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打算利用異象事務司壓制龐兆軍,讓他給我搞定廖光輝?,F在倒好,反過來被人家利用一回。
都怪他們時機抓的太好,正值我用人之際。即便我明知道自己被他們利用了,也不好出爾反爾??墒翘熘溃視榇烁冻鲈鯓拥拇鷥r?這下虧大了!就在我皺眉沉思的時候,龐作吉恭恭敬敬的連磕三個響頭,搞得我反悔也來不及,只能硬著頭皮說:“龐老弟,趕緊起身。”
龐作吉笑嘻嘻的站起身來,樂道:“林兄,剛才多有冒犯,我給您賠罪了。以后我跟著您混,您可不要給我小鞋穿哦。”
聽他如此說話,更加坐實了我的判斷,搞得我郁悶不已。另外一邊的阿桂早就看傻了眼,結結巴巴道:“你們搞什么飛機?”
龐兆軍早就樂得合不攏嘴,笑著說:“沒啥,沒啥。”
我心說,麻痹的,他們爺倆一個賽一個的精,我卻吃了江湖經驗不足的虧,陰溝里翻船。不行,我得找回點利息來才行。想到這里,我跟龐兆軍說:“老龐,既然我答應為您侄子抵擋一次災禍,定然說話算數?,F如今,我正好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們幫忙...”
不等我說完,龐兆軍笑道:“廖光輝的事兒唄?好說,我替你搞定他。不僅如此,我還讓他乖乖的替你把客棧開起來,不用你花一分錢。”
“?。?!”這一次我徹底驚呆了,大惑不解道:“你早就算出廖光輝有事兒找你?甚至還算出我們想要通過你說服廖光輝,好讓我們開客棧?未免太神奇了吧?!”
我以為龐兆軍神通廣大,可以通過玄之又玄的算命手法預判出種種將來之事,端的是神乎其神。
龐兆軍卻說:“像我們這類人,最善于打探消息,更善于通過只言片語推斷某些事件。所謂算命,多半都是唬人的。廖光輝想要見我的事情人盡皆知,只是我一直瞧不上他而已。至于你們拜訪廖光輝、打算開客棧的事情嘛,就在你們踏進我家家門的時候,我和阿桂聊過幾句,早已經心知肚明。”
原來如此。
得虧龐兆軍沒拿我當外人,痛痛快快把真相說了出來。如果他故作高深的忽悠起我來,我是萬萬看不穿的。龐兆軍解釋完前因后果,阿桂問他:“姐夫,你打算如何讓廖光輝幫助我們開客棧?”
龐兆軍笑道:“此事保密。不過你放心,到時候我會帶著林兄弟前往,一切事務全都辦在明處,斷然沒有任何后患。”
阿桂半信半疑。
當天晚上,我和龐兆軍一起拜訪廖光輝和高清。出發(fā)之前,我來到僻靜處,給韓娟打去電話,讓她把手頭工作暫停,等我們這邊辦完以后再說。
韓娟質疑道:“龐兆軍是個算命的,大概和騙子差不多,他的話能信?”
我說:“那人能看穿我往年之事,還能看出我是紙馬陰差,的確有些真本事。咱們權且信他一回。如果他辦事漂亮,將來不失為一大助力。”
韓娟疑惑道:“你想要收服他們?那可不太容易,這些算命的都是精明之輩,當心玩不過他們。”
我嘿嘿笑道:“要是說起玩心機,我的確不是他們的對手,剛才還吃了個悶虧來著。不過幸好,他們兩個與我各有所需,正好可以借著他們的精明勁兒磨練一下為人處事,省的以后吃了別人的虧。”
韓娟頗為不放心道:“與虎謀皮,風險不小啊。”
我說:“不是還有你么,咱們二對二,未必吃虧。”
韓娟沒好氣道:“看來你鐵了心的自己作死,老娘懶得管你了,拜拜。”
小丫頭掛掉電話以后,我重新回到客廳找到龐兆軍,兩個人言談甚歡。他跟我說:“待會兒見了廖光輝和高清,我需要你配合一下。”
我問他:“怎么配合?”
龐兆軍說:“咱們這樣...”
等他說完以后,我忍不住笑道:“你可太壞了。”
龐兆軍嘿嘿笑道:“我早就調查過廖光輝,這廝利用職務之便,最能貪錢。讓他出點兒血也是應該的,就當他回饋民眾了。”
我問他:“像你們這種人是不是專門吃大戶?”
