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
“來了。”無奈下,我只好抓起梳妝臺上的一方手帕,稍微掩了掩臉上的傷痕趕緊出了門。
“快快快,要來不及了。”那侍女見狀連忙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掩飾的手帕瞬間掉落在地上,還來不及去撿,她就火急火燎地拖著我往著前廳而去。
好在我們到達前廳的時候,府中眾人已經跪了一大片無人抬頭看我二人。那侍女見狀趕忙拉著我在后面跪好,我故意壓低了身子做恭敬狀,倒是能勉強遮擋住自己的面容。
就在此時,我聽到有細碎的腳步聲響起,走到了前廳最前面,下一個瞬間我便聽到公公尖著嗓子開了口:“見過世子殿下,郡主殿下。”
“曹公公辛苦。”
曹公公?曹德偉?現在彥兒竟是在重用他么?
在我印象里這個曹公公似乎一直與陸桓關系不錯,想來侍奉彥兒是假,替陸桓監(jiān)視彥兒的一舉一動才是真吧。
我心里思緒萬千,對于圣旨倒沒有怎么仔細去聽,只知道是命秦香五月初五前到達京都,盡快啟程參選罷了。
可是曹德偉的下一句話,卻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說:“陛下命世子殿下隨行進京。”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可是我卻是聽出來這背后的波濤洶涌,我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奈何卻只能看見秦喻的背影,逆光的陰影中,他的背影顯得孤絕料峭,與他素日里的溫和完全不一樣。
“……秦喻領旨。”
曹德偉又說了一句奉承話,然后這才領了賞銀離開。
“都散了吧。”秦喻淡淡開了口,大家這才回到各自崗位上去。
我悄悄起身也準備跟著人流退去,哪想就在這個時刻,秦喻卻是忽然開了口:“蘇姑娘,你等一下。”
我聞言一驚,下意識地走快了幾步,只當自己沒有聽見。
哪想自己的背后也響起了腳步聲,不用回頭我也知道自己身后是誰,明明聽著他的步子很是優(yōu)雅從容,可是不知道為何他竟是就這樣將距離越追越近了。
“蘇姑娘。”眼看著只要拐過墻角就能離開這里,哪想下一個瞬間秦喻的手邊從我的臉龐伸過“咚”的一聲按在了墻上,阻擋住了我的去路:“怎地見了本王就要跑?本王有那么可怕嗎?”
我低了低頭干笑一聲道:“玉真此時臉上有傷,形貌丑陋,不敢辱了世子郡主的眼睛,還請世子高抬貴手,放玉真回去,日后玉真定當前來請罪。”
“不敢?”秦喻的聲音微微上挑:“那你如何為香兒授業(yè)解惑?蘇姑娘也聽到了,五月初五就要到達京都,我們時間可不多了。”
“那世子意欲何為?”
“從明日起,香兒會來尋蘇姑娘學習,還望姑娘早作準備。”
“玉真明白。那玉真也懇請世子應允一件事情。”
“說。”
“玉真希望能在臉上傷好之前,不論在何種場所,都能佩戴面紗。”
秦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忽然說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話:“蘇姑娘是個聰明人,應當知曉此次本王隨行進京意味著什么,勸姑娘一句趁水尚清,此時抽身還來得及。”
我聞言不由得愣了愣,隨即許久才淡淡一笑道:“我本就在局中,早已無法抽身,也不打算抽身。這是我選擇的道路,不需要憐憫,亦不會動搖。倒是世子殿下,一旦進了那京都,有些事就算你不想做,但是你卻不得不為之。”
秦喻不再多言,只是輕聲嘆了一口氣:“北藩王府并不會限制你的自由,蘇姑娘請自便。”
聽到他這樣說,我倒是稍感詫異,半晌才抿了抿唇將心中之言問出口來:“聽世子之言,早已知道我有所圖謀,世子殿下不怕么?”
