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餓了嗎?”司情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點點頭,“有點。”
“那我去廚房給主上熬點粥。”司情說道。
“好,你跟他們借一借廚房,對了,順道把檀木箱子里的東西拿出來,放到粥里。”
“知道了,主上。”
司情應(yīng)完,轉(zhuǎn)身出去從箱子里拿了東西,那是二師父送我的藥粉,對中毒治愈非常有效。
司情到客棧廚房給我熬粥,我讓司無拿來棋盤,司無說道:“主上,你才醒來,就好生歇著吧,不要下棋動腦子,費勁兒。”
我說道:“正是因為躺了這么久,腦子不多動動,會生銹的。”
“主上……可是你的傷。”
“沒事。”我看了看包扎的嚴(yán)實的傷口,“當(dāng)做是苦肉計好了,我跟百里玹胤之間的較量現(xiàn)在才開始。你們要學(xué)會,無論何時都要沉住氣。司情我倒是不擔(dān)心,只是你啊,我擔(dān)心你。”
司無說道:“主上,司無也是擔(dān)心你。”
“我知道你擔(dān)心我是好意,但是一定要懂得冷靜分析,否則走錯一步,有可能全盤皆輸。”我說道。
“主上,司無謹(jǐn)記教誨。”
“你要記住,跟著我,前路兇險。對于我來說,生存是什么?生存是不擇手段的復(fù)仇。一旦卷入了朝堂權(quán)力漩渦中心,那你所面對的人只有兩種,一種吃人的,一種被人吃的,要想做吃人的,凡事都要步步為營。”
“嗯。”司無點點頭,又說道,“主上,為何不拉攏公子君?”
“公子君有野心,猛獸易伏,人心難降;溝壑易填,人心難滿。最多跟他是合作關(guān)系,不可能讓他站在我這邊,他血液中流的是游牧民主的血,他的靈魂屬于游牧民族。我不能養(yǎng)虎為患,他雖長得像司宇,可他始終不是司宇,不會對我忠心耿耿。他也不是你和司情,甘愿為我拋頭顱灑熱血。”不管公子君長得再像司宇,我都清楚的明白我的要做的和我該做的。
“主上不會對他心軟,司無就放心了。”
“當(dāng)然不會對他心軟,他手上那么多人,讓他興,那就給我的復(fù)仇之路埋下隱患。在我沒有掌握任何兵權(quán)之前,我不會讓他成為隱患。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事,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縱使揭竿而起的義軍,也該知道得兵權(quán)者得天下。”我說著,眸光微斂,我現(xiàn)在不讓百里玹胤死,也皆因我還沒有掌握兵權(quán),若是有人反我,我抵抗不了。
而對于兵權(quán),我早已有打算。
公子君是我的跳板,也是整個計劃的關(guān)鍵。
“我和司情一定會為你鏟除所有的隱患。”司無鄭重的承諾。
“我知道,沒有你們我很多事也做不好。去把棋盤拿來,今兒個再讓你。”我說道。
“主上,我這就去。”
——
暗沉的天幕不見繁星,一勾明月掛夜空,浮云緩緩飄過。
庭院中,百里玹胤冷魁身影負(fù)手而立,清風(fēng)吹起他華貴的衣袍下擺。
皎潔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透出的氣質(zhì)冷冽的教人不寒而栗,深邃的黑眸含著淡淡的思念。
聽到輪椅聲靠近,他眼底的思念瞬間消失全無,他說道:“她醒了?”
火風(fēng)把百里玨推到百里玹胤旁邊,然后退下到周圍把風(fēng)。
百里玨點點頭,“醒了。”
“她說了什么?”
“她說若她不是百毒不侵,她不會為我們擋下,還說不論是誰,只要是晉國帝王,就是她的同伴。”百里玨說道。
百里玹胤黑眸波瀾不驚,“你如何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藥王說她的體質(zhì)不是五毒人,她也許是魏國人,又或許只是跟魏國有關(guān)系。”百里玨皺了皺眉。
“又或許,她不是魏國人,不是鐘家人,只是借著鐘家人身份接近你我。”百里玹胤說著,停頓了一下,“這個可能性太小,她的體質(zhì),未必是巧合。這樣的體質(zhì),又豈能是一朝一日養(yǎng)成,當(dāng)年晉國如何?沒人會先想到要如此吞并晉國,如今鐘家一倒臺,她就出現(xiàn)了。她利用的正是這種巧合的心理,真真假假,叫我們捉摸不透。她很善于心理戰(zhàn),所以即使我要殺了她,她也無所畏懼。這樣的女子,很不簡單。”
殺機在百里玹胤的眸中掠過,“不管是不是她的計劃,她差點要了你的命。”
他側(cè)過身子,看著百里玨,“我說過,這天下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傷害到你。”
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愧疚,百里玨知道百里玹胤想起了什么事,他略帶責(zé)備的語氣,“哥,已經(jīng)過去了,你太欠缺考慮,你如今是帝王,不該如此。”
百里玹胤一手握住百里玨的肩膀,“我們已經(jīng)說好了。”
百里玨垂眸,一聲嘆息,他還是放不開。
“哥,過去……”
百里玹胤阻止百里玨說下去,“我已經(jīng)停止了對鐘家余黨的計劃。”
見百里玹胤岔開了話題,百里玨知曉他不想多談及這個,他說道:“你想讓玉華去對付鐘家余黨?以此看她是否是鐘家的人?如果她是鐘家的人,那就讓她看著自己的人被自己一點一點摧毀。”
“沒錯,像她這樣心懷不軌的人,就應(yīng)該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殘忍。我沒有殺了她,是不想讓她這么輕易就死了。我要讓她知道,敢動我的人,敢動我的江山,下場是生不如死。”
百里玨看著百里玹胤,一關(guān)系到鐘家的事,他猶如煉獄修羅。
百里玨頓了頓,說道:“你不會殺她的,我看到你對她動了惻隱之心,你想到了她,對嗎?”
