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嗜血的眼神,若是鐘家人在此,定會有所被震懾,可我不是鐘家人,我更多的是好奇,好奇他所指的人。
鐘凱已死,還有誰更了解鐘家?
見我許久不語,百里玹胤冷冷道:“怎么?玉華公子不需要朕幫忙了?”
我斂起思緒,笑道:“那玉華謝過皇上,有皇上幫忙,玉華一定可以盡快揪出鐘家余黨。”
百里玹胤沒說話,他直勾勾的盯著我許久,像是要從我神色之中看出點什么。
可惜應(yīng)該讓他失望了,我仍是笑著看著他。
“對了,皇上,玉華有一個疑問,皇上能否為玉華解答?”
“說。”
“玉華覺得很奇怪,皇上怎么會寧可不要自己的性命,要救王爺?玉華若是沒記錯,玉華跟皇上的約定是一統(tǒng)九州,也說明皇上是想要一統(tǒng)九州,既有心,為何輕易放棄性命?難道就甘愿如此死去?怪哉怪哉,明明有宏圖之心,關(guān)鍵時刻,竟忘了這宏圖之心?;噬系牡淖龇ǎ幻軉??還是說,在皇上心中,這一統(tǒng)九州,還比不上王爺?shù)男悦?rdquo;我昨晚沒有問百里玨這事情,就是為了等百里玹胤來找我的時候,親口問他。
我的話讓百里玹胤頓起殺意,他波瀾不驚的黑眸戾氣浮現(xiàn),“你在挑釁朕,不要試圖知道你不該知道的,不要試圖挑戰(zhàn)朕的底線。”
我看得出來,百里玹胤在忍著,忍著要掐死我的沖動。如此,我更是確定,他跟百里玨之間不僅有著愧疚,還有著某種約定或是協(xié)議,所以他才敢那樣為百里玨擋下銀針。看來百里玨,不得不防。
我不慌不忙的笑道:“玉華只是想知道王爺?shù)闹匾裕悦庥袢A一不小心冒犯了王爺,惹得皇上生氣。”
“那朕就告訴你,他若是傷到半分,你跟你兩個隨從,那就等著下地獄。”
冷冽的話語,狠厲的訴說著警告。
“玉華明白了。”
“最好是如此。”
百里玹胤言罷,拂袖離開。
待她離開后,司無和司情走進(jìn)來,見我下巴微紅,司情我皺了皺眉,司無生氣道:“他又來耀武揚威欺負(fù)主上了。”
我抬手,摸了摸下巴,“我們只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主上,很疼吧?”司無湊到我面前看了看。
“沒事。”
“主上他來說什么?”
“他說有一個人可以讓我很了解鐘家,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礃幼樱腔氐教m陵后,打算讓我見誰。”我皺了皺眉,天之閣沒有收集到這些。也就是說,百里玹胤手上還有活著的人。這個人應(yīng)該是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可以預(yù)想到,我看到的將會是殘忍血腥的畫面。
“會是誰?”司情問道。
我搖搖頭,“我也沒有頭緒,到時候再見招拆招。”頓了頓,我又低聲道,“司情,你讓人調(diào)查一下百里玨和百里玹胤的過去,我又想了想,總覺得這其中不對勁。百里玹胤明明心懷九州,想成為千古一帝,可為何愿意為百里玨擋下毒銀針。”
“主上,我知道了。”
“嗯,這兩天你們也好好休息整頓一下,準(zhǔn)備好迎戰(zhàn)未來布滿荊棘的路。百里玹胤他先回去蘭陵了,我猜想是蘭陵有急事,還有回去安排好,如何對付我。”我說道。
“明白,主上。”
晌午。
用完午飯,司情說百里玹胤離開了,但是客棧內(nèi)卻多了很多鐵騎,鐵騎把客棧圍得水泄不通,應(yīng)該是來保護(hù)百里玨的。
我嫌躺在床上累,讓司無和司情扶著我到窗口邊透氣。
站在窗邊,感受著微風(fēng)拂面,這才是活著的滋味。
目光撇到后院中的人,我頓了一下,百里玨坐在輪椅上,和煦的陽金色陽光灑落在他身上,他后邊的山櫻花瓣被風(fēng)吹落,有些頑皮的花瓣駐留在他的衣服上,他手執(zhí)玉笛,眉眼溫和。在陽光下,他的肌膚更是白的不像是塵世之人,襯得他俊美的無關(guān)晶瑩無暇,噙著笑意的嘴角,溫柔的像是能融化世間最冷的冰山。柔順的黑發(fā)束在翡翠玉冠中,如含秋水的眸透著無爭。
他如置身花叢的世外仙人,只要溫柔一眼,便讓人有種沐在明媚春光之下的感覺,再寒冷的天,也會因為他,融化。
一切就像是一幅畫,讓人不忍心去打破這畫的寧靜祥和。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朝我看來,報以微笑。
我也笑著點點頭。
他收回視線,招呼來火風(fēng),不知道跟火風(fēng)說了什么,火風(fēng)了看了我一眼,然后離開了。
一會,敲門聲響起。
我皺了皺眉,難道是火風(fēng)?
