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身和李振海是老相識,兩人狼狽為奸,可以說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當初李振海剛創(chuàng)業(yè)還未發(fā)跡的時候,兩人就合伙在市醫(yī)院的醫(yī)療器材上大動文章,撈了人生中第一桶金。
李立身是中專文憑,為人心術不正,進醫(yī)院參加工作以后曾經惹出不少人命官司,再加上這老東西滿肚子花花腸子,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經常騷擾年輕靚麗的護士美眉。
賈建仁和他有舊仇,還是那種不可調節(jié)的敵我矛盾。
拋開李立身盜竊論文不說,賈建仁曾親眼看到他私下收取患者家屬的巨額紅包,并在藥量和藥品價格上動歪腦筋。一腔熱血的賈醫(yī)生就實名檢舉了他,可沒想到,這老東西毛事沒有,還升官加職,自己反而被派往山區(qū)兩個多月。
“《平脈法》!”
賈建仁很吃驚,他在大學里主修西醫(yī),雖然中醫(yī)也略有涉獵,但畢竟不是主課。
《傷寒雜病論》是醫(yī)圣張仲景所著,是華夏傳統醫(yī)學著作之一,《平脈法》是其開篇,洋洋數千字,全是拗口的文言文。以前賈建仁泡圖書館時曾經研究過,但時間太久,現在基本上已經記不起來了。
李立身看著焦急的賈建仁,不易察覺地笑了笑。
哼,讓你小子處處與我作對,看我拿掉你的飯碗!
其他圍觀的醫(yī)院職工也紛紛撓頭,感慨李副院長出的問題實在刁鉆。如今西醫(yī)大行其道,很少有青年醫(yī)生愿意在傳統中醫(yī)上下功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賈建仁絞盡腦汁,連小時候扒女同學褲子和上樹掏鳥把蛋蛋磕破的陳年舊事都想起來了,也沒回憶起那篇惱人的《平脈法》。
怎么辦,怎么辦?
賈建仁急出一腦門子汗。
他用余光看了看旁邊另一位女選手,內科的陳醫(yī)生,一臉鎮(zhèn)定,成竹在胸。
“好,時間到,你們兩位,誰先背誦?”
“我先來吧。”
滿臉雀斑的陳醫(y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自告奮勇。
她進醫(yī)院的時間比賈建仁要早一些,不過她是在澳大利亞的三流野雞大學上的學,到現在連醫(yī)師執(zhí)照都沒考下來,雖然長相差強人意,但勝在年輕嘴甜皮膚好,付出一點小小代價后勾搭上李立身這條大船,事先拿到了考題,連夜將《平脈法》背誦下來。
伴隨著陳醫(yī)生有條不紊的聲音,賈建仁撇撇嘴,心想轉正算是無望了,抓緊時間回家養(yǎng)豬才是正事。
可這時候,原本早有準備的陳醫(yī)生卻卡殼了,支支吾吾,剛背誦了不到一半,卻怎么也想不起后面的內容。
急的她給李立身使了半天眼色,奈何眾目睽睽,身為副院長的李立身也不好當眾舞弊,只能咬咬牙,將她pass掉了。
“賈醫(yī)生,到你了。”
李振海、李立身、李豪,還有醫(yī)院里很多落井下石的同事,都一臉玩味的盯著賈建仁,想看看這小子會怎么出糗。
而且李立身早就想好了,等這次比賽過后,給這小子按上一個收受家屬紅包的罪名,直接踢出醫(yī)院。
迷迷糊糊的賈建仁站起來,正準備棄權時,突然想起了獨臂三刀送給自己的記憶卷軸,盡管他一百個不愿意相信這玩意真的有用,但現在沒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他心念一動,腦海中再次響起那個嬌滴滴的女聲:
“確認使用記憶卷軸?”
“已確認,記憶卷軸啟用,時間三十秒。”
嘩的一聲,記憶卷軸徐徐展開,金光閃耀。
往事如潮水般涌來,賈建仁無比清晰地記起了自己第一次夢遺、第一次約會,以及在學校圖書館的廁所里蹲大號沒拿手紙等等。那篇《平脈法》,連同每一個標點符號,都記得清清楚楚。
尼瑪,太神奇了!
賈建仁來不及感慨,平靜的目光掃視全場,用央視播音員的磁性聲音悠悠說道:“問曰:脈何以知氣血臟腑之診也?師曰:脈乃氣血先見,氣血有盛衰,臟腑有偏勝……”
他說完最后一個字,將手背過去,眼神倨傲,儼然大宗師一般。
全場鴉雀無聲。
李立身嘴巴張得老大,能塞一個鴕鳥蛋進去。
這小子竟然背出來了?!
