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打開門,一股濃郁的酒味便奪門而出,站在門外南宮翎立即捂住嘴,接著咳嗽了幾聲。
聽到他這幾下咳嗽聲我心里別提有多樂了,但還是要忍住裝模作樣地福了福身子說道:“六皇子安好!”
他冷哼了一聲。顯然,現(xiàn)在的他很不高興。
等我抬起頭時(shí),他已經(jīng)將捂在嘴邊的手放下了。
此時(shí),我才看清了南宮翎的容貌。而看清他容貌的我不由稍稍睜大了雙目,竟有些看呆了!從小在邊塞長大的我看到的都是一些長相粗狂的男子,未曾想到中原男子長得竟如此這般眉清目秀。
走進(jìn)屋內(nèi)的南宮翎身著一身做工精致白袍,將兩邊墨發(fā)束起的他有著清秀的面龐,光潔的額頭下一雙眉目如畫,勾勒出深邃的眼眸。加之高挺的鼻梁,薄薄的雙唇,宛如畫中的翩翩公子。唯一不足的就是,這如薄翼的雙唇有些蒼白,想必是因疾病纏身造成的。
屋內(nèi)的燈光照到他的臉上,更能刻畫出他棱角分明的清秀面龐。陡然間,我竟有些后悔與小月調(diào)換身份了。
“咳...”
就在我還深陷在懊悔中不能自拔時(shí),管家故意咳了一聲。這是在提醒我,自己失態(tài)了。
南宮翎沒有理會我,而是徑直走到了床邊??吹酱采线€殘留著飯菜,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急忙上前解釋:“剛才管家敲門之時(shí),皇妃又吐了一下,我站在門邊,所以沒能顧上...本想把床上的贓東西收拾好了再開門,但又不想讓六皇子您等得太久...”
我故意將說話的聲音弄得很委屈,想讓他不要遷怒與我。誰知,他看到昏昏大睡的小月躺在那撒滿剩菜的床上時(shí),將鄙夷的目光看向了我。
繼而開口向我問道:“你,就是公主的貼身宮女小月?”
我低著頭回道:“嗯,正是奴婢。”
“你在邊塞國,就是這般照顧你家公主的?”
我就知道看到眼前這番景象,南宮翎一定會質(zhì)問我一番。我篤定地回道:“在邊塞國時(shí),公主將我視為姐妹,并不會讓我干太多粗活。但我也知曉,我與公主本來就是主仆的關(guān)系,所以深知自己的本分。該奴婢做的事,奴婢絕不含糊。”
我先將自己和小月親如姐妹的關(guān)系說出來,然后再表明自己的身份。本想著這樣南宮翎即使想怪罪于我,但礙于我與小月的關(guān)系,并不會難為我。
可陡然間,他居然朝我慢慢走近。等他靠近我時(shí),我便覺得有一股壓迫的氣息伴隨著藥香味迎面撲來,讓我連呼吸都不敢大聲,這滋味甚是難受。
“好一個(gè)伶牙俐齒的宮女,看來是時(shí)候讓府中的嬤嬤教一下你府中的規(guī)矩了!”
他說完之后,便拂袖而去。管家看著我搖搖頭,也跟著走出去了。
我不明白他說的是何意,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我自知自己的回答天衣無縫,卻怎么還是讓他抓住了把柄。
待他走遠(yuǎn)后,小月從床上跑過來扶著我坐到了榻上,帶著哭腔跪下說道:“公主,我不會讓那六皇子動(dòng)您一根汗毛的!若是實(shí)在無路可走,到時(shí)候我便會向六皇子說出實(shí)情,所有的罪責(zé)全由我一人承擔(dān)!”
我將小月拉起來,“以后這樣的話你可不許再說出口了,怕是到時(shí)候六皇子還不知曉咱倆互換身份的事,就先被你說出來了!”
“依我看,沒有那么嚴(yán)重,頂多是讓那嬤嬤打我?guī)装遄?。我從小在邊塞長大,這身皮囊不知從馬上摔下了多少次,還怕他那幾板子不成!”
“公主...”小月的眼神里充滿了疼惜。
“只是,不知他口中所說的規(guī)矩到底是何規(guī)矩。不管了,反正今天算是熬過去了!明日不管發(fā)生什么,你我都要見機(jī)行事,知道了嗎?”
“嗯,全聽公主的!”
小月乖乖的點(diǎn)點(diǎn)頭。
我走到床邊看著我和小月的杰作,嘆氣道:“看來這床今晚是睡不了了!”
