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鈴并沒有因為苕華的話而感到訝,她很平淡的說道,“他還是十年前的樣子……”
說著又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繼續(xù)說道,“而我已經(jīng)慢慢的變老……”
苕華暗自嘆息,哎,跨種族戀是沒有好結(jié)果的,苕華又說道,“對了,他還奪走了你送給我的那條項鏈!”
“那個本來就是他的。”
“哦,忘鈴姐,那快打開看看這里面裝的是什么吧?”
忘鈴回過神來,她輕輕的拉開絲帶,里面裝的是一株普通的干草。
苕華疑惑,問道,“這是什么?”
忘鈴笑了笑,“干枯的忘憂草…他是要我忘了他…”
苕華會心一笑,“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倆究竟經(jīng)歷了些什么,但是我希望姐姐你過的幸福?”
忘鈴眼角閃過一滴晶瑩的淚水,“謝謝你,”她又拉過苕華的身子輕輕抱著她,
“我多么希望你能一直留在這兒,可是你終究還是要去追求自己的人生,苕華,再見!”
苕華莫名的有些感動,在這個古代世界,很少有人對自己吐露過真心了,她沒有朋友,沒有依靠。
在那個黑暗復雜的宮廷中更沒有信任的人,如今在這個秀山村,能遇到一個灑脫善良的女子,竟讓她感覺到了世間的一些難得的溫情。
也許,她也是寂寞的,她也想像老樹那樣能借張嘴巴同自己說說話。
最后二人喜笑顏開地回到堂屋,只見一向趾高氣昂的瘋神醫(yī)居然變得溫順起來了,正笑嘻嘻的給辰豈歌倒茶,辰豈歌一副不讓人接近的樣子,只會讓楓神醫(yī)看來更像是個言聽計從的茶博士。
辰豈歌微抿了一口茶,回神對苕華說道,“該說的都說完了吧,我們走!”
便起身就要往屋外走去。
忘鈴又叫道,“誒,苕華,等等!”
“什么?”
忘鈴對苕華咬耳朵說道,“那顆還魂丹你要收好,關鍵時刻可救你一命!”
苕華微笑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苕華與辰豈歌走到院子門口,虬髯大漢正牽了一匹馬兒出來。
他粗聲粗氣地說道,“俺老爹給你們的,只有這一匹!”
辰豈歌道,“一匹就夠了,三日后,我欠你們的恩情一定數(shù)倍還之!”
瘋神醫(yī)還在納悶為什么沒有還魂丹辰豈歌就能醒來?或許這是天意……
等他緩過神來,二人已經(jīng)乘著馬兒消失在一片夕陽中。
苕華坐在辰豈歌的身后,她的小手扯著他兩邊的袖子,風迎面吹來的梔子花香讓她會想起一個關于秀山村美麗的故事:
十年前。
秀山村鐘靈毓秀,人杰地靈。
這里群山環(huán)繞,當?shù)厝硕伎看颢C為生,唯獨一座山從來沒有人去打過獵,那就是昆玉山。
當?shù)赜袀€傳說,這里的昆玉山上住著一個妖精,來者必死,凡是上去過的人都沒有再下過山。
聽說昆玉山很少有人來,小女孩就每天都來山腳下哭泣祈禱,因為家里人除了她都得了瘟疫怪病。
當時天上有個小神仙,他不懂得生老病死,時間對他來說就是廉價之物,于是他便每天都在天上看凡間的人生離死別,他很好奇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小神仙再也忍不住好奇心,于是他便偷偷下凡間去見了那個小女孩,他問她,你哭什么?
她說我爹娘都病了,快死了……
小神仙告訴小女孩:等些日子再來找我,我會給你治病的藥。
他給了她一根魚翅作為信物,這樣就可以隨意進出昆玉山。
小女孩相信了,她破涕而笑,笑得天真,笑的爛漫,小神仙覺得這笑容比天邊的云彩還美麗,還難得。
于是小神仙就在昆玉山里養(yǎng)了些金玉兔,金玉兔是廣寒宮的神兔,若是凡人吃了就能大病初愈,而神仙拿來當寵物。
小女孩一等就是三年,她一直都以為是他騙了她。
三年后,小女孩又見到了小神仙,小女孩告訴他,她的爹娘已經(jīng)死了,而自己明天就要嫁人了,以后都不會再來了,小女孩走后再也沒回來過。
小神仙忘了告訴她,他再也不能回到九重天了,因為他私自在人間養(yǎng)金玉兔,觸犯了天條。
他也不知道人是會老的,他養(yǎng)了三天的金玉兔,終于長大了,可是人間已經(jīng)過了三年……
小女孩沒有名字,從小就被叫做老大,因為是家里最大的一個。
于是她便給自己悄悄地取了個名字叫忘鈴。
因為她十三歲那年,遇到一個神仙一樣好看的小男孩,很溫柔,很體貼,他說他叫楓玲子,多么美妙的名字啊。
她悄悄地喜歡上了他,可是十六歲那年,她又見到了他,他居然還是以前的樣子,當時她就明白自己和他不一樣,她會老,會死,而他卻有永遠的永恒,只有離開他,她才會安心。
后來,昆玉山就真的成了“禁山”,相傳,若是沒有神靈的指示,獨闖那里都會被榕樹妖給吃了,只有得到那只魚翅,楓鈴子就會立馬感應到,第一時間趕去救她。
……
辰豈歌抓住苕華的手,讓她纏住自己的腰,他魅惑的笑道,“抱緊點,小心掉下去!”