“本王為何會怕?不論你做什么,本王都堅信你動搖不了北藩王府分毫。我不追究,并不是護著你,還請?zhí)K姑娘切莫自作多情。”
“……”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曉,然后以袖遮面離開了此處,隱約間我還聽得秦香對著秦喻問道:“兄長,便是我都知道此次進京哪里是陛下的意思,肯定是那個陸桓的主意,他忌憚我們北藩王府久矣,令父親鎮(zhèn)守邊境遲遲不能歸也就罷了,此次又要你進京,肯定是要設計兄長,以便他立威掌權。”
“秦香,慎言。”
之后的話卻是離得遠有些聽不真切了。
我瞇了瞇眼睛,不再停留,很快便出了北藩王府,因為怕有人跟蹤,故意在城中轉了幾圈,然后這才走進了一家看起來并不起眼的藥鋪:“掌柜的,你看我臉上這傷,可否配一些藥材與我?”
我一邊說著,一邊卻是將百草谷的令牌拿出來壓在了柜臺上。
那掌柜一見這個,連忙開口道:“姑娘這傷有些嚴重,得好好處理一番才是,要不然會留下疤痕,若姑娘不嫌棄可否去后堂讓醫(yī)女為你上藥處理一番?”
“勞煩掌柜。”
掌柜點了點頭,隨即掀開一邊的布簾將我引了進去。只怕誰也猜不到這小小的藥鋪后面竟是一處十分精妙的機關陣法,若是無人帶領,根本沒人能夠順利地找到這陣法之后的廂房。
“姑娘,你托人帶給谷主的信,谷主已經看過,谷主讓小的告訴您,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五月下旬便可實施,到時他自會去京都尋你。”
“好。我的暗衛(wèi)呢?”
“此時應該還在外面查探,想來再過一刻鐘便會回來。”
“知道了,掌柜你先去忙吧。”
“是。”
我輕聲嘆了一口氣,推開廂房的門走了進去,廂房內點著淡淡的熏香,正是我最喜歡的味道,倒是不知道杜康竟細心如此。
過了一刻鐘,杜康果然準時回到了廂房。
“主子。”
“起來吧,身上的傷如何了?”
“多虧主子和谷主的藥,已經差不多了。”
我自然不會相信杜康這句差不多,他的性子我最是明白,不過是不想讓人擔心罷了,他那樣的傷怎么可能這么快就養(yǎng)好?
“主子,你臉上的傷怎么回事?”杜康有些緊張道。
“清河郡主弄的。”
杜康聞言提劍就要離開。
“站住,你去哪里?”
“敢傷主子者,死。”杜康認真道。
“死,是一定要死的,可是這樣死卻是太便宜她了。”我搖了搖頭不甚贊同。
“主子想要怎么做?”
想起清河郡主的那句“等著看”,我不由得彎了彎唇角:“對付一個蠢貨的最好方法,就是要將她培養(yǎng)成一個更大的蠢貨,只有這樣她才有機會惹到不該惹的人,等到她知道追悔莫及時也就晚了。更何況,這女子與陸桓有些關系,陸桓小心翼翼不會出錯,可他身邊的人就不一定了,用這些人來牽制陸桓再好不過。”
“那我們現在什么也不做嗎?”
“不。”我慢慢撫上自己臉上這道疤:“給人添了麻煩,總該賠償賠償才說的過去。”
“主子請吩咐。”
“此事你暫時不用管,等到她到了京都自然有要用到你的地方。你先說說出去查探到了什么。”
“是。屬下查探到這個懸賞令是半個月前忽然發(fā)放的,然后那個時候蘇玉真的行蹤剛好是到了安國公別院所在的卞城城郊,不知道這兩件事情是不是有所關聯。”
“安國公……陸修遠嗎?又是陸家的人。”
陸修遠不是別人,正是陸桓的父親。
“我讓你查陸桓的身世,結果如何了?”
“屬下無能,未能查到。”杜康驀地跪在了我的面前請罪道。
“罷了,我花了五年的時間也沒能查到。”
如若按陸桓的話,族人被我趙國人所害,那么他就不可能是趙國的陸家人才對??墒沁@些年來趙國安定富饒,從未與哪族起過沖突,更別說滅族了。
“誰!”就在此時,杜康忽然警惕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