“如何睡不得,公主等小月將這床單換下,便可以上床睡去了!”她說著便將那床單收拾起來,接著從柜子中拿出一張干凈的床單鋪了上去。
看著這被小月收拾得干凈舒適的床,我便開心地躺了上去。睡前不忘叮囑小月道:“明日天一亮你定要叫醒我,我還要去打洗臉?biāo)藕蚰隳兀?rdquo;
“嗯,公主安心睡吧!”
說完,小月也靠著床邊睡了。
而南宮翎的書房內(nèi),一位十二歲的少年從房梁上跳下。站到正在看書的南宮翎身旁,也不說話,只是獨(dú)自玩弄著那油燈上的燭光。
“祁羽,我吩咐你的事辦得如何?”南宮翎目不離書,只是輕輕開口問了他一句。
那名叫祁羽的少年這才停下玩弄燭光的動(dòng)作,坐到他對面開口回道:“翎哥哥,您說的一點(diǎn)都沒錯(cuò)。這邊塞國公主瀟離果然古靈精怪,刁蠻任性!”
“是嗎?”
“嗯,她果然沒有聽她那父皇的話,乖乖地嫁給您!”
“哼,那看來眼下這個(gè)畏畏縮縮的公主便是她的貼身宮女小月了!”南宮翎輕斥一聲。
“我就知道又被你猜中了!”祁羽儼然擺著一副失落的表情。
“我與那宮女拜堂之時(shí),便看到她雙手粗糙,不像是個(gè)衣食無憂的公主,倒像是個(gè)平時(shí)日伺候人的丫環(huán)。”
“嗯,她們二人在送親途中將身上的衣物互換了,想著這樣便能將身份對換了!想得也太簡單了!”
南宮翎放下書,看著玩弄頭發(fā)的祁羽嚴(yán)肅道:“那今日邊塞國送親的隊(duì)伍一早就到了,你為何又這么遲才回來?”
祁羽立即放下頭發(fā),朝南宮翎努了努嘴。
“許是又跑出去貪玩了吧?”
“回來的路上,我見城中戲臺上正在唱戲,便多看了幾眼!”
“罰你明天早上不許吃飯,是該讓你長長記性了!”雖說是懲罰,但南宮翎的語氣里還是充滿了溺愛。
“我知道了!”祁羽不高興地低下頭。
見南宮翎繼續(xù)看書之后,他又跳上了房梁。
接著,他又從房梁上垂下頭說道:“她們二人互換衣服時(shí),我從那馬車的窗口內(nèi)看到那公主的右肩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
南宮翎滿眼復(fù)雜地看著祁羽,許是在怪他偷窺姑娘家換衣服。
祁羽立即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便捂著臉道:“除了胎記之外,我什么都沒看到。況且,是恰好有一陣風(fēng)吹起了窗口上的簾布,我才瞥見了一眼。”
說完后,又將頭收了回去。南宮翎看著他,搖了搖頭。
‘既然你這么古靈精怪,伶牙俐齒,我就先挫一挫你的銳氣,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想到今晚那伶牙俐齒,連看他都能看入神的丫頭,南宮翎的嘴角揚(yáng)起了一抹微笑。
次日,不等那還在睡夢中的小月叫我,我已經(jīng)被門外那細(xì)碎的腳步聲弄醒了!我使勁搖了搖小月,讓她盡快醒過來。
“公主,怎么了?發(fā)生何事了?”她還像個(gè)沒事人似的揉揉眼睛。
“噓,你聽!”
緊接著,我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床整理自己儀容。
“門外怎么會有如此細(xì)碎的腳步聲?”小月有些驚慌。
“別怕,我先坐下,我來替你梳洗一番。”說著,我便將她按到梳妝臺前的椅子上,用梳子替她梳起了頭。
“等會見機(jī)行事。”我俯下身,靠到她耳邊說道。
“嗯。”
鏡子里倒映出了小月堅(jiān)毅的眼神,這丫頭怕是要視死如歸了!
“皇妃,該起身了!”
門口傳來嬤嬤的聲音。
“嬤嬤,皇妃已經(jīng)起了,我在替她梳妝呢!”
我開口回道。
“不老煩小月姑娘了,這府中的規(guī)矩你還尚未熟絡(luò),還是讓老婦與這四個(gè)丫環(huán)來吧!皇妃,可能應(yīng)允老婦進(jìn)去?”
我朝小月點(diǎn)點(diǎn)頭,小月便回道:“進(jìn)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