鎧甲男人的目光很灼熱,好像要吃了我一般,我心里害怕,把臉扭向一邊,公輸親不到我,又呢喃著叫了一聲玉兒。
人都殺到家門口了還叫!我看他瞇著眼睛還沒醒到處找我的嘴,情急之下扇了他一巴掌,同時大喊:“醒來快醒來!”
公輸眼睛沒睜開,聲音倒是舒朗了許多,他說:“忍他,讓他,找到機會,弄死他。”
這是哪跟哪兒,幽魂練氣的時候還能說夢話?他身上帶著的謎團分分鐘刷新我的三觀。
這時,鎧甲男人已經進入到鼎起來,抓起我就走,我踢了他命根子一腳,他沒反應我腳疼的厲害。
鎧甲男人不顧我掙扎,使勁把我摟在懷里,臉上居然泛著笑意說,“玉兒,終于找到你了,天上地下沒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
我被勒的難受,艱難的扭頭看了一眼公輸,他還在睡,我心里罵了句,你女人都要被人搶走了你還在睡!
可這人的懷抱竟然那樣熟悉,好像千百年來我就該這樣被抱著一樣,萬種情緒涌上心頭,我來不及分辯,就被抱著出了鼎,跳進了往生河水。
只覺眼前一陣黑霧漩渦,裹著我急急墜落。那漩渦不知有何魔力,被裹其中,我就像失去羽翼的蝴蝶一般,瘋狂掙扎卻無濟于事。
一聲入骨的叫喊傳入耳中,“玉兒。”接著衣衫似被扯住,在黑暗中我被一雙手拖進懷里,死死地圈住。
是鎧甲男人,他對我說,“玉兒,我?guī)闳フ一赜洃洝?rdquo;
話音未落,我猝然落地,鎧甲男發(fā)出一聲悶哼,將我從他的胸前推開,我看見鎧甲盡碎,胸前有縱橫交錯的刀痕,每一道都在流血。
我從地上爬起來,在混沌中向前走了兩步,發(fā)現前路茫茫,南北左右似乎都是一個方位,我回頭問他:“你是誰?我們這是到什么地方了?”
鎧甲男微不可查地撫了撫自己前胸,血瞬間止住,他脫下鎧甲,露出精壯的上身,他說,“你忘記我了嗎?完完全全忘記我了嗎?”
我沒有回答,我連幽魂都忘記了怎么會記得他。
“你是我的妻子,是公輸背信棄義把你搶走,現在你終于屬于我了。”鎧甲男歇斯底里的大笑,“你將陪我在往生河水里呆著,生生世世。”
“你放屁!”我大喊,“我才不會在這里呆著,我有家有老公,我不想跟你們這些古人幽魂混,你趕緊送我回去。”
知道鎧甲男對我沒惡意,我也不怕他了。
鎧甲男見我對他兇,似乎還很高興,臉上浮現出回憶往事的表情,隨后說:“你之前也是這樣,動不動就對我兇,我偏偏喜歡你對我這樣,真要感謝公輸啊,如果不是他沖開往生結界,我也出不去找你。”
為什么每一個人都要找我?我前世到底惹了多少情債,他們應該就是父親說的要從祖宅里出來的東西嗎?
“我不記得,我真的完完全全忘記了。”我做出懇請他的表情,“送我出去好不好?”
“你出不去的,公輸沒有一年半載不會醒,就算是醒了他也進不來這里。”鎧甲男溫柔的撫摸我的頭發(fā),“從今往后就我們兩個人在這里,我一直都聽你的話,這次讓我任性一回。”
我要剛拒絕就被鎧甲男打斷話,他說:“我叫宋微子,你之前總喊我微微。”
宋微子?宋國的皇帝?我怎么跟皇帝扯上關系了?
宋微子拉著我并肩在混沌中前行,一片黑霧環(huán)繞,我走不穩(wěn)步伐稍顯踉踉蹌蹌,好幾次我東歪西倒撞上他堅實的臂膛。
為了讓他知道我不愿意留下,于是我與他扯開好大一段距離。
許是怕我迷失在混沌里,他不顯山不露水地向我靠近。
前面黑霧越來越淡,淺淺的霧色中薄有紅色。
宋微子突然摟住我,不顧我掙扎帶著我走,我貼著他的胸膛,能感覺到里面熾烈燃燒的心臟在有力的碰撞,透過鮮活的皮肉,我心里納悶,這明明是人,怎么會活了這么久?
