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禪城之后,日程表安排得極滿。而我居然把收購商超的事情列在了第一位,我想我大概是瘋了。
看著她倉惶逃走的模樣,我立刻想到了被貓肆意捉弄的老鼠。
據說,貓捉到老鼠之后并不會馬上吃掉,而是會抓住、放掉,往返數次來享受掌控的愉悅。
我就像一只得意的貓。
那種她怎么逃也逃不出手掌心的感覺真的太好,直到……我看到她流出的鮮血,以及那個稱她為“太太”的男人。
程錫朝。
我驚訝于自己竟然記得那個男人的名字,還把那男人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我知道自己的這種心態(tài)有個俗氣的名字,叫做吃醋。
吃醋,多可笑。
居然為了一個用錢就能買到的女人而吃醋,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想,我總得做點什么讓自己好受些,比如……逼她回來求我。
讓她屈服再容易不過,可我不想讓她那么好過。
付青嵐早就知道了她,只是礙于不想得罪我便假裝不動神色。而我只需要小小地暗示,她便立即會意。
聰明的女人,確實不錯。只可惜付青嵐和付家心機太深,索求又太多,我并不想與他們再有過多的交集。
按照我的計劃,接下來只需要毀掉程錫朝的公司,順便提醒林淺秋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就可以了。
她,一定會回來求我,毫無疑問。
不過,我要把這個時間拉長一些,好讓她知道背叛我的后果。
可惜,我還是算錯了這個女人。
她居然已經如此迅速地懷了程錫朝的孩子。
我的憤怒已經不僅僅是吃醋可以形容的了,我甚至對女人這種生物憎惡至極。
與此同時,付青嵐把我之前的暗示解讀過度,付家竟然得寸進尺要求我立刻履行婚約。
結婚?
開什么玩笑!當我是木偶可以任你們隨意擺弄嗎?
領會到我的抗拒,莫家和付家同時向我發(fā)難,各種問題一團亂麻,竟然真的逼得我無暇他顧。
待我將事情穩(wěn)定抽身出來,照片里的林淺秋已經微微挺起了肚腩。
一個懷了別的男人孩子的女人,一個用錢就能買到的女人,值得我花費心神么?
如果放在以往,我自然斬釘截鐵地說不值得。
可我已經被沖昏了頭腦。
我要得到她,哪怕得不到也要毀掉她。
過程如我所料的簡單,她很快屈服。
她笨拙地躺在床上,滿面倦容。
不知道怎么了,之前對她的憎惡瞬間一掃而光。
她的味道和原來有些許的不同,我卻并不反感,甚至……無法控制自己。
我跟她說了許多從未跟別人說過的話,她安靜地聽,一雙清澈的眼睛始終聚焦在我的身上。
不可否認,這種被她注視的感覺令我心曠神怡。
她似乎改變了一些,又仿佛什么都沒有變。而我的心頭卻有莫名的情愫在暗暗發(fā)酵。她的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表情,分分秒秒熨帖著我的心。
在遠離世事紛擾的禪城,我,莫牧勛,宣告淪陷。哪怕她還懷著別人的孩子。
我甚至想,如果當時沒有放她走,或許我們現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有了一個所謂的“家”。
在我僅存的關于“家”的記憶中,那是個心靈歸宿一般的存在,林淺秋給了我這種歸屬感。
既然她給了我歸屬,那我自然投桃報李。因著她與孫家的機緣,我引她和孫超人再次見面,又拜托了孫阿姨收她為徒。好在孫阿姨早就對她另眼相待,滿口應承了我的請求。
日子似乎漸漸好了起來,她不再露出對我的厭棄,更偶爾會主動下廚,并不是僅僅為了討好我。
只可惜,這一切在我通知她回江城的瞬間,戛然而止。
重回江城,我能看出她的不情不愿,更能看出她對江城的畏懼。
其實,我和她一樣。但,我不能不回,江城還有一堆爛攤子等著我去收拾。而她,必須和我一起。
彼時的江城,危機四伏。付家變本加厲,莫家的那幾個老頭子也蠢蠢欲動,再加上莫瀟瀟一次又一次地沖進我辦公室胡鬧,我真是恨不得拋下一切立刻離開。
可是,我不能,我還沒有完成最后的部署。
萬萬沒想到在這種情勢之下,我的一時疏忽令她險些命喪付青嵐和莫瀟瀟之手。
看著她被推進手術室,我突然發(fā)現自己大概真的要失去她了。
我可以從任何人手中把她搶過來,卻唯獨不能從死神手中將她拉回來。
無助,無力的感覺將我包圍,原來,在死亡面前,我是如此渺小且微不足道。
我不是一個宿命論者,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感情,誰又能說與宿命無關。
既然是她,那就是她吧。不說愛,也不談情,只是一種歸屬,卻對我來說無比的重要。
我不舍得她離開,我想把她永遠留在身邊。為此,我甘愿付出一切。
記憶中,父母之間舉案齊眉、相濡以沫,他們對待感情堅定且義無反顧。所以,作為他們的兒子,我也毫無疑問地繼承了他們關于感情的傳統(tǒng)。
我跟老天爺說,如果讓她回來,我會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一切重頭再來。
老天爺大概真的聽了我的祈求,雖然讓她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但終究還是放了她回來。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以及那個她冒死生下來的丑丑的女嬰,我覺得心里又酸又軟。
我想,或許我和她真的可以一起養(yǎng)大這個孩子。雖然孩子的爸爸不是我,但孩子的媽媽是她……
她恨我,每次看到她恨我的樣子,我就忍不住與她爭吵,次數多了我便索性不再見她。可許久不見,仍是爭吵。
她一直糾結于曾經的不堪,似乎那是她心頭的一根拔不掉的刺。而我,也常常在爭吵中她的“提醒”下回憶起過往的事。
最終,我們兩個都疲憊不堪,直到她決定離開。
離開,她能去哪?!她還想去到一個沒有我的地方嗎?
不,決不能。
我只好再次向孫阿姨求助。雖然被孫阿姨指著鼻子罵了一通,但我心里仍然好過了不少。
孫阿姨跟我說,林淺秋是倔強的女人,吃了太多的苦,所以不容易放下心防。孫阿姨還說,林淺秋追求的是平等的感情,如果我一味地鎖住她,最終只能美夢落空。
她和孩子們在孫家的那些日子里,我想了很多,也聽到了很多。
聽孫超人說她學小兒推拿學得極快,且心細認真;聽王嫂說,她天天熬夜看文獻,恨不得睡在書本里;也聽孫阿姨說,讓我低低頭,早點接她回去。
是啊,很久了,我真的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不過,我跟自己說,再等等吧,等她學成出師。這樣,她就有了可以謀生的技能,以后再也不用為了錢低三下四的求人,包括……求我。
如果她真的像孫阿姨所說的那樣需要平等的感情,我想,我可以幫她達成。
而且,我會像之前向老天爺承諾的那樣,帶著她,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