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的燈光閃爍,音炮低鳴。操場上匯滿了人群,大部分的學生都集合在操場。場地里的座位顯然是不夠的。許多同學都是站著的,后排遠離舞臺的地方,更有些人把課桌搬了過來站在桌子上。因為學校還是有許多走讀生的,所以不少社會青年也混了進來。反正就是現(xiàn)場的秩序不怎么好。
和上次的人生不一樣的是,我和王文凌來晚了一點,根本找不到位置。我們只好站到校門口的走廊上遠遠的看著舞臺,可就連這里也是人滿為患,還有人在找著適合觀看的位置。晚會開始沒多久,王文凌就說要去上廁所,讓我給他占著位置。
我記得,他就是這時候去公廁回來撿到錢包的。我心里還竊喜呢,歷史還是驚人的相似的,這筆錢我可不會讓他再和我一起亂揮霍了,我得說服他和我一起做點生意。
他離開的這點時間,我還在盤算著如何利用學校資源做什么生意呢。
不出意料,王文凌回來的時候滿臉猥瑣的笑意,把我拉倒一邊:“嘿嘿,我剛才在廁所門口撿到了個錢包。”我裝著毫不知情,興奮的問他:“真的嗎?多少錢?”
“一千多呢,嘿嘿!”王文凌笑起來真是猥瑣,我居然有點看不下去了。反正這個位置也看不清楚舞臺。我便趕緊拉著他,想到我們宿舍去商量下這錢怎么用。
王文凌也沒有拒絕的意思,看來還是和原來一樣很愿意和我分享這意外的財富的。
路上,我們經(jīng)過學校公廁的門口。路燈下,王文凌掏出了那兩張100面額的美鈔:“看這是美金吧?”我早已經(jīng)知道了,也沒太在意:“是的。兩張值1000多人民幣呢!”王文凌可能是太興奮了,不覺中抬高了音量:“挖槽,這么值錢。誰TMD這么牛逼錢包里還有美金啊。”
這時候,公廁邊上的綠化帶后面?zhèn)鱽砹艘粋€年輕男子的聲音:“誒,你們倆個等一下!”
眼前走來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社會青年,中分頭,脖子上掛著一個粗扁的銀項鏈:“你們剛才在這撿到錢包了?”他指著我倆,邊說邊走近前來也看到了王文凌手上攥著的200美金。
這人贓并獲,我正尋思著該怎么解釋呢,而且這到底什么情況,以前的人生沒有這一出啊。
王文凌開口了:“什么錢包???這是我自己的錢!”
銀鏈男顯然是不信,倒是沒有馬上搭理王文凌,而是沖著我們身后大喊:“管哥,找到了!在這呢!”
我心里一個咯噔。我們光陽縣被一條河一分為二,二中所在的這邊叫河西,另外一邊是城關。在河西這邊,年輕一代的混混中的老大就叫魏管。這可是一個狠人,以前讀高二的時候就聽說有人得罪他被挑了手筋腳筋,后來還有些關于他的駭人傳聞。難道,這錢包是魏管的?
我心里在想著如何應對,那個被稱為管哥的人,帶著幾個社會青年走了過來。
王文凌這時候還聒噪著:“你們什么意思啊?這我自己的錢!”
而我知道來者不善,冷靜的打量了一番這個管哥。個子大約一米七五,三七開的中等碎發(fā),面容也挺端正,頗有謝霆鋒的味道。干干凈凈的,看起來一點不像個混混。
他和剛才那個銀鏈男交頭接耳了兩句,便走到我們身前,向我們分別遞了支煙。我們都不會抽煙,便擺擺手拒絕了。
管哥自己點了支煙,對我們說:“我叫魏管,剛才在這附近把錢包丟了。聽我兄弟說你們撿到了?”
王文凌這孩子,性子就是急,直接沖著魏管吼道:“我沒看到什么錢包,這是我自己的錢!”
啪的一聲,銀鏈男給了王文凌一個響亮的耳光:“吼誰呢?”