百里玹胤一愣,看著百里玨。
百里玨又接著說道:“即使是很快的一瞬間,她落淚的時候,你失神了。”
那雙帶淚的眸,跟他記憶中的女子重合,百里玹胤承認(rèn),在那一瞬間,他失神了。
“哥,你說過,她不是她,你萬萬不可動心。”百里玨不放心的說道。
百里玹胤斷然說道:“不會。她不及她半分,唯一相似的是那雙眸。”當(dāng)玉華自信的微笑的時候,當(dāng)玉華流淚的時候,他在那雙眸中了看到了藏在她心底的女子。可也只有在這些瞬間,她才相似。
百里玨聽了百里玹胤的話,并不覺得安心,反倒是更擔(dān)憂起來。百里玹胤已經(jīng)拿玉華和他心愛的女子在比,只怕……
但愿,一切都不會如他所想的。
——
這棋一下就是一夜,用完早飯,百里玹胤來了。
我讓司無和司情出去,房間只剩下我跟他。
我坐在床上,他站在窗邊,背光而立,讓人很有壓迫感。
“看起來你恢復(fù)的很快,這毒果真要不了你的命。”
他冷漠至極的語氣,哪里有半點關(guān)心,倒像是在看我自導(dǎo)自演的猴戲似得。
我淡淡一笑,“玉華謝皇上關(guān)心。”
“朕要先回蘭陵,你再休息兩日,隨后跟玨一起回蘭陵。當(dāng)然,如果你還想打什么注意,朕可以告訴你,你一定生不如死。”他往前邁了一步,一手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看著他,看著他眼底的憤怒和憎惡,“你這臉蛋也不錯,朕會把你送到那些許久沒有過女人的地方。”
我在被子中的手,死死的抓著被子,以此來宣泄我的憤怒和壓抑我的憤怒。
他所說的話,藍(lán)羽池當(dāng)初也這么說過。
畜生果然連話都說的一樣。
“皇上,玉華絕不會有什么動作,玉華還是那句話,玉華要當(dāng)皇后。”
“當(dāng)皇后,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百里玹胤說著,冷眸中難掩的厭惡,捏著我的下巴的力度也加大,疼的我的眉頭直皺,他似乎很享受我這樣,他眼神里透著如看螻蟻的眼神,看著我做困獸之斗,就像貓捉到老鼠,不急于弄死它,慢慢折磨死它。
疼,可是我不在乎。
我笑的開心,“玉華能做到一切,皇上不要食言才是。”
“朕等著你做到一切。”百里玹胤嫌惡的松開后,拿出手帕,在上邊擦了擦,像是碰到了什么惡心的東西似得。
羞辱,他在羞辱我,也是在刺激我。
“玉華會證明玉華值得皇上信任。”
“信任?你不說信任,朕倒是忘了一件事。朕給玉華公子一個機會,一個能取得朕信任的機會。”
“什么機會?”我佯作不明白。
百里玹胤將手帕扔在了地上,看著我,薄唇一字一字輕吐出,“把鐘家余黨全都揪出來,殺掉。”
我就知道他無事不登三寶殿,來看我不過是為了羞辱我跟說這件事。
我知道我不能太快回答,必須愣神一會,然后才回答。
過了一會,我說道:“皇上的要求,玉華可以做到。但是玉華對鐘家還不是很了解,有需要的時候,望皇上指點一二。”
“不了解嗎?”百里玹胤眉頭一條,冷笑浮現(xiàn),“玉華公子既然要當(dāng)朕的皇后,要為朕收復(fù)南唐城池,那玉華公子應(yīng)該對鐘家了解頗多。還是說,玉華公子不愿意對鐘家余黨動手?不愿意證明給朕,你值得信任?”
我問道:“只要除掉鐘家余黨,皇上就信任玉華是嗎?”
“當(dāng)然。”百里玹胤說著,冷笑更冷,“不對,朕忘記了一件事,有個人,一定會為你更了解鐘家指一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