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在樹上足足等了幾個小時,天色漸暗,卻仍舊不見有絲毫的動靜,長時間趴在樹上四肢都有些麻痹,尤其是一些小蟲子鉆進衣領,那種刺痛和瘙癢簡直折磨人。
不過胖子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睡著了,我不得不服氣,因為我分明看到距離他不遠的樹枝上,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游走而過。
草棚已經(jīng)徹底的化為了灰燼,只剩裊裊青煙,還有刺鼻的焦糊味,土著小男孩的尸體已經(jīng)徹底的化為了一堆焦炭,只是留下一堆人形的痕跡,小女孩的尸體不知道被什么小獸給啃食過,內(nèi)臟幾乎被掏空,只留下一副空空的皮囊,我估計到了明天早上,這里將會連一根骨頭都不會剩下。
狩獵講究的是耐心,以前我的教官曾經(jīng)告誡過我,有時候獵物和獵人之間身份的轉(zhuǎn)換其實就在于誰的耐心更好。一個拙劣的獵人往往會因為提前暴露行蹤反倒會成為獵物的追殺對象。
曾經(jīng)的我執(zhí)行任務時在一塊沼澤地里潛伏了十幾個小時一動不動,所以眼前的這點困難還在忍受范圍之內(nèi)。
就是我不太確定那個土著女人是不是就在附近默默的潛伏著,等待著我們按捺不住現(xiàn)身。
這時,一只小鳥的輕靈鳴叫聲響起,接著又是第二聲。
心中一凜的同時我趕緊用樹枝捅醒了胖子,在原始叢林中這種鳥叫再正常不過了,不過越是正常的聲音在這里都顯得愈加的不尋常,天色已暗,百鳥歸巢,像這種異常輕快的鳥叫聲則有些詭異,而且大部分體型小的鳥類是群居動物,單獨的叫聲不是沒有,但絕對不多。
胖子這時體現(xiàn)了不是豬隊友的素質(zhì),惺忪的睡眼立即變得炯炯有神,凝神屏氣死死的盯各個方向。
片刻之后,一些很是輕微的聲響傳入了我的耳朵,胖子使了使眼色,用手勢示意三點鐘方向。五分鐘之后,雖然此時的光線不太好,我還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三點鐘方向彎腰出現(xiàn)。
正是之前用毒箭將我放倒,然后讓我自生自滅的土著女人。
看神情她之前好像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股恐懼的氣息在她的雙眼中彌漫,似乎她還受了點傷,不知道她之前去過了什么地方,連她這種身手的獵人居然都掛了彩。
讓我心情跌至谷底的是,土著女人是孤身一人回來的,她的身后沒有拉哈曼那個老混蛋,自然也看不到葉柔的身影?
難道是他們?nèi)ニ劳鲋貢r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拉哈曼和葉柔都沒能回來?我希望我此時的猜測是錯誤的,葉柔千萬不能有事。
胖子開始朝我使眼色,問要不要動手。我搖了搖頭,示意再等一會兒。萬一是這個土著女人回來探路,精明的拉哈曼老小子在遠處觀望呢,暫時還是不要打草驚蛇。
土著女人看到自己老巢里的慘狀時愣了一下,隨后她像發(fā)瘋似的哭喊著在附近尋找起來,看樣子是在尋找她的孩子。
最終在原址是草棚的廢墟中,她注意到了一塊人形的焦炭,不知道是作為母親的直覺還是根據(jù)體型的大小,土著女人很快認出了那堆焦炭就是她的兒子。
她哭喊著不顧灰燼中殘留的溫度和火星,想要重新上前將自己的孩子重新抱起,誰料那堆人形焦炭被輕輕觸碰了一下就徹底的崩塌散落,和其他的灰燼徹底的融為了一體。
接著悲痛欲絕的她找到了自己女兒的殘尸,由于腦袋幾乎被保羅用石塊給打爛了,幾乎認不出來原來的面目,尸體上也殘缺不全。土著女人滿臉淚水抱著女兒的尸體仰天長嘯慟哭不已,眼淚在她滿是污垢的臉上留下兩道清晰的痕跡。
就如同血水流過白色雪地那般的驚心動魄。
我在上方遠遠的看著這一切,心中有種莫名的心酸,原本這一切都不該發(fā)生的。在原先的計劃中,我會跟著葉柔游覽完亞馬遜河,然后在智利的沙灘上曬太陽,盡情享受著假期帶來的愉悅,她和自己的兩個孩子會在這片叢林中繼續(xù)為了生存而奮斗著。
兩者之間應該是一個世界內(nèi)的平行線永不相交的,然而,這一刻,為了各自需要生存下去的條件,雙方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敵對關系。
不應該在現(xiàn)實世界中出現(xiàn)的慘劇,在這里的每一刻似乎都在發(fā)生著。
我不是多愁善感,只是對于眼前的這一幕有感而發(fā)而已,畢竟誰都不是鐵石心腸,土著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像一根根鋼針刺在我的心頭。
以前是為了完成任務服從命令才殺人,而現(xiàn)在,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活下去!
