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討厭!”我笑的花枝亂顫裝著害羞的樣子錘了公輸一下,這男女之間的小情趣還是要有的。
公輸順勢抓住我的手,“別打,打壞了你心疼。”
我和公輸手拉著手在廢園子里游蕩,他帶我走向一口廢井,廢井周圍包裹著密密麻麻的絲狀物,看起來滲人的很。
公輸撿起一塊石頭狠狠擲進枯井中,半天等不來落地音。
“這井好深?。?rdquo;
“這是廢后陳阿嬌住的園子,這座井也是她命人挖的。”
“她派人挖這么大的井做什么?”
“扔死人,陳阿嬌善妒,凡是與漢武帝有關系的女人能明殺就明殺,不能明殺就暗殺,尸體都會扔進這井里。”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馬上心頭,總感覺會會有一只泡的慘白發(fā)脹的手攀上井邊,爬出來。
“趕快走吧,受不鳥了。”
在往前,進入正殿,殿里架著口大鍋,鍋銹的一碰就會掉渣那種,我奇怪,“這又是做什么的。”
“陳阿嬌自詡美貌,不想變老,聽說白繭子煮成湯敷臉能永葆容顏,便天天命宮女做這個。”
我點點頭,跟現(xiàn)在的面膜差不多,陳阿嬌也算是個美容達人。
我記得歷史書上有漢武帝和陳阿嬌的愛情故事,左不過是青梅竹馬后愛情反目,真實如何誰知道呢,但那句若得阿嬌女,金屋以貯之這句佳話是流傳下來。
“陳阿嬌被廢后的時候,咒漢武帝以后的每一個皇后都不得善終,她做到了。”
我仔細回憶一下歷史好像也是這么回事,最著名的衛(wèi)子夫最后的下場也不好。
正殿里到處懸掛著千絲萬縷蠶絲,跟井邊掛著的一樣,這里沒有風,但我似乎也聽見了蠶絲撕咬桑葉的聲音。
“這蠶絲韌勁挺大,過了千年都不壞,怪不得陳阿嬌用來敷臉。”我禁不住好奇撩起一把蠶絲在手里捻一捻。
“別看了,你們女人就關注這些。”公輸?shù)偷鸵恍?,拍落我手上的蠶絲,“快走吧,我們要找的東西不在這里。”
石板路上很空曠,我們走上去踢踏踢踏聲一聲一聲傳入我的耳膜,聽的無端心煩,我低頭望去,猛然發(fā)現(xiàn)我原本白皙玲瓏手腕上,競?cè)粺o聲無息地生出無數(shù)細小的鱗片,在暗光下反射出粼粼微光。
“這是什么!啊——”
我的驚叫聲引起公輸?shù)淖⒁猓e起我的手,看了又看,“這是蛇皮!”
“怎么會長這種東西,公輸……”我舉著奇怪的不像是我的手臂,心里生出恐懼。
“別怕,我來想辦法恢復,不會有事。”公輸安慰我。
這時,我隱隱約約看到前方有一道殘影,殘影的是深宮麗人的樣子,大紅唇大紅衣,滿眼的紅。
“看來,你也要變成我的宿主了。”
我聽見她的聲音傳入我耳中,再看公輸眉頭緊鎖的的樣子像是沒聽見,“你聽見了,有人說話。”
“哪里?”公輸左看右看,“沒聽見,聲音在哪里?”
“就在前面。”我指著前面的影子,“就她,前面的女人在說話。”
“我沒有看到女人,也沒聽見有人說話。”公輸問:“她跟你說了什么?”
“她說我成了她的宿主,后宮之中凡是心存妒恨的女人都是她的宿主。”
“你可能是看到陳阿嬌的殘影了。”公輸說:“我料到她會出來,但怎么找上了你——”
他頓了頓又說:“你剛剛摸的蠶絲里有她的殘念,所以她才找上了你。”
剁手,剁手,我又犯了手欠的毛病,非要摸蠶絲作甚!
“你問她怎么解決這詛咒。”
我如實問了殘影,殘影聽了嘻嘻一笑,扭動著身姿說:“其實若要解除這咒詛,也不是沒有辦法……你們跟我來。”
我?guī)ьI公輸跟著陳阿嬌,忽然她一溜煙地離開我的視線,電光石火般消逝于嶙峋山石間。
“喂——”我喊了一聲,陳阿嬌沒有回應。
我不甘心的走進山石,喊她,“你在哪出來!”