沒有人能夠相信,因為就連許多年過古稀的老中醫(yī)、老教授,也不見得能夠如此流暢清晰的背誦出《平脈法》。
可這個剛二十出頭、臉上還有幾顆青春痘的后生就做到了。
這不是奇跡,說明這位年輕醫(yī)生在傳統中醫(yī)方面下了極大的功夫。
坐在正席的龍院長端著茶杯,看著眼前這名略顯羞澀的年輕人,滿臉笑意。
“不容易啊,現在的年輕人能有如此毅力,實在可貴。老李,你怎么看?”
他對著旁邊呆愣的李立身說到。
“額……額不錯不錯,院長您培養(yǎng)有方啊。”
李立身忙不迭地回應。他在龍院長面前畢恭畢敬,不敢說半句不是,因為這位花甲之年的龍鐘老人才是醫(yī)學界真正的泰山北斗,在中醫(yī)抗癌領域擁有領先全球的研究成果,除去抵抗非典的彪炳功績不講,就憑那枚華夏最高科學技術獎獎章,就足以讓絕大多數人拜服。
次奧,萬萬沒想到賈建仁這小子因禍得福,得到龍院長的賞識,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以后再想搞他,難了。
李振海也陰沉著臉,轉著手里邊的金筆,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嘿嘿,獻丑獻丑。”
賈建仁滿臉傻笑,雖然自己也算作弊,但好歹保住了飯碗,轉正加薪也是早晚的事。
“哈,小賤人,真有你的!”
劉步步推開人群,縱身一躍,如同八爪魚般撲到賈建仁身上,讓本就有些腎虛的小賤人大呼吃不消。
比賽結束后,賈建仁實在拗不過劉步步,只能出出血到西餐館猛搓一頓,不過他已經做好了吃完尿遁的準備,誰叫女魔頭家里那么有錢呢。
“賈醫(yī)生,請等一下。”
他剛想走,身后突然想起了一個蒼老但很有力度的聲音。
“龍……龍院長?!”
賈建仁大吃一驚,話都說不利索了。龍院長可是他的心中偶像,那一份懸壺濟世的崇高醫(yī)德,就令他高山仰止。
龍院長原名龍四海,年輕時在西方游學,深入阿富汗戰(zhàn)地當過志愿醫(yī)生,冒著炮火救下無數條人命。如今已經五十有余,但面色紅潤,精神矍鑠,聲如洪鐘。
“呵呵,小伙子研究中醫(yī),有坐冷板凳的精神,后生可畏啊,繼續(xù)努力。那邊還有幾位老教授,一起去交流心得?”
龍院長親昵他拍了他肩膀三下,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樣浸淫國醫(yī)的后生崽子。
賈建仁受寵若驚,能得到人生偶像的褒獎簡直不能再開心,不過以他長城厚的臉皮也不敢在老學究面前逞能,借口上衛(wèi)生間,一邊擦著冷汗一邊溜了。
“哈哈,這小子,還不好意思了。干孫女,你還讓我給他放水,這家伙功底扎實的很呢。”
龍四海開懷大笑,在一旁攙扶的劉步步也莞爾。
“走吧,干爺爺,我陪你到花園走走,我爸可老惦念您老人家呢。”
“那小兔崽子還記得我?!讓他去當屁玩意的紅頂商人吧,都鉆錢眼里了,哪天給他開兩劑瀉藥,竄竄稀,通一通體內的銅臭才好!”
“嗯嗯,我回家肯定和我爸說。”
劉步步吐吐舌頭,心想干爺爺的脾氣還是那么火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原本賈建仁以為那個幽冥萌萌噠D群是中二病患者集中營,都是一群白日做夢、不知所謂的精神病。但沒想到,獨臂三刀的記憶卷軸真的有用。
難道說,群里人所說,是真的?
獨臂三刀渡劫是真的?
粉紅小貓咪是一只小貓鬼?
不,不可能,這個世界哪有什么鬼怪。
他搖搖頭,將腦子里的胡思亂想甩了出去,那記憶卷軸沒準是尚未公布的黑科技。
正準備打車到餐廳定位子,賈建仁剛走過走廊轉角,就看見李豪和張?zhí)m在一起勾肩搭背,向地下停車場走去。
麻麻的,自己兄弟無故墜樓,張?zhí)m這小浪蹄子就急不可耐地往別的男人身上撲,難道就半點不念舊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