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和老者異口同聲,“那你是何意?”
我緩緩說道:“在下認為不可避免戰(zhàn)爭,可不能魯莽而戰(zhàn)。如老先生你說的,如今國泰民安,無人想戰(zhàn)火紛飛??捎秩绻幽阏f的,晉國若是不戰(zhàn),九州其他國家豈能任由晉國一直強大。”
男子笑了,“這位小哥,你的觀點豈不是自相矛盾。”
“不矛盾,何來矛盾?百姓不想戰(zhàn),因為戰(zhàn)爭帶來生離死別,晉國不想戰(zhàn),師出無名,還有晉國是中立國,一旦打起來,孤立無援。戰(zhàn)爭若是由晉國挑起,百姓怨,他國也會以此為借口圍剿晉國。晉國如今就是一塊肥肉,誰不想吞下這塊肥肉?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老先生不主張戰(zhàn),是看到了眼前的國泰民安,可老先生你應(yīng)該明白一個道理,逐鹿天下,強大就會成為眼中釘。楚國野心勃勃,賀蘭想奪天下,胡蘇不讓分毫。他們不可能任由晉國強大下去,戰(zhàn)爭遲早會發(fā)生。魏國和鄧國的滅亡是為何?魏國想發(fā)展強大,鄧國把控了經(jīng)濟要塞。所以楚國跟趙國滅魏,賀蘭滅鄧。”
我說著看向男子,“至于公子你主張先戰(zhàn),是看到了晉國已經(jīng)變得強大,不該跟以前一樣看他國眼色,可你想過晉國先發(fā)動戰(zhàn)爭,要先打哪個國家?趙國?胡蘇?西遼?孟國?莘國?燕國?吳越?還是最強大的楚國和賀蘭?燕國與胡蘇交好,趙國與莘國和楚國狼狽為奸,吳越有賀蘭撐腰,要打西遼,得先拿下孟國,孟國位置在北邊冰川之地,易守難攻。賀蘭去年派出三十萬大軍,久攻不下,最終只剩下十萬人馬回來。在下不反對戰(zhàn)爭,但是在下認為光憑一腔熱血的戰(zhàn)爭,一定輸?shù)膹氐祝?rdquo;
“小哥,又要戰(zhàn),又不能戰(zhàn),這話怎能不矛盾?自古兵家士氣最為重要,等到他人動手時,再匆忙迎戰(zhàn),人家早已為做好萬全準(zhǔn)備,我們士兵士氣大打折扣。”
“公子,許多時候,兵之勝敗,本在于政。”我一句話帶過,并不打算在這里說晉國朝堂之事。能任由老者和男子這樣爭執(zhí),而沒有提及朝堂內(nèi)政,說明沒幾人知曉晉國皇帝如今重心還在清理朝中一些毒瘤。
“你這話的意思,當(dāng)今圣上政權(quán)不穩(wěn)?可別忘了,如今的國泰民安,是在圣上的統(tǒng)治下。”
男子說完,緊接著,老者說道:“年輕人,兵不血刃,遠邇來服,這道理你可懂。”
我收起扇子,先回答了男子,“小哥,你先應(yīng)在下之前的話,晉國要先出戰(zhàn),打哪國?”
語畢,我跟老者說道:“老先生,天下若安,誰又愿意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一旦懈怠下來,百姓的好日子就到頭了,諸位還能如此安逸在這里論各國事?不要等到兵臨城下,將至壕前,才幡然明白,不可不戰(zhàn)。”
我的話讓男子和老者語塞,這時,周圍人起哄了,“這位公子,那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說過了,戰(zhàn)必戰(zhàn),但不是由晉國挑起,也不是現(xiàn)在。”
他們“噓”聲頓起,“就是個湊熱鬧的,說來說去,還不是要等到人家打過來。”
我笑而不語,我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我要表達的意思已經(jīng)傳達出去。我掃了一眼二樓的窗子,若是那里有有心之人,會明白我的意思。
任由他們起哄,我搖著扇子轉(zhuǎn)身離開。
走到屏風(fēng)時,我感到身后似乎有一道炙熱如火炬般的視線在盯著,我皺了皺眉,停下腳步,轉(zhuǎn)身靠著感覺看去,視線落在了最尾那扇窗子。
半掩著的窗戶,比之前開的縫隙大一些,我直覺那里站著一個人,他在看著我。
我回過身子,之前不是錯覺,真有一雙冷銳的眼睛在盯著我。
看來,有魚兒要上鉤了。
我抿唇一笑,搖著扇子往二樓走。
廊道外,方才的店小二見到我,連忙迎上來,領(lǐng)我到房間門口。
我推門進去,司無和司情已經(jīng)在里邊,菜也已經(jīng)點好。
司無走過來關(guān)上門,“主上,他們還在下邊討論你的話。”
我走到桌子旁坐下,司情給我遞過來筷子,我接過筷子說道:“嗯,我要說的已經(jīng)說了,現(xiàn)在就等著魚兒上鉤。要想釣到大魚,還是得當(dāng)一回姜太公,一切點到為止,把胃口吊足。”
司情說道:“主上確定晉國皇帝會來嗎?”