胖子又開始跟我使眼色,示意應該馬上動手,不然錯失了這樣的好機會,下次再動手的話可就沒有這么容易。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有婦人之仁,我和土著女人注定了不可能和平共處。
“動手!”
一聲厲喝之下,胖子叢隱匿身形的樹枝上跳了下來,直撲土著女人而去,我也緊隨其后,不過我放棄了手中的獵刀而改換成了繩子,在拉哈曼和葉柔遲遲沒有出現(xiàn)后,我決定活捉這個土著女人,然后希望能問出葉柔的下落。
土著女人悲憤慟哭時根本就沒有猜到她的上方會有危險,等到她聽到動靜抬起頭的時候,胖子龐大的身軀已經(jīng)壓倒了她的身上。
兩人瞬間滾做一團,胖子大罵不已:“日他仙人板板,小娘們勁兒還挺大的,再跟你胖子齜下牙試試?”
土著女人陡然遭襲,反應過來之后很快就壓制住了胖子,我擔心胖子會有什么危險,正要上前幫忙,只聽土著女人悶哼一聲后就倒地不起,整個過程不超過五秒。
我在一旁根本就沒有插手的機會。
胖子估計跳下來的時候磕到了嘴唇,他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扔掉手中的石塊,罵道:“媽的,還是不如板磚好使啊。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身手再好,一磚撂倒!呵呵,阿健,這女人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厲害啊,你小子最近是不是腎虛,連個女人都這么忌憚?”
土著女人瞬間被制服后我松了一口氣,對于胖子的調(diào)侃也沒太在意。
如果不是土著女人經(jīng)受了喪子之痛,加上我們埋伏的位置比較巧妙,要不然哪有那么容易得手?那個土著小女孩年紀小卻身手不凡,作為她母親加上老師的土著女人自然是壞不到哪里去。
出其不意的策略顯然很成功,就是我沒有想到胖子什么時候手里藏了塊石頭,那個土著女人估計更沒有想到胖子的陰損偷襲方式。
我檢查了一遍后覺得捆綁沒有問題,土著女人身上本來就沒有多少衣物,藏不了什么武器,沖胖子點了點頭,胖子這才用就近取得冰涼溪水將土著女人潑醒。
腦袋上還流著血的土著女人悠悠醒轉(zhuǎn)過來,她在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應該是沒有想到我會活著回來找她。很快她意識到自己被抓住,齜牙怒吼著想要沖過來,我對于自己的捆人技術還是相當自信,所以只是靜靜看著土著女人徒勞無功的用低吼和兇狠的眼神威脅我。
“喲呵,被捆綁住了居然比老子還囂張?”胖子冷哼一聲來到土著女人的面前,裝出一副兇惡的神情,罵道:“雖然老子不怎么喜歡捆綁用強的方式,但是你丫的再瞪老子,信不信你胖爺我用小胖狠狠的鞭撻你一番?”
這種威脅自然是沒有什么卵用,土著女人伸長了腦袋狠狠一咬,嚇得胖子立即跳腳后撤。
“我擦,這么重口,用嘴的???”胖子拍了拍胸口。
“你一邊去,都什么時候還有心情逗悶子?”我將胖子推開,蹲下身來,手腳并用的比劃著葉柔和拉哈曼的樣子。
雖然語言不通,不過有時候嘛,肢體語言可能是最有效的溝通方式。
“Land-of-death!”
土著女人總算是明白了一點兒,她口中一直重復念叨著一句話,我聽了好幾遍才聽出是“死亡之地”中的幾個英文單詞。
“帶我們?nèi)ィ?rdquo;我又開始比劃著。
“烏拉拉....諾切.....”土著女人又嘰哩哇啦的說了一大串話,看她眼中驚恐的神色和搖頭的神態(tài),我知道她是不愿意。
“我來!”胖子重新?lián)炱鹆耸瘔K,將土著女人的手摁倒一顆干枯的樹干上,然后狠狠的砸下,瞬間土著女人左手的小拇手指成了一灘肉泥,她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嚎和尖叫,畢竟十指連心,這種痛苦一般人顯然很難承受。
我沒有心軟,默默的看著胖子逼供。
在砸完了左手的五個手指,砸到右手的無名指時,土著女人終于忍受不住點頭。
“看吧,簡單粗暴才是最有效的。”胖子抹了抹濺到臉上的碎指骨頭和血肉,咧嘴一笑。
“Youll-all-die!”
土著女人終于答應帶路時,她忽然開口說了一句很通順的英文,隨即發(fā)出神經(jīng)質(zhì)般的癲狂笑容,低沉的嗓音配上她發(fā)黃發(fā)黑的牙齒和滿臉的血跡時,顯得分外的猙獰恐怖。
胖子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他猛然一腳踹在土著女人的后腰上,罵道:“誰不會死啊,我們都會死,用不著你丫的來詛咒,你就安安靜靜做好帶路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