王文凌還好不是太笨,沒敢還手,只是嘟喃了句:“我真沒撿到。”
我依舊冷靜的看著魏管。
他吸了口煙,對我們說:“這錢我無所謂,只是錢包里有重要的東西。這樣,你們把錢包還我,錢就當打賞你們的。”說完,他還看了我一眼,顯然是征求我的意見。
見我依舊平靜的看著他,他加了一句:“如果今天你們不把錢包交出來,我保證你們以后別想再這上學了!”
王文凌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這時候又叫嚷起來:“你錢包丟了關我們什么事啊?TMD,這是我自己的錢!”他也不用腦子想想,那個年代的山區(qū)小縣城,手上會有美金的有幾個人?還剛好是200。這個鍋肯定是甩不掉的。
王文凌剛吼完,就挨了好一頓揍,趴在地上服了軟。
魏管沒有動手,一直在我面前觀察我的反應。
我蹲下扶起王文凌:“別擰了,告訴他們丟哪了吧?”
王文凌這會估計也知道擰不過去了,開口說道:“丟糞坑里了。大不了我把錢還給你們嘛。”說完,他把口袋里的一千多現(xiàn)金,連同那200美金全撒在了地上。
誰知這魏管看都沒看那疊錢一眼,而是繼續(xù)對著我說:“錢不重要,把錢包找回來,錢歸你們!我耐心快用完了,你們看著辦!”
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一口就答應了:“我去給你撈!”
要是這事情放在我上一個人生中遇到,我肯定不會站住來幫王文凌解決。當年我還是一個很軟弱的人,但是畢竟自己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那么多,我深知兄弟感情的重要。
那是一個有些年歲的老公廁,蹲坑直接連著糞池,味道很是刺鼻。王文凌給我指了指他銷贓的那個蹲位,我屏住呼吸往下看看了,昏暗的燈光下隱約能看見浮著一個錢包。
為了避免給大家?guī)聿贿m。過程我就不仔細描述了。我們找來樹枝挑了幾次沒挑起來,最后我是索性趴進蹲位才拿起來的。
我把錢包往地上一丟,直接趴到一邊的洗手池里吐了起來。一邊吐一邊把身上的外套全脫了,只剩一條內(nèi)褲,然后把頭埋在水龍頭底下拼命的沖洗起來,那感覺真的不要太差了。12月的夜晚幾乎已經(jīng)接近0攝氏度了,我根本沒心思理會自來水的冰冷。拼命的搓洗著我的頭發(fā),雙手,肩膀!我甚至都嫌棄自己的身體起來,期間一直嘔吐。后來幾年我根本不愿看到這所公廁,不管再急,要方便都是跑到教學樓那邊的公廁去解決!
在我拼命沖洗自己的時候,我聽到了門口那幾個社會青年的嘲笑聲。王文凌把錢包簡單的沖洗了一下,便拿出去遞給魏管了。“小鮑,把東西拿出來給我!”魏管顯然也不愿意去觸碰這錢包了。
“管哥,東西還在!”
“你先幫我收著。”
魏管走到我身邊來:“誒,兄弟,怎么稱呼?。?rdquo;
這時候我已經(jīng)把胃里的東西吐了個干凈,直起身來正眼和他對視著:“我叫張揚!”輸人不能輸陣嘛!
魏管微微一笑:“張揚,我看你很有前途。能幫朋友做到這份,夠意思!以后要遇到什么事情,盡管來找我!這里味道不好,我先告辭了。”說完轉身給站在門口的銀鏈男招呼到:“把我的電話號碼留給他!”頭也沒回的就走了。
銀鏈男不知哪里弄來一直筆和便簽紙,寫了一串號碼塞到我手里,便也跟著一行人離開了!