“也不盡然,”龐兆軍沉聲道:“通常來說,我們更喜歡和那些普通老百姓打交道,因為他們更好忽悠。”
他笑著看我,一針見血道:“類似于算命這種事情,十算九忽悠,剩下一個準的,往往又會泄露天機,很容易招來莫測之禍。所以,若非情不得已,我們更喜歡...”龐兆軍沉思片刻,仿佛在拿捏措辭,最終用“推導”二字作為總結。
“推導?”我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就像應付我和阿桂這般,通過只言片語推導整個事件?最后加上某些玄學理論,給出一套看似神奇的專業(yè)結論?”
“就是這樣的,”龐兆軍頗為贊許道:“你狠聰明嘛,一點就透。”
我想的卻是,他們這套算命理論也可以用在紙馬陰差上。以后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我大可以把某些任務包裝的玄乎一點兒,如此,更能彰顯出我高人身份,讓某些人不敢小看我。
既然算命的事情多半靠忽悠,風水學說又如何?
龐兆軍解釋說,風水學說不同于算命卜卦,那得靠真本事才行。當然了,也不排除某些風水先生故弄玄虛。說到底,不管是算命也好,看風水也罷,全都是看人下菜碟。
如果某個人過度迷信,很容易被龐兆軍這類人忽悠傻了。莫說那些沒有分辨能力的普通人,就算是我,好歹也是紙馬陰差,還跟我舅姥爺學過十來年流氓兵痞法則,勉強稱得上精明二字。結果又能怎樣,還不是被龐兆軍叔侄擺了一道?
所以,但凡你想接觸算命卜卦術或者風水學說,必須做好挨騙準備才行。千萬不要因為某個“準確預測”輕易相信對方。因為你拿不準所謂的準確預測是不是對方根據你自己的陳述推導出來的。
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但凡準確預測統(tǒng)統(tǒng)需要付出代價,比如說,龐兆軍從事算命以后膝下無子。由此可見,很少有高人樂意為了某個外人付出絕大代價,平白做什么“準確預測”。
即便你能補償對方,試問,你怎么知道如何才能滿足對方的胃口?除非你們能像我這樣‘以代價換代價’。比如說,為了招攬龐兆軍叔侄,我付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清楚后果的承諾......
綜上,算命卜卦有風險,風水學說不可盡信,凡事首先捫心自問一句:你想要的東西是不是僅僅通過掏錢就能買來?
不占便宜才能少吃虧。
就拿廖光輝和高清來說,當他們想盡辦法接近高人,試圖完成某些“非分之想”的時候,便已經走入了挨騙的起點,而且還是心甘情愿。對于我和龐兆軍來說,忽悠廖光輝這樣的人半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他們一個個家資雄厚,絕大多數都是不義之財,不騙白不騙。
走進廖光輝他們定好的麗江大飯店以前,龐兆軍跟我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吃大戶了。”
我問他:“你想吃多少?”
龐兆軍笑道:“此番替你辦差,金額上由你說了算,反正我跟你大膽的保證一句,無論金額多寡,只要他們出得起,保證手到擒來。”
我說:“咱倆之間不談錢,也不跟他們談錢。我只要他們一句話:心誠則靈。”
龐兆軍聽后腳步一頓,若有所思道:“如此一來,我得把計劃修改一下。”他一邊說話一邊搖頭,嘆息道:“林肇啊,好一個心誠則靈!我還是小瞧你了!你小子做事真夠狠的,竟然想要拴他們一輩子,永除后顧之憂。”
我分析說:“他們是官,阿桂和韓娟是民。如果我稍微軟一點點,保不齊廖光輝和高清他們事后反悔,很有可能給阿桂和韓娟來一個秋后算賬。我不要他們承擔任何一點風險。”
“可是這樣一來,”龐兆軍頗為疑慮道:“很容易把斗爭矛頭轉到你身上來。如果廖光輝和高清再找其他高人請教,對方又和你不對付的話,很容易故意破局,到那個時候,我擔心廖光輝他們想辦法對付你。”
“老龐啊,以前是我太嫩了,”我答非所問道:“這段時間我跟你學到不少。這個世道,無非一句話:善的怕惡的,惡的怕權勢。權勢呢,又高不過生死去。”
我背著雙手往前走,傲然道:“老子是異象事務司公職人員,手里有權;我還是紙馬陰差,隨便忽悠個掌控生死也有人信。如此一來,權利和生死全在我手!現如今,我想成全韓娟和阿桂,找的又是貪腐之輩,我倒要看一看,哪個王八敢在我面前撒歡!”
當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龐兆軍瞇起眼睛看我,連連搖頭道:“林肇啊,說句你不太愛聽的話,你小子心思敏捷,一點就透,手段狠辣,行事果決。將來,要么一將功成萬骨枯,要么早早的被人弄死,現在我有些后悔跟著你混了,風險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