司情去開門,果真是火風(fēng)。
他走了進(jìn)來,跟我說道:“玉華公子,我家爺問你是否方便,若是方便的話,可否下去聽他吹奏一曲?”
我聽完,看向百里玨,百里玨對我點點頭。
司無說道:“主上,你的身體……”
“無妨。”我說道,“王爺邀請,玉華一定賞臉。”
我跟司無和司情說道:“司情,你扶著我下去,司無你在上邊給我泡茶,一會我回來喝。”我留下司無,完全是不想有人來翻東西。
司無明白的點點頭。
司情攙著我下去院子,我走路不算困難,只是身子有些發(fā)軟,冰炙的毒很厲害。我若不是擋下,百里玹胤和百里玨只怕命都沒了。
到了院子中,百里玨跟我說道:“玉華公子,傷勢如何?”
“多謝王爺關(guān)心,好很多了。”我視線落在百里玨手上的玉笛,玉笛上雕刻著飛鳳和小花,花紋獨特,這玉笛有些眼熟,方才在上邊看著,并不仔細(xì)?,F(xiàn)在仔細(xì)一看,我印象中好像在哪里見過這玉笛。
百里玨見我盯著玉笛眉頭微蹙,他笑了笑,“玉華公子可是喜歡這玉笛?”
他的話讓我迅速收回思緒,我笑道:“談不上喜歡,只是覺得王爺這玉笛很貴重。”
百里玨聽了,道:“這玉笛是本王母后送給本王的,本王從不離身,對本王來說,確實很貴重。”
百里玨提到他母親的時候,語氣明顯有著悲傷和憤怒。根據(jù)天之閣給的情報,他們的母后如懿皇后跟他們關(guān)系并不好,他跟百里玹胤的生母惠元皇后在百里玹胤十歲的時候就被廢了,打入冷宮,最后自盡在冷宮,我不知道他指的是惠元皇后還是如懿皇后。
當(dāng)我撇到玉笛上鳳尾一處痕跡,我想起來,為何我覺得熟悉。
在我十三歲那年,我獨闖晉國邊界的匪窩,中了陷阱,一個蒙面少年出現(xiàn),為我解圍。當(dāng)時那個蒙面少年用的就是玉笛,因為為我擋了一下飛箭,玉笛被劃到了。
不等我問他姓名,他便離開了,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我記得清楚,玉笛鳳尾處留下了痕跡,我說要賠他新的,他理都沒理我,為此我還氣的我跺腳。
我一愣,望著百里玨,他是當(dāng)年那個少年?他是去年才開始坐輪椅,那個匪窩正好是晉國邊界。
我問道:“王爺,這玉笛你從不離身?”
“玉華公子為何如此問?”百里玨覺得奇怪。
“哦。”我收回視線,笑道,“玉華只是覺得王爺對自己母親的感情很深,不像是玉華,一個人孑然一身。”
百里玨對我的話有所懷疑,“玉華公子父母早亡,就沒有留下什么東西給玉華公子?”
我知道百里玨是想試探我,想讓我表現(xiàn)出點什么,我說道:“沒有,玉華的父母都是個俗人,他們留下的只有錢財。玉華從小愛謀士之略,不喜女子女紅,相夫教子。所以散盡家財,四處拜師學(xué)習(xí)。為的就是想要達(dá)成玉華想要的生活,鳳臨天下。”
“這倒是件有趣的事,玉華公子沒有跟隨父母性子,有自己的追求。”
百里玨知道他問不出我什么,這話是夸贊,但又不是。我笑看著他,可心底卻是復(fù)雜至極,他難道就是那個少年?
正當(dāng)我不知該如何開口讓百里玨給我玉笛,他說道:“玉華公子,看你對玉笛很上心,是不是喜歡這玉笛?”
“欣賞,純屬欣賞的喜歡。”我說道。
“若不是這是母后給本王留下的,本王還真愿意割愛,可惜天下只有這一支。這是母后親自畫的花紋,然后讓人打造出來的。玉華公子真喜歡,本王可以叫人給玉華公子打造一支。”
“王爺,玉華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讓玉華瞧瞧這玉笛的花紋,花紋很獨特。”我說道。
百里玨遞給我,我接過玉笛,仔細(xì)一瞧,果真是當(dāng)初那支玉笛,我當(dāng)時拿在手中看過,也是這樣獨特的花紋。
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為了不讓百里玨發(fā)現(xiàn)端倪,我把玉笛還給他。
百里玨接過玉笛,對我沒有絲毫懷疑,只當(dāng)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只玉笛。
“等回蘭陵,本王讓人給玉華公子打造一支更為獨特花紋的。”他說道。
我點點頭,“恭敬不如從命。”
百里玨又說道:“不知玉華公子可會彈琴?”
“略懂一二。”我回答。
“可惜了,玉華公子的手受傷,不能彈琴,不然你我可對奏一曲。”
“能有幸聽王爺吹奏,玉華榮幸。”
悠揚的笛聲響起,像是青山竹林中的空靈,清雅脫塵,洗滌人心。。
我聽著樂曲,視線一直落在百里玨的臉上,似乎是想要看穿出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