找著找著,我發(fā)現(xiàn)身邊的公輸不見了,我又喊公輸?shù)拿忠矝]有人回應我。
我心想不對啊,從外面看這處假山石并不大,藏不了人,怎么會都不見了,難道也是什么機關?
這時,陳阿嬌縹緲的聲音又傳來,“凡心生妒恨的女子,就會慢慢變成蛇。”
“你到底是誰?你怎么找上我了?”我對著空氣大喊:“公輸在哪里?”
“他進不來,只有能看到我的人才能進來。”陳阿嬌低低一笑,“這都是命中注定的,誰讓你吃過尸蠶呢!”
“……”
“給你看看這個。”
陳阿嬌話音一落,我手里就多了一個包裹著的蠶繭,初成的繭像一個個襁褓里的嬰兒,如果沒有人來摘取待它們自然成熟之后就會紛紛破苗而出,成為飛蛾。
“我一年年春又夏的不斷地養(yǎng)蠶,繅絲紡線織成絲綢,在做成衣裳給我的夫君穿。”
聽的她回憶往事,我心里只有一個聲音,別叨叨了,太難聽了。這時,正殿里唯一點光亮消失了。
整個地宮陷入一片黑暗中,我想應該是公輸?shù)氖謾C沒電了。
可陳阿嬌的殘影卻越發(fā)清晰,連帶著她身邊的物體也照亮了。
“你就直接說找我干嘛吧,我知道我天賦異稟,興許能幫上你的忙。”
離了公輸,我沒了依靠,腦袋開始轉(zhuǎn)了,我尋思著陳阿嬌找上我肯定有原因。
“你有過嫉妒嗎?”
“沒有。”我干脆的回答:“我不會變成蛇。”
“哼,還說你沒有嫉妒,你沒有嫉妒秧歌嗎?沒有嫉妒她跟公輸班相處的時間比你長嗎?”
我想了想,我確實有這樣想過,但那不上是嫉妒,只是一種微微惋惜的心情,因為我篤定我跟公輸?shù)母星椴皇菚r間和地獄能阻礙的。
“世間哪個男人不花心,哪個女人不會嫉妒,只要一點點嫉妒的火苗都會燃氣熊熊的烈火,最后將自己燒死。”
“我那是吃醋,不是嫉妒,你分清一點好嗎,快點說怎么把蛇皮退下去,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說人間負心男子極多,是這樣嗎?”陳阿嬌語氣低落的問我。
“誰讓你非要交付一整顆心,你可以不愛那么多,只愛一點點。”我像個知心大姐姐一般給陳阿嬌將情侶的相處之道。
“女人在愛情中千萬不要迷失自己,要有即使他離開我,我也能活的開心的能力,你曾經(jīng)貴為皇后,有錢有權(quán),何必我自己的幸福都交給一個男人。”
聽上去我好像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在男權(quán)社會教婦女獨立,但據(jù)我所知很多后宮女人即使寂寞也能讓自己活的有聲有色。
比如唐明皇的梅妃。
“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陳阿嬌說:“但我做不到,也不甘心。你再看看這個……”
陳阿嬌又甩給我一件衣服,玄色的絲制禮服。
“你拿著它。”陳阿嬌聲音帶著隱隱的激動,“給他穿上。”
“誰?”
“劉徹!”
讓我給死人穿衣服!不干!
陳阿嬌走近了,我看到她微微拱起的小腹。
“你懷孕了?”
這女人死的時候是懷著孩子的?
她卻詭異一笑,“這里是蠶繭。”
我跟著陳阿嬌拐出假山群,突然,千萬只白色飛蛾嗡嗡扇翅從我眼前飛過,最后停留在山石上樹木上。
我的前方又是一處斷壁殘桓的宮殿,走廊上,一個個宮女打扮的女人們?nèi)齼蓛烧局粗谔焐w地的飛蛾,個個都是笑逐顏開。
我?guī)缀跻詾槲覄偛诺亩际腔糜X,再揉揉一看,確實還有宮女的殘影。
陳阿嬌興高采烈的聲音傳來,“太好了,都孵出來了。”
“你養(yǎng)這些東西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