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早已與公輸班結(jié)下情緣,原來我的記憶出了錯。
我問墨子,“后來呢,我用肉身去承那個婉兒的魂了沒,如果我沒記錯她的大名叫秧歌,是公輸唯一的弟子,我原以為秧歌一直沒死呢!”
“她確實沒死,是你救了她。”
我搖搖頭,真不記得了。
“窮奇獸。”
墨子說了三個字,我突然間就想起還真有這么一段,天山之巔居窮奇神獸,其血可織魂補魄,窮奇是神獸,被天地供養(yǎng),天山更是九死一生之地。
但為了公輸班我去了,天山常年飄雪,我被凍得瑟瑟發(fā)抖。翻山越嶺找了好久,終于發(fā)覺窮奇的蹤影。
那畜生一身雪白的毛,長得十分討喜,也因著它那十分討喜的面相,我一時失了防備,冷不丁被它躍起,兩只鋒利的爪子帶著雪風(fēng)朝著我的臉呼嘯而來,張開血盆大口對著我的肩頭就是一口,痛得我齜牙咧嘴,又對著我的腿踹了一蹄子。
我自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本想取它兩滴血為秧歌回魂,可它偏是個不識好歹的性子,還不及我同它商量就這般傷我。
一陣惱怒,我抽出一把鋒利的刀,趁它不注意從身后對著它的頸部就是一刀,腥熱的血濺得我滿臉都是。
我馬不停蹄的趕往公輸府中,累得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剛踏進(jìn)山門,就一腳踩空暈倒在了地上。
等我睜開眼第一句便是秧歌活了沒。
公輸?shù)痛怪劬?,悶聲道?ldquo;活了。”
我殺了窮奇獸,六國皇帝氣得恨不得宰了我去祭它,他們聯(lián)名逼迫宋國君殺了我,用我的血祭天,否則就六國集結(jié),攻打宋國,誓要將宋國夷為平地。
宋國君無法只能將我推上斷頭臺,但臨砍頭時墨子用一名宮女換下了我,并讓我去齊國找公輸庇護(hù)。
可在齊國等候我的竟是千里流云,萬里金光,公輸班迎娶九公主秧歌。
而我的身后是漫天血光,生靈涂炭,有人發(fā)現(xiàn)死的是替身,六國君大怒,當(dāng)即發(fā)兵,宋國二十萬將士怎敵過六國精兵。
宋國頃刻亡國,我成了千古罪人。
現(xiàn)在想來不過是發(fā)動戰(zhàn)爭的借口罷了。
我覺得眼睛有些疼,抬頭望了望黑色的天花板,酸澀得不知滋味,我問墨子,“難道我殺窮奇前沒有想過后果嗎?”
墨子低下頭,冷笑一聲,“你秘密前往天山之巔,天下人如何能得知,是秧歌把消息傳了出去,也是她勸齊國趁此機會聯(lián)合其他國家發(fā)兵宋國。”
秧歌干的出來這種事,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公輸不是傻子,且他的能力也不是齊國君能威脅的了的,他為什么要娶秧歌。
墨子說,秧歌是公輸班唯一僅有的徒兒。正兒八經(jīng),請過拜師帖的徒兒。
公輸班曾告知四海列國,他這一生,得秧歌一人足矣。
后來齊國君賜了公輸班一樁婚事,新娘子丞相的女兒,婚期當(dāng)日,秧歌不知所蹤,公輸班為了尋她,誤了吉時。三日之后,公輸班抱著一身是血的秧歌回到齊國。
秧歌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公輸般用了畢生功力輸給秧歌,堪勘兒救了她一命。
誰知秧歌醒轉(zhuǎn)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橫刀在脖子上,威逼公輸班趕走丞相女兒。
縱然忘恩負(fù)義,她也不拘這份名節(jié),就是這般,公輸班為了秧歌,成了負(fù)心人。
也就是那一日,你跳進(jìn)三澤谷,同時以自己的魂魄下了血咒,換宋國二十萬將士回魂轉(zhuǎn)世。
我記得那感覺,谷中煞氣滾滾似黑煙飄出,我跳下去,三魂七魄肉身前塵皆成過往,很痛。如同剜心挖肺,似有千萬螻蟻噬咬。
這故事聽的我渾身滾燙,仿佛在三伏天暴曬過一樣,身上熱心里冷。
“不可能,公輸愛的是我,他的幽魂印記還在我身上,那一世是對他有誤會,現(xiàn)在誤會解除了,我不恨他。”
墨子苦笑一聲,“你還挺有自信,不過你自信是對的,你跳進(jìn)了三澤谷,谷中燃起滔天的大火,公輸班匆匆趕去,只聽得見你撕心裂肺叫了一聲。他沒能抓住你的衣角,轉(zhuǎn)眼也縱身跳入火海。兵將將他撈上來的時候,一頭青絲轉(zhuǎn)眼間化作白發(fā)。”
看,我就說吧,公輸愛的是我,不是秧歌。
我問:“為什么我輪回了幾世,你們卻呆在往生界里出不來,對了,你是怎么出來的?”
