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周圍,那些插在地上的小旗子,同時飄了起來,這些都是紙作的小旗子,紙片被風(fēng)吹動的聲音“嘩啦啦”作響。
但是,我往遠處一看,那些草叢,樹葉,根本紋絲不動,貌似這股風(fēng),只在我的身體周圍。
確切的說,只在這個小旗子組成的陣法里面。
再看這些小旗子,我更是吃驚,我前面的小旗子,旗幟向后擺,后面的小旗子,旗幟向前擺,左面的向右擺,右面的向左擺,所以此時此刻,這些小旗子的旗幟,全部都是指向坐在中心的我。
這是一幅十分詭異的畫面。
“不要亂動。”這時候,閻婆婆說道,抓起一把道符,迎空一撒,漫天的道符飛舞。
“呼呼呼……”
那漫天的紙符,竟然自己燃燒了起來。
閻婆婆手中的桃木劍也拿到了前面來,她兩只手緊握住桃木劍,劍尖則是指向我,嘴里依然在不停的念咒,連閻婆婆的眼皮都在往上翻,像是在翻白眼一樣,看上去很恐怖,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小疙瘩。
但是,念著念著,閻婆婆口中的咒語突然一斷,戈然而止,即便我聽不懂,也覺得停的不是地方,像是沒有念完,就被強行中斷了。
“咔嚓!”
緊接著,閻婆婆手里的桃木劍,沒人動它,竟然自己折斷了。
與此同時,貼在我胸口的那張紙片人“呼”的一聲燒了起來,眨眼間被燒成了灰,說來也奇怪,這火焰仿佛只能燒到這個紙片人,卻燒不到我。
“呼!”
“呼!”
“呼!”
“呼!”
緊跟著,插在地上的那些小旗子也全都燒了起來,自燃了,火光一閃,所有的小旗子,全都燒成了灰。
而就在這個時候,閻婆婆則是悶哼一聲,一下子軟到在了地上,半截桃木劍“啪嚓”掉在地上。
“婆婆!”
我和林欣然全都驚呼一聲,跑了上去,將地上的閻婆婆攙了起來,這時候我們都看到,閻婆婆的嘴角有血流淌出來。閻婆婆的臉色難堪到了極點,都成了香灰色,簡直和死人是一個顏色了。
“婆婆,出了什么事?”林欣然激動道,臉色也難堪起來。
“斬不斷……斬不斷……”閻婆婆像是夢囈一般,翻著白眼,嘴里不斷的念叨著:“斬不斷啊……我們來晚了……來晚了……”
我和林欣然心中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所謂的斬不斷,一定是斬不斷我身上的那一樁因果了。
閻婆婆想要強行斬斷我身上的因果,結(jié)果非但沒有成功,閻婆婆自己也遭了重創(chuàng)。
直到過去了好久,閻婆婆終于緩了過來,也不再翻白眼了,臉色也好了許多,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婆婆,你好點了吧。”我趕緊問道,有些自責(zé),因為閻婆婆是因為幫我才受了這么大的傷害,我要是圣母體質(zhì),恐怕都要落淚了。
閻婆婆擺了擺手,說道:“失算了,我們來晚了一步,這樁因果根本斬不斷了……”說著,閻婆婆手伸進了懷里,在衣服里面的兜里,掏出了一枚銅鏡,巴掌大小,應(yīng)該是個老玩意兒了,不知道有多么久遠的年代了。
“欣然,拿這個鏡子照他。”閻婆婆吩咐道。
林欣然點點頭,接過了這面銅鏡,朝著我照了一下,然后探著頭看向鏡子里面的畫面,借著路燈的光芒,依然能看的清楚。
下一刻,我和林欣然的臉色全都變了,臉色蒼白,久久不語。
“看到了什么……”閻婆婆問道。
林欣然說道:“子辰……子辰在鏡子里面有兩個影子……”
我也被鏡子里的畫面給嚇到了,那面銅鏡子中,我還是我,但是在我的身后,隱約中看到,還站著一個人,時隱時現(xiàn),像是在躲貓貓一樣,就這么站在我的身后,而我回頭去看,我身后什么都沒有,但鏡子里面,卻照出來了兩個人。
一下子,我渾身毛骨悚然,難道說我鬼上身了。
民間傳說,鬼上身,實際上是鬼站在人的身后,用自己的身子頂住人的身子,控制著他們的一言一行,所以有說法稱,鬼上身的人,都是踮著腳走路的。
但是,這絕不是鬼上身這么簡單,如果是簡單的鬼上身的話,不可能把閻婆婆害得這么慘。
“蘇子辰,從昨天到今天,你身上有沒有發(fā)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閻婆婆問道。
我想著,按道理說,我身上發(fā)生的事情,林欣然不是都能在夢里看到嗎?不過我想了一下,還是說道:“壽衣,是我小時候婆婆你給我穿的那件壽衣,今早莫名其妙的又穿在我身上了,不過我已經(jīng)把它燒了。”
聞言,首先是林欣然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然后閻婆婆也看向了林欣然,問:“你沒告訴我這件事……”
林欣然先是驚訝,然后回過神來,說道:“如果是今天早上的事情,那至少……我要到今晚上才能夢到,所以……”
我和閻婆婆都恍然,是了,時間上出了問題,今天早上的事情,林欣然不可能提前夢到,因為她到現(xiàn)在還沒睡呢,不可能知道我今天的事情。