會不會中了什么不死不滅的咒術。
再行數十步,黑霧緩緩散去,滿眼盡是紅色的滔天火光。在烈火之中,火色業(yè)蓮開得妖冶繁茂。
每一朵蓮花中都是一幀如夢似幻的景象。
我看到一個紅衣女子在花海間笑得天真爛漫,我看到她和宋微子在皇宮之中,宋薇子說是要送她一枚簪子,我看到她領兵抗擊外族侵略英姿颯爽,我看到她在斷崖邊醉得肝腸寸斷。
紅衣女子長的跟我一模一樣,一個名字從我腦海中升起,墨青玉。
宋國大父墨子的最小的女兒,與宋微子青梅竹馬指腹為婚。
我就是墨青玉,我也只記起了這些。
幻象還在繼續(xù),池中一朵巨大的蓮花緩緩盛開,紅衣女子從蓮花中央緩緩升起,一頭青絲在烈火中尤為鮮艷。
她踮腳,向著宋微子淺淺一笑,揮手告別,身姿曼妙在火中起舞。每一個姿態(tài)都渾然天成,同為女子我都險些看得癡迷。
原來我前世竟是那樣迷人,怪不得兩個男人要穿越兩千五百年來找我。
可是我怎么生在魯家了,公輸變成我的老祖宗!我跟他那樣不合適啊!
我想著心事,再看宋微子,他眉心緊蹙,有淡淡的哀愁眼中縈繞。
手上將我的肩膀摟得更緊,似要捏碎我一般。
我扭動肩膀告知不滿,可是那跳舞的女子猝然變得神情可怖,足下的蓮花漸漸升成熊熊烈火,她在大火中千百般地痛苦,聲聲似泣血地喚,“公輸,救我,來救我啊!”
畫風不對啊,前世的我怎么突然喊公輸的名字。
這時,宋微子就跟著魔了一般,義無反顧地邁步烈火池中。
在他邁出腳步的那一剎那,我在心底細細盤算了一下,如果他燒死了,我就更沒有希望出去了,于是我攔腰拖住他,學著墨青玉那樣呼喊,“你不能去??!不然我可怎么活啊。”
蓮池中的鏡像慢慢幻滅,前世的墨青玉在火中漸漸消散。
宋微子也如陡然醒轉,渾身上下微微一顫,扭頭看向正嚎得肝腸寸斷的我,問“你哭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抹干眼淚,“如果沒有我,你早就已經掉進那火池中喂那紅葉蓮花了。為了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你也得放我回去。”
宋微子十分不以為意,“哦,別想了,不可能。”
品出他話中的意味并不是威脅,也沒有我喊公輸名字不喊他的惱怒,我試探著追問,“跟我講講,怎么回事?我怎么會甩了你選擇公輸了?”
“他是背信棄義的小人,仗著可以為你放棄一切就帶走你,可我是一國之君怎么能棄百姓于不顧。”
我眨眨眼睛,示意沒有聽懂。
接著宋微子沒好氣地說:“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從小就很聰明,墨先生教你的本領一學就會,在你十六歲的時候,齊國發(fā)動戰(zhàn)爭,齊國趁著我宋國休養(yǎng)生息的時日,暗戳戳地發(fā)展得很好,五萬強兵兵臨城下,恰好你父親正在閉關修煉,你便領兵陣前,與公輸般看對了眼。”
我聽著入神,原來我還是喜歡一見鐘情的類型。
“你父親不同意你倆好硬逼著你嫁給我,成婚那天,公輸班放下齊國國師的身份前來搶親。你要跟她走,莫先生以死相逼,你跳下三澤谷,公輸班一夜白頭。”
多激蕩曲折的故事,宋微子只簡單的說幾句我聽得都驚魂不已,但總覺得哪里不對,他是不是欺負我沒了記憶給我編故事呢!
我問:“當時你干嘛去了,既然愛我,為什么不爭,為什么不搶。”
宋微子聽我一問,居然哭了起來,這與他形象十分不符,我摸了摸他的臉,真的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