苕華一觸碰到他的溫熱的手掌,立馬就抽出手來,在他后背狠狠的打了一記,哼聲道,“想吃老娘豆腐,沒門!”
辰豈歌無奈的咳嗽道,“你輕點,我這病才剛好,你不是也很舍不得我死么?”
苕華悠哉道,“我是不想讓北辰一日無君。”
“是么,那我在你心里還是個明君!”
“油嘴滑舌!”
“你可以試試……”
“你?!哼,不跟你說了!”
一路向東的馬蹄揚起陣陣塵土,秀山村就在京畿地帶,二人很快就到了京都城門……
“京都城”三個金鑾大字,高高的掛在建筑雄偉的城門口。
絡繹不絕的各路駱駝商賈穿梭其間,也偶爾可見豪華的馬車來來往往。
“吁——”辰豈歌將馬停了下來。
一大路金鱗盔甲的鳳陽士兵將他們團團包圍住,一支支锃亮的矛頭全都指向他們,來往的百姓全都嚇得跑散開去。
苕華望著來勢洶洶的士兵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辰豈歌眸子一沉,道,“是鳳陽局的人。”
“來人,護駕,將這個禍國妖女拿下!”一個很“異類”的大高個兒從士兵后面走了出來,他大聲的叫道。
他是有些“異類”,只見他穿著一條黑色真毛褲,腰間扎著一條很寬的牛皮帶;上身光著發(fā)達的肌肉,在肩膀和兩臂棱棱突起;沒有留頭發(fā),發(fā)茬又粗又黑;寬寬的濃眉下面閃動著一對精明、深沉的眼睛。他就是鳳陽局的副總管赤轅。
辰豈歌定定的望了他一眼,說道,“原來是鳳陽的副帥,久仰了!”
說罷又是一群黑衣武士將金鱗盔甲士兵圍了一層,子琳騎著一匹矯健的馬兒沖了進來,他跳下馬身,跪在地上拱手道,“屬下救駕來遲!”
妖女?自己是做了什么?苕華疑惑。
辰豈歌抱住苕華飛下地上來,他威嚴的步伐一步步走了過去,道,“這是怎么回事!”
子琳起身來,對他側(cè)耳道,“皇上,苕家已經(jīng)株連九族,您和娘娘一起消失后,全城都在通緝娘娘。”
辰豈歌咬牙道,“是誰株的苕家?”
“那晚‘苕潤之’叛君之事全城皆知,這是人心所向。”
“好一個人心所向!”
洞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
辰豈歌立馬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性,果然和自己預料的差不多。
都靈教的人四處散布謠言,說苕家逆天而行,謀逆君王,罄竹難書,罪株九族!
辰豈歌不在朝廷的這幾日,要不是千儀太后在朝政中頂著,京都可能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關于皇上和南宮娘娘一起神秘消失一事的傳言也紛至沓來,再加上苕華又是百姓眼中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所以有的人說是南宮娘娘是苕家的妖孽,將皇上迷惑拐走了;又有的人是說皇上為了救愛妃,和她雙宿雙飛了……
可是大眾的輿論更偏向前者這種說法的。
苕華氣急了,自己明明就是辰豈歌的救命恩人,回來之后卻是人人口中的妖女,實在可笑,她想看辰豈歌會作何表現(xiàn),只見辰豈歌表情十分淡然,好像并不在意這一切。
苕華施施然地笑了,是啊,他是一國之君又怎會在乎一個女人的感受呢?
苕華走過去,向著赤猿抬起手臂就是一揚,“再說我是妖女試試,我打爛你的豬臉!”
說罷苕華一巴掌就要往赤猿臉上打了去,赤猿哪里會受一個女子的欺負,他的臉上都快擠成了團子,怒道,“媽的,敢打老子我!”
他正欲擒住苕華的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被什么東西敲了一下,忽然就麻木的不能動。
苕華隨即就是“啪——”的一聲,十分響亮的打在赤猿的臉上!
辰豈歌笑笑的看著赤猿臉上那鮮紅的五根手指印,拍了拍手中剛剛彈出石頭留下的灰。
所有人都被苕華的大膽行徑給驚訝到了,還真是個膽大的妖女,赤猿滿口橫沫的說道,“果然是惡女,來人,將她給我拿下!”
說罷就是刀光劍影,寒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