“我壓根就沒進(jìn)去!”墨子說:“我閉關(guān)修煉那幾年,其實是在為你渡劫,我知道你會有一樁劫難,但我真沒想到劫難正在我閉關(guān)時發(fā)生,你被帶去了齊國。”
“那秧歌為公輸擋了六道輪回的天火,霎時間魂魄灰飛煙滅。秧歌的魂至陰至稀,尋常肉身承不了她的魂。公輸想救她,找到了你,可公輸對你起了真心,不愿傷你。”
“原本公輸不愿意娶秧歌,但秧歌用你威脅他,如果公輸不娶,她就會說出你殺了窮奇的事,可最后秧歌還是說了出去,她不止說出去,還偷學(xué)了缺一門里的咒術(shù),收了一幫門徒,并控制了六國國君,企圖一統(tǒng)天下。”
真是好大的野心,這個野心還未滅,秧歌是我見過最狠的女人,連愛人都能利用和背叛。
“后來呢?”
“后來的事你都知道了,公輸為了救你甘愿被封印在往生界,換你輪回轉(zhuǎn)世,秧歌也被他封印在三澤谷底。”墨子說著打開門,“現(xiàn)在跟我去山上的房子找結(jié)魂玉,你身上帶的那塊是鎖魂玉,會把公輸?shù)逆i鎖住,永遠(yuǎn)出不來,你啊,永遠(yuǎn)在上秧歌的當(dāng),玩心機你真不是她對手。”
我臉紅,怪不得鎖魂玉與水晶珠連在一起,等等,我想起還有事情沒問:“你眼睛怎么瞎的,你怎么沒進(jìn)往生界?”
“這事以后再說。”墨子率先開門走了出去,一點都不像瞎子。
我真對祖宅有陰影了,又不得不來,公輸太需要結(jié)魂玉了。
我跟墨子聊了一個晚上,此時天光大亮,我倆吭哧吭哧爬上山,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祖宅矗立在那里,在朝日的余暉中顯得莊嚴(yán)又肅穆。
“你和公輸相比誰的咒術(shù)厲害?”我問墨子。
墨子刺了一聲,“誰愿意研究那玩意,那玩意都是閑來無事才練練玩的,我愛研究的是行軍打仗,是世間萬物存在的意義。”
是是是,我連連點頭,“所以你才培養(yǎng)出一個心機比不過秧歌的女兒,因為公輸?shù)男臋C比你深。”
墨子哼了一聲表示默許。
“我看過魯班書上面記載的全都是機械用具的圖解,我是一點都看不懂。我爺爺就是靠著這本書建了一個小作坊,說來也是運氣好,這小作坊經(jīng)歷了抗日戰(zhàn)爭,內(nèi)戰(zhàn),各種戰(zhàn)爭居然沒倒閉,你說是不是運氣好?它要是個大家族企業(yè)也就算了,其實我爺爺就是一個不識字的老木匠。不過現(xiàn)在魯家有專門的科研公司研究器械制作,跟魯班書可一點關(guān)系沒有。”
墨子聞言表情變得很古怪,他看的我挺心虛,于是我弱弱地問:“我是不是哪里說錯了?”
“我認(rèn)魯家人當(dāng)爺爺?shù)奈衣牭霉止值摹?rdquo;
“抱歉。”我馬上認(rèn)錯,“我說習(xí)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我和墨子走近祖宅大門,我發(fā)現(xiàn)墻壁上的墻畫有點不對勁,這壁畫離遠(yuǎn)看是一副清晰的畫,離近看卻變成模糊的字。
我正要放開墨子手臂仔細(xì)研究時,一條突如其來的小野狗從眼前掠過,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墨子機警的拽住我的胳膊,以防跌倒。
我看向那條罪魁禍?zhǔn)祝〖一镎谒烈饬芾斓娜瞿?,它撒尿撒了多久,我就在那里看了多久?/p>
這太詭異了,沒有人相信我看見了什么!
眾所周知,狗撒尿的時候,總會在墻根樹根底下,可是這條狗撒尿的時候不靠近任何墻根樹根,就當(dāng)這是萬里挑一的奇葩狗,可是狗撒尿的姿勢根本就像是倚著墻根一般。
我見到野狗跑遠(yuǎn)了,走到有狗尿的位置看了看,發(fā)現(xiàn)狗尿外緣呈現(xiàn)一條直線,很明顯水流被不明物體給擋住了,可這里真的什么都沒有。
墨子也走過來問我看什么呢。
我對著空氣揮舞手臂,試圖能夠碰觸到被隱身的墻根樹木之類的東西,可惜,什么都沒有。我問他:“你不覺得這里很奇怪嗎?你看看這狗尿!”
“我看不見,你說說吧!”
我汗顏,一激動忘了這事,我跟墨子講了狗尿的古怪,墨子笑了笑,“沒事的,這里原來有一處機關(guān),被毀了,機關(guān)通到地底,所以這個地方的土地紋路比較清晰,水流是跟著土地走向的。”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說:“趕緊去找結(jié)魂玉吧。”
我都迫不及待公輸趕緊出來,否則我太束手束腳了。
這時,墨子領(lǐng)我往東南角走,我問:“怎么不走大門?沒事的,大門上的機關(guān)早被警察毀了。”
我沒好意思說,它的毒氣只毒過我。
“你難道不知道公輸?shù)囊?guī)矩,大門不開,只開東南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