所以說,林欣然能夢到的,也只是我身上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而已。
閻婆婆嘆了口氣,道:“就晚了一步,一步之差啊,你的一魂一魄已經(jīng)回來了,就在你身上,那件壽衣……是我當(dāng)初送它走的時候用的媒介,他……回來了,繼續(xù)找上了你。”
我已經(jīng)震驚的回不過神來了……
十年之后,被送走的一魂一魄又回來了,這不禁讓我有些惱怒,正是因為這一魂一魄,才打亂了我平靜的生活,我不禁咬牙道:“這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我會比別人多了一魂一魄?總得有個原因吧。”
閻婆婆嘆了口氣,說道:“這恐怕……就和你身上的這樁因果有關(guān)系了。”
我說不出話來,心中百感交集,同時,又感覺到背后陣陣發(fā)冷,即便知道不是鬼上身,但現(xiàn)在肯定有東西在我身上,這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現(xiàn)在怎么辦?”林欣然急的有點想掉淚。
閻婆婆搖了搖頭,道:“先回去吧,回去再想辦法……”
無奈之下,我們只能先離開了這個地方,繼續(xù)從原路返回。
我攙扶著閻婆婆,林欣然跟在身后,閻婆婆虛弱的厲害,我知道她這次受的傷害一定很嚴(yán)重。
我們離開了公園,林欣然掏出了手機,用了某款軟件叫了輛車。
不久之后,車子來了,我們都上了車,林欣然說,她打算先帶閻婆婆回賓館休息,而我,則是回老街區(qū),不打算和她們一起。
我隱約中覺得,我越是和閻婆婆接近,反而會害了閻婆婆。
車子停了,我下了車,直奔劉黃叔住的地方走,腦子里面思緒萬千,亂成了一鍋皮蛋瘦肉粥,理不清楚任何頭緒。
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讓我感覺像是過了一個月一樣,先是酷似林諾的紙人出現(xiàn),然后是十年前的小伙伴林欣然找上門來,告訴我她每晚都能夢到我這邊發(fā)生的事情。接下來,閻婆婆出現(xiàn)了,告訴我我身上有一樁大因果,結(jié)果強斬不成,反而害了她。
更讓我覺得恐怖的是,那一魂一魄的事情,他又回來了,重新住到了我的身上,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一魂一魄是什么時候又回到我身上的。
“紙人!影子!”
突然,我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天在火葬場的紙人,我把它燒了之后,影子依然在。我當(dāng)時嚇得只顧著跑,完全沒注意后面的事情。
當(dāng)我再回去的時候,影子已經(jīng)不在了,會不會……那影子就是我丟掉的一魂一魄!其實在我轉(zhuǎn)身跑的時候,它已經(jīng)跟上我了,再回去之后,自然就發(fā)現(xiàn)不了了。
而第二天早上,那件神秘的壽衣就出現(xiàn)了!
如此推敲,我覺得極有可能!
那一魂一魄,遁在紙人身上,被運到了火葬場,就是為了找上我。
但這一切,真的只是那一魂一魄在搗鬼嗎?它先是去了那天的死者家里,藏起來了那具女尸,然后安排了一具酷似諾的紙人在棺材里,自己遁在上面。
用得著這么麻煩嗎?如果他想繼續(xù)找上我,完全可以直接來找我啊,犯得上這么瞎折騰嗎?
想著這些事情,我回到了劉黃叔的住處,敲開了門,現(xiàn)在快十二點了,劉黃叔還沒睡,他是屬夜貓子的,比我都能熬夜。
看到我回來之后,劉黃叔賊兮兮的笑了笑,問我約的怎么樣,如果他不是我叔,我肯定說約你妹!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打開手機,有林欣然剛才發(fā)來的短信,上面說她們已經(jīng)回到賓館了,叫我不要擔(dān)心,我又問了問閻婆婆的狀況,林欣然只是說,很不好。
最后,我躺在床上用手機瀏覽了一些網(wǎng)頁,然后歪頭睡著了,這兩天的事情太繁亂了,搞得我精神意志都消磨一空,疲憊的很。
睡夢中,我又有了那種感覺,那種明知道是在做夢,可不知為何,就是醒不過來的感覺。
這個夢,亂七八糟,但大多數(shù)都是兒時的景象。
我夢到了林諾的葬禮,再次夢到了葬禮上那詭異的一幕,夢到了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子,在和林諾的遺照談話,最后兩個人全都怒視著我。
緊跟著,我夢到了兒時的床,我躺在床上,一個紅衣服的女人抱著我,大腿雪白,卻像是藤蔓一樣纏在我的身上。
她在我耳邊說話,而這一次,我聽清楚了她的話,她像是在哭泣,泣不成聲的說著:“為什么?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你寧可選擇相信她的話?子辰……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