操場那邊遙遙傳來歌舞和吶喊的聲音,偏遠的老公廁里,我和王文凌相對而視。
“兄弟,對不起,讓你遭罪了。這該是你的!”他手上多出了一沓錢,遞到我面前。
我搖頭笑了笑:“這點小事沒什么大不了的,洗洗就沒了!你都喊我兄弟了,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這么認真干嘛?”
說著,我也不要地上的衣服了,就這么裸著身子和王文凌走回宿舍去了!
路上王文凌還一直堅持要把錢給我,我沒好氣的兇了他一句:“尼瑪,你先拿著不行?你要我放哪?塞內(nèi)褲里?”
說完,我們都笑了。氣氛終于不那么尷尬了!
我便開始和他商量:“兄弟,這個錢不算小數(shù)目,我們一起整點生意做怎樣?”
“這錢該是你的,你說了算!”王文凌憨笑著說。
“這么地,最近傳呼機在學校里不挺流行嗎?我知道這東西成本不高,我們?nèi)タh城里找找批發(fā)商,倒騰幾個看能不能行得通。賺了錢咱們平分。”我覺得這個年代,電子產(chǎn)品的利潤肯定是相當可觀的,更何況是那幾年正好開始火熱的通訊器材。手機單價太高,我們玩不轉,這個傳呼機是絕好的過度產(chǎn)品。因為我記得,我們那邊到了2005年開始手機和小靈通才慢慢普及起來,傳呼機才被淘汰。這兩年利用校園資源好好做的話,應該能賺點錢。
“可以啊,我覺得行得通!不過認識你這么久了,第一次發(fā)現(xiàn)你還有這頭腦啊!你不是剛才受刺激了?還是剛才被涼水把腦子沖出毛病了?這不是我認識的張揚啊。”王文凌聽完我的建議,有點不解。顯然這一天下來,我的變化太大了,讓他有點接受不了。
到了宿舍,我把魏管的號碼放到了自己的枕頭底下,找了幾件衣服穿上,也把那疊錢收進了口袋。其實今天晚上的事情,雖然讓我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陰影,但是一方面加深了王文凌對我的感情,一方面我得到了一筆啟動資金,而且還算是和河西的老大魏管認識了。多年的社會經(jīng)驗告訴我,不管要做什么事情,人脈最重要。今晚我算起來是賺大發(fā)了!
不過這晚會我們是沒心情看了,我的訓練計劃也不能落下,于是便和王文凌商量一起去教室自習。而王文凌雖然愛逛錄像廳,但還算是個用功的學生,很快也答應了。去教室之前我還去浴室洗了個澡,剛才的事情還是給我感覺很不舒服,總覺得自己身上臟的不行。
我們學校畢竟是省重點中學,面積很大。教學樓離操場很遠,但是依稀還能聽到晚會那邊傳來的歌聲。由于今天的晚會,全校統(tǒng)一不上晚自習。教學樓空空蕩蕩的,大多同學都去看晚會了,大多教室的燈都沒開。而我們班級上居然還有人,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咱們的班花王琪居然和我們的班長楊聰有說有笑的。這個楊聰可以說是我上個人生中最討厭的人物之一。一米六的個子,五短身材,不過十分健碩,長得也讓我看的不怎么舒服。關鍵是這個班長,作為一個男人居然特別愛打小報告,以前還老針對我,估計是覺得之前的我比較軟弱好欺負吧。在窗外看到他和王琪說笑的場景我的心里迅速的做著分析:
第一、楊聰是班長,我們班級今天是有節(jié)目要表演的,他不去晚會那邊幫忙而在這里獨自陪王琪自習,肯定是有目的的,看來他想泡咱們的班花。
第二、王琪正是個情竇初開的年紀,根據(jù)我對她的觀察,她是比較憧憬愛情的,要不然以前也不會在高二時候被我們班的泡妞大神呂良輝給勾搭上。而且她這個年紀肯定也和我們男生一樣,對異性的身體充滿好奇,我覺得要拿下她應該不難。
一個是我的首選目標,一個是我心里的假想敵。這怎么的都不能讓他們走到一塊去啊,我得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