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靈那股好不容易克制下去的火如今又燒了起來,眼神冷幽幽的,像極了千年雪山上不化的積雪,寒冷至極。司馬逸風(fēng)旁邊的一隨從眼神暗了暗,卻不發(fā)一語地站在司馬逸風(fēng)旁邊。
多年跟隨暗衛(wèi)訓(xùn)練練就了顧清歌敏銳的直覺,主子身上的寒氣她感覺到了,卻礙于司馬在,不敢伸張??蛇@樣下去,一定會被司馬逸風(fēng)感覺到主子的敵意。
顧清歌趁著蘇青靈往蘇母那走時略微提高聲音道:“主子,快坐下吧。三皇子和老爺都在呢。”
蘇青靈被顧清歌這樣一提醒,頓時意識到自己犯了致命的錯誤了!她現(xiàn)在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對付得了司馬逸風(fēng),還有府上這接二連三的怪事,卻輕易地泄露了她對司馬逸風(fēng)的恨意!
對付敵人,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就是置人于死地!她太大意了!蘇青靈順著顧清歌的話坐下,端起茶杯裝作不經(jīng)意地看了看司馬逸風(fēng),司馬逸風(fēng)的視線也剛剛掃過來,兩人視線相遇。
司馬逸風(fēng)先報以一個以為足夠迷倒天下女子的笑意,蘇青靈在心中冷笑,表面卻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個微笑。
“當(dāng)然,三殿下光臨寒舍,老夫高興還來不及呢!哪來的叨擾之說?”蘇父笑呵呵地和司馬逸風(fēng)打著太極,一邊伸手端著茶杯笑道:“這是老夫親自調(diào)制的養(yǎng)生茶,若是三殿下不嫌棄的話,倒可引用一二。”
蘇父雖說沉迷于醫(yī)學(xué),但替富貴人家看病看多了,也就見慣了富貴人家光鮮亮麗背后的陰謀陽謀,蘇府從來都不與這些皇族之人打交道,一個皇子會平白無故地上門?
司馬逸風(fēng)嘴角含笑,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輕聲道:“蘇大人,不知蘇家兩位小姐可有婚配?”
蘇父端著茶杯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臉色沉沉,連帶著坐在蘇父下方的蘇母手上的手絹被蘇母緊緊地捏著,一團糟。繞是一向鎮(zhèn)定的蘇青煙的嘴也緊緊地抿著,不發(fā)一語。
蘇青靈突然明白了司馬逸風(fēng)今日前來是何目的了,呵,昨日柳雪怡受人指使下情蠱,今日就迫不及待上門來檢驗成果了?
不過她想不通的是,司馬逸風(fēng)為何非要折騰他們蘇家?蘇家一無武將可以在朝廷中替他打仗,二無文臣可以安邦定國……唯一能值得人起意的是蘇家的醫(yī)術(shù)!
可她上一世的司馬逸風(fēng)并無大疾,除了十二歲那年雪災(zāi),司馬逸風(fēng)主動請纓去賑災(zāi),回來說是感染了風(fēng)寒,要爹爹去救他。
當(dāng)年她聽見這事之后,急得不得了,爹爹本不愿干涉朝政之事,卻耐不住她再三苦苦哀求,出手救治了司馬逸風(fēng)。
回來她問爹爹司馬逸風(fēng)是何病,爹爹直說是感染了風(fēng)寒,可現(xiàn)在想想,若是只是感染了風(fēng)寒,為何非讓爹爹去救?太醫(yī)院那么多太醫(yī),雖然司馬逸風(fēng)沒有太子司馬逸光和六皇子司馬逸澈受皇帝寵愛,可好歹也是個皇子,哪有連個太醫(yī)都請不來的道理?
如今看來,司馬逸風(fēng)感染的絕對不是風(fēng)寒!她還記得蘇父救治了司馬逸風(fēng)回來以后,幾天都未出門,閉門謝客,說是要休息休息!
前世她糊涂,爹爹說啥就是啥,只開心司馬逸風(fēng)好了,卻沒注意到爹爹的異常!救治個風(fēng)寒會休息長達半個月之久?這連三歲小孩都能注意到的異常,卻沒被她放在心上!前世的她可真是糊涂!
司馬逸風(fēng)啊司馬逸風(fēng),你算盤打的真響!先是宴會上露出對我有好感之意,見我沒反應(yīng),竟敢把情蠱送來,為的就是讓我和姐姐其中一人對你死心塌地嗎?
是因為你知道我們是爹爹的軟肋嗎?你是從多久開始就在打蘇府的注意了?呵,敢利用我們來要挾爹爹嗎?
可惜你的如意算盤空了!如今這情蠱不出意外應(yīng)該在……
蘇青靈想到這,抬頭看了看柳雪怡,見她果然正癡癡地看著司馬逸風(fēng),只是礙于姑娘家的情面,只敢用余光看。明明沒有交集,卻一臉癡迷的樣。
還果真和她想的一樣!既然如此,不如將計就計,呵。他不是要她對他死心塌地,從而將爹爹握在手心里嗎?這般耗盡心思,若是不讓他“如愿”,她就不是蘇青靈!
當(dāng)年有多深情,如今就有多可笑!呵,滿腔深情卻所遇非人!
