沒有亂說，我說的都是真話。前天晚上我們給陳嫂下葬的時候，謝老師是走在我后邊的，他是個人，走路會有腳步聲，可是到后來就沒有聲音了，我回頭看了看，卻看到了東子他們！”

一語激起千層浪。

“東子？”

“你沒有看錯吧？”

孫老六蹲了下來，彷徨的他顯得有些無助，他帶著哭音說道：“我不會看錯，是他們，他們已經(jīng)變成鬼了，抬棺材的時候有規(guī)矩不能回頭，我回頭看到了他們，知道自己完蛋了，果然當(dāng)天晚上我就做了噩夢，我夢到東子他們來找我，他們說要等著我死了一起團(tuán)聚。”

說到這的時候，人群中忽然間傳來尖叫聲，一個男的跑了出來，臉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淚：“我也夢到了，這是真的，我可以作證，他們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這個家伙，正是當(dāng)初跟孫老六一起做禽獸事的另一人。

孫老六捂著臉頰，嚎哭說道：“我們會死，我們都會死，東子他們說，傻丫頭會來取我們的命，讓我們等著，最多只有兩天能活了！”

事情好像一下子變得復(fù)雜了起來，全村都炸開鍋了，這里是農(nóng)村，而且還是一個封閉，有著古怪傳統(tǒng)的農(nóng)村，所以他們很容易就會相信這種事情，厲鬼索命啊，這可不是什么小事，所有人都慌亂了，大家顧不得下地干活，全部都在討論這件事情。

事情，好像已經(jīng)超出掌控了。

老村長的眉頭皺著，他冷冷的看了孫老六一眼，說道：“即使是真的有鬼，那么也是沖著你們來的，冤有頭債有主，和旁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他想要平息混亂。

很多人眼前一亮，說道：“是啊，這是你孫老六的事情，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們可沒有害過人”

“沒錯，冤有頭債有主，你孫老六該死！”

“好好的一個姑娘就被你們糟踐了，還是個人嗎？”

突然之間群情激憤了起來，每一個人都站出來厲聲指責(zé)著孫老六，這一瞬間他們都變成了正義使者，眼里帶著痛恨之色，將孫老六罵的狗血淋頭。

看到這一幕的我心底冷笑，果然啊，在有可能波及到自己的時候，每個人的心思都變了。

這不是善良，也不是良心發(fā)現(xiàn)，這恰恰是最大的自私。

孫老六站了起來，越是被罵，他的腰桿子挺得越直，他看著眾人，瘋狂的笑道：“你們以為她會放過你們？我這輩子撒過無數(shù)的謊言，但這一次我敢發(fā)誓，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她的怨氣很大，她的目標(biāo)是讓所有人一起陪葬，我死定了，但你們，也絕對活不了，不相信就看看陳嫂，再看看大丫！”

“大丫？”

“大丫怎么了？”

很多人還不知道大丫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果然，下一刻孫老六指著我說道：“昨晚上，大丫被臟東西附身，就在他的門前自焚而死，只剩下一堆骨頭了，這件事情，沒有人比見死不救的他更清楚了！”

我臉色發(fā)白，眾人在打量我一陣后，很快就朝著大門跑去，果然，他們看到了骨灰，還有那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

于是更大的慌亂引了起來。

我死死的看著孫老六，這個混蛋，他怎么會知道大丫的事情？難道說他昨天看到那慘絕人寰的畫面了嗎？可是為什么他會知道？為什么傻丫頭沒有殺死他？

或許她是故意讓孫老六看見的！

我腦海中涌出一個大膽的念頭，難以置信的看向?qū)O老六，他避開我的視線，灰溜溜的離開了。

老村長仿佛蒼老了十歲，說道：“這下子不好辦了。”

天底下再怎么縝密的計(jì)劃，都有個人數(shù)的漏洞，摻和的人越多，漏洞就會越大，有的時候無知很好，知道的太多反而是一種煩惱。

人這種生物，具有兩面性，一面是善良，正義，溫柔；另一面則是怨恨，邪惡，粗暴。

林林總總的性格就潛藏在每個人的骨子里，是一種本能，而往往情緒的爆發(fā)，就取決于一個引爆的點(diǎn)，比如說恐慌還有想象！

鬼可怕嗎？鬼很可怕，但最可怕的是經(jīng)過人們腦補(bǔ)想象的鬼！

當(dāng)恐慌蔓延到全村的時候，每個人都發(fā)揮出了自己驚人的想象力，有的痛哭，有的絕望，有的不甘，還有的直接殺到孫老六家里，想要干掉這個罪魁禍?zhǔn)祝?/p>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有幾分快意，去吧，弄死那個王八蛋吧，他是最該死的人，卻活到了現(xiàn)在！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半個小時后，所有人又情緒激動的出來了，孫老六毫發(fā)無損，反而跟他們商量著什么事情，最后一眾人拿著鐵鍬，鎬頭等農(nóng)具，浩浩蕩蕩朝著后山方向趕去。

隱隱之中，我好像聽到了什么“挖墳”“我們要自救”一類的話。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