“他現(xiàn)在來不來,我不確定,但是我確定,已經(jīng)成功引起一只魚的注意。”我說著,夾了一塊涼拌蓮藕,入口脆辣,味道還不錯。
司無給我倒了一杯冰鎮(zhèn)梅子茶,“主上,若是其他國家的人邀請主上,主上會改變注意?”
“不。”我回答的很干脆,“我的目標(biāo)就是晉國。”
“主上,晉國皇帝能在短短幾年間發(fā)展起來整個晉國,以前一窮二白的金陵,如今也變成了商業(yè)之地。他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司無擔(dān)心他難以對付。”司無擔(dān)心道。
“棋逢對手,這才有趣。更何況,晉國是最好的選擇,地理位置上取勝,還有財力上取勝。要知道,現(xiàn)在一開戰(zhàn)就是錢財和糧草,沒有強大的財力支撐,是不可能長久下去。”我說著放下筷子,眼底恨意流瀉,“再者,如果是其他人,我不確定我能狠心殺死他!我要復(fù)仇,但不代表我可以亂殺無辜。百里玹胤,他不算是無辜,如果不是他,司宇也不會死的那么慘!”
我手緊握成拳,心底無法抹去的痛涌至每一根神經(jīng),讓我窒息。
那年,我和司宇一路逃亡,到了百里玹胤所在的行館求救。晉國和莘國兩國交好多年,父皇活著的時候,幫襯著晉國不少。我并不求百里玹胤收留我們,我以為百里玹胤至少念在父皇,幫助我和司宇躲開追兵。
可他沒幫助我們就算了,他通知了藍羽池的追兵,還派自己的人殺我們。
這筆賬,我要跟他清算。
司宇和司情見我提到過去,他們兩個都沉默了。
他們知道我的過去,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亡國恨對我的傷害有多大。
這時,敲門聲打破了屋子內(nèi)的沉默氣氛。
司無和司情相視一眼,然后看向我。
聽這敲門聲,不是店小二。
我示意司無去開門,司無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名儀表堂堂的男子,他剛毅的五官,身后背著一把長劍,身穿便于出行打斗的黑色勁裝。從體格和站姿上看,是個經(jīng)受過訓(xùn)練的武功高強者。
我嘴角微勾,魚兒來了。
站在他旁邊的店小二朝司無笑道:“客官,這位公子說想見見你們家公子。”
司無說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店小二轉(zhuǎn)身離開。
男子朝我恭敬請道:“這位公子,我們主子認為方才公子在下邊的話很有道理,想請公子過去喝杯茶,聊聊。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
“不去,在下只跟合得來的人聊,不接受任何人的邀請。”我拒絕了。
男子沒料到我會拒絕,他有些蒙。
我跟司無說道:“司無,關(guān)門。”
司無聽了,跟男子說道:“抱歉了,我家主上說不去。”
言罷,把門關(guān)上。
門外,靜了好一會,腳步聲響起,男子離開了。
司情問我,“主上,魚兒不是來了?為何拒絕。”
我輕笑道:“劉備三顧茅廬,若是這么容易能請的動我,那我將不會被信任。”
“可對方不會想到這點?”
“計謀計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又說的好。”言罷,我拿起筷子,“坐下來吃東西,若真有心,一會人還會來的。”
不出我所料,不到一刻鐘,敲門聲再次響起。
司無開門,還是之前的男子,他說道:“公子,我家主子說了,不聊如何知道聊不聊得來。”