看著柳雪怡時不時地用袖子擋住臉,趁著喝茶的機會偷偷地瞄著司馬逸風(fēng),蘇青靈輕輕地笑了。
“三殿下說的哪里話?”蘇青靈“害羞”地低了低頭,又鼓足勇氣抬起頭看了眼司馬逸風(fēng),而后迅速把頭低了下去,怯生生道:“青靈不曾有……有心上人呢……”
嘔!蘇青靈自己都被自己這惡心吧啦的話惡心到了!不經(jīng)意抬眼看司馬逸風(fēng)時,果真看見他嘴角閃過一絲得意。
司馬逸風(fēng)此時的確得意:看來他說的沒錯,那情蠱果然是好東西!看蘇青靈這副樣子就知道了!他就知道,沒有女人可以逃過他的手掌心!
“青靈!”蘇父端在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被放下,瞪了一眼蘇青靈,他是生怕自家女兒跟皇宮扯上關(guān)系,可這青靈竟然自己往里撞!
“爹……”蘇青靈故作不滿地撇了撇嘴,又一臉?gòu)尚叩乜戳丝此抉R逸風(fēng),聲音像是蚊子般細細地說道:“三皇子真的……很好看嘛……”
說完還故意將自己心意毫不遮攔地表現(xiàn)在柳雪怡面前,同時放在衣袖上的手暗自動了動,心里默念巫語,驅(qū)動柳雪怡身上的蠱蟲。這蠱蟲她雖不能控制,可讓這情蠱躁動卻是小事一樁。情蠱如果躁動,身為宿主柳雪怡的心境自然也會受影響!
她今日本就是來做戲給柳雪怡看的,若是她不失態(tài),豈不是耗費她一番苦心?
果然在蘇父還沒開口訓(xùn)斥蘇青靈,倒是坐在對面的柳雪怡坐不住了,捏著手帕一副擔(dān)憂地樣子道:“青靈姐姐,你可別冒犯了三皇子呢!”
呵,她就含羞帶切地說了兩句話,就變成了冒犯三皇子?還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挺順口的??!
不過看柳雪怡一副生怕她搶走她未來夫君的樣子,蘇青靈對顧清歌將蠱蟲放進柳雪怡身體里也信了七八分……
蘇青靈轉(zhuǎn)念一想,柳雪怡現(xiàn)在中了情蠱對司馬逸風(fēng)死心塌地,她就偏偏要跟她作對!前世柳雪怡不就是裝作一副可憐兮兮我見猶憐的模樣獲取司馬逸風(fēng)的真心嗎?
她從來不介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蘇青靈放在袖子下的手狠狠地掐了下她的大腿,立馬蘇青靈就眼淚汪汪說道:“雪怡妹妹——”
司馬逸風(fēng)看著蘇青靈眼淚都快落下來,明明委屈得不行還要硬逞強,突然心間一片柔軟,面色沉沉地看著柳雪怡,毫不客氣道:“你是哪里來的野丫頭?蘇府有你說話的地嗎?”
司馬逸風(fēng)并非不知道柳雪怡的身份,只是在他眼中,一個侄女哪有親生女兒重要?侄女再好,終歸不是親生的!故而對柳雪怡也就不會客氣,比起蘇家其余兩個小姐,一個侄女自然顯得無關(guān)緊要。
柳雪怡被司馬逸風(fēng)這么一說,氣得滿臉通紅,卻又不敢說什么。她眼前的可是三皇子,哪里有她頂嘴的份!這一切都怪蘇青靈那個狐媚子,勾引了她的三皇子!
“三殿下此言差矣,這柳姑娘可是被老夫當(dāng)作親生女兒一樣疼,蘇府怎么就沒她說話的份了?”
蘇父因著這侄女父母雙亡的原因,對這侄女比對自家女兒還好,怎會讓她受半點委屈?當(dāng)下就有些不滿。
柳雪怡一聽有蘇父替她撐腰,馬上就開始急不可耐地獻寵,咬著嘴巴說道:“民女也只是擔(dān)心青靈姐姐……”
“倒是我誤會柳小姐了呢!”司馬逸風(fēng)果然精明,一聽蘇父語氣不善,立馬改口,笑道:“剛才多有誤會,還請柳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呢。”
瞧瞧,什么叫做人精?一看爹爹語氣不對,立馬改口!真是能屈能伸呢!可蘇青靈總覺得眼前的司馬逸風(fēng)有些不對勁,比前世精明了許多。像剛才那種情況,前世的司馬逸風(fēng)是不會道歉的!難不成她重活一世,司馬逸風(fēng)的腦子也好使了?
“就是就是,三殿下可別誤會了雪怡妹妹呢!”蘇青靈“大度”說道:“爹,我有些累了,就先回房休息了。”說完,還瞥了柳雪怡一眼。
這一眼落在司馬逸風(fēng)眼里完全就變成了蘇青靈因為他幫柳雪怡說話導(dǎo)致蘇青靈醋了!這可不行,蘇青靈必須對他死心塌地,留著她還有用呢!那個人身上的病還需蘇家獨有的醫(yī)術(shù)來治呢!
“蘇小姐,我送你回房吧?”司馬逸風(fēng)急急地開口道,生怕他給蘇青靈留的印象不好。
旁邊的蘇父眉頭都皺了起來,這未出閣的女子怎么能讓別的男人送!這不合禮制??!看來青靈還真被這三皇子迷了魂魄,回頭定要讓她娘好好說叨說叨她!這皇宮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好不容易從皇宮脫身,說什么也不能讓自家女兒去趟這渾水!
“不用了,三殿下。”蘇青靈搖搖頭,行李。便起身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卻腳下